壁上觀

在黃瀨涼太的教導下，黑子哲也學會了簡單的麵食作法，再複雜一些的也持續在學習中。

他們的日子簡化為買菜、做菜、吃飯、閱讀、睡覺。

早晨的時候，黃瀨涼太會帶著黑子去市場買菜，一回來兩人就分工合作霸佔廚房；等午餐時和黃瀨涼子一起吃，剩下的留到晚上再當晚餐，簡單收拾後，黃瀨涼太會教導黑子一些知識，都是些屋內書籍所載的內容，舉凡是英文、語文、機場工作內容等等，非常隨意──因為都是黃瀨涼子的書。

「黃瀨君都看些什麼呢？」

「我嗎？」黃瀨涼太歪歪頭，「我沒什麼特別會看的呢，不過小綠間會把他已經過期的星座書給我，我偶爾會翻一翻。我也會去跟麻衣要她的寫真集給小青峰喔。」黃瀨涼太在講到兩個弟弟時眼神一黯，隨即打趣道，「黑子君也想要麻衣寫真集嗎？」

「不用了。」黑子哲也搖頭，總覺得話題被巧妙地閃過去了。

「那麼黑子君都喜歡看些什麼？」

「黃瀨君太狡猾了。」黑子哲也認真抗議，「我都還不知道黃瀨君喜歡看些什麼，黃瀨君卻想從我這裡知道我喜歡什麼。」

「唔，這算狡猾嗎？」黃瀨涼太故意露出笑容垮掉的表情，「可是我本身真沒什麼愛看的啊？」

「難道黃瀨君都沒什麼嗜好嗎？」

「這麼嘛，因為做什麼都挺容易，所以沒什麼特殊興趣呢。」黃瀨涼太笑著回答，「幾乎都做一次就上手，所以有陣子覺得挺無聊的。」

「黃瀨君真是讓人火大。」黑子哲也悶聲道，黃瀨涼太據說只上了幾堂廚藝課，卻可以融會貫通學會將來可以當大廚的廚藝，還和一起上課的媽媽們打得火熱。

「哈哈，我朋友也經常這麼說。」黃瀨涼太不以為意，隨意地撥弄了一下頭髮，露出閃閃發光的耳環。

「第一次見面就想問了，黃瀨君是什麼時候穿的耳環？」

「啊，這個嗎？」黃瀨涼太眼神瞬間亮了一下，不過還是給黑子哲也捕捉到了，「這是我在去新家的時候，趁著小青峰過生日以前穿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小青峰送的禮物啦。」黃瀨涼太笑了笑，「雖然那時候好像是小青峰以為自己的生日要送其他人禮物才買的。」

黃瀨涼太露出緬懷的表情，「真是好懷念啊，那時候小青峰才七歲，小綠間才九歲，兩個人都超可愛的，會哥哥、哥哥的叫。」

黑子哲也聽著黃瀨涼太的喃喃自語，心中湧現一股不知怎麼形容的情緒，既羨慕又嫉妒。

在他有印象的生活中，母親帶著他的日子只有短短幾年，後來母親過世，他過著就是被親戚推來推去的生活，又因為龐大遺產的問題，他的童年過得並不幸福。

黃瀨涼太很快地收拾好的情緒，他習慣帶著笑容的面具，不論是營業用還是真心的，說實話，他根本忘了上次真心大笑是什麼時候。

「黃瀨君似乎很喜歡兩個弟弟。」黑子哲也繼續僵硬地問著，因為他聽黃瀨涼子說，只要等收養手續辦好，那他以後就是黃瀨哲也了，便是黃瀨君的弟弟，他很擔心到時候黃瀨的反應會是如何。

若是因為不得已的姓氏問題而讓黃瀨君必須照顧他的話，他難受；但是黃瀨君還是沒把他弟弟看，他也受傷。

黑子哲也在心中嘲笑自己，只要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他就要感激了，他很清楚自己說穿了只是外人，黃瀨根本沒有必要把他當成弟弟。

「嘛，是很喜歡啊。」黃瀨的微笑下降了幾度，「只是現在沒怎麼在聯絡就是了。」

黑子敏銳得發現黃瀨涼太似乎不願多談，於是他就閉上嘴了，安靜得繼續看書。

黑子的觀察力其實很好，在被親戚暗算了那麼多次以後，即使是笨蛋也會察言觀色了，更何況黑子天資聰穎，或許不如黃瀨，但是觀察人類這件事他可是個中翹楚。

而躲在房外觀察狀況的黃瀨涼子則是嘆了口氣，這兩個小孩因為境遇相似，反而誰都不肯先跨出一步，真是失算。

一道劇烈的機器運行聲發出不妙的聲響，一連串意義不明的狀聲詞過去後，三人都意識到一件事實。

「暖氣壞了。」

當晚，黃瀨涼子下了一道十分荒誕的命令。

「涼太，你去陪哲也一起睡。」

「是是。」習慣自家母親是權威的涼太沒多大反應，倒是黑子哲也反應十分劇烈。

「不用了，涼子小姐，有其他人在我會睡不著。」

「一起睡，要不然就兩人一起去屋外睡睡袋，二選一。」

「……」

黃瀨涼太很快理解到為什麼母親要他陪著黑子睡覺了。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所以上來吧？」黃瀨涼太耐心誘哄，「地上很冰，睡地板會著涼的。」

「不會的，我很強壯。」全身都裹著毛毯的黑子哲也打顫得說，那模樣像極了故作堅強的幼貓，死撐著不肯上床，「黃瀨君先睡吧，不用管我。」

「看你這樣怎麼可能不管你。」黃瀨涼太頭痛得說，「你該不會之前也是這樣睡吧？」難怪之前可以直接窩在他房門口睡著。

將身體蜷曲成一團是對周遭環境不信任的表現，黑子盡最大可能性隱藏自己，戒慎恐懼地看著環境變化，他被迫來到黃瀨房間共寢，房間裡面還有一個黃瀨涼太，這讓他怎麼都放鬆不了。

「難道還真的是啊？」黃瀨嘴角抽了，「你這樣不行，過來睡吧，反正床夠大。」

「黃瀨君，請讓我鄭重的拒絕。」

「我是屋主，你得聽我的。」

「……」

「你要是不自己過來就是我過去抱你過來。」黃瀨涼太難得起了逗弄黑子的念頭。

黑子嘴張開，試圖說些什麼，但是發現又沒什麼好說的只好閉上嘴，還是很固執地一點不動。

「好吧，那就是要我去抱你過來了。」

「不要！」

「那你就自己過來。」

黑子哲也躊躇半晌，終是慢慢挪動過去，黃瀨涼太也不催，他知道一個受創的孩子要接受環境變化到底有多難。

好不容易移動到床附近，黃瀨涼太一把把黑子哲也抱上床，因為猝不及防，黑子甚至連叫嚷都來不及，黃瀨已經將他安放到床上，「晚安，黑子君。」他將毛毯扯下給黑子蓋上厚被。

「……晚安，黃瀨君。」黑子一整個憋屈。

黃瀨涼太關燈後，並沒有回到床上，而是拿著毛毯就在床沿邊坐下。

「黃瀨君。」黑子哲也遲疑地開口，「你、你不上來睡嗎？」

「你不習慣有人睡你旁邊吧。」黃瀨的聲音彷彿透著一股魔力，好聽到能夠蠱惑人心，「我這樣就好了，你快睡吧。」

黑子哲也想說些什麼，啞了半天，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他一個翻身，努力得不讓眼淚掉出來。

黃瀨涼太，果然是一個狡猾又讓人火大的人。

昀羲碎念：

又晚了對不起！

先去睡覺，留言明日再回了QA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