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確定人走後，屋子裡一片沉寂。

「褚，你剛剛說他找你喝咖啡？」沒頭沒腦的，學長忽然問了一句。

「對啊，在原世界阿伯叫我去買蠟燭的時候。」我隨口答道，一邊夾菜到自己碗裡。

「阿伯？」這次換雷多問。

「恩，就是收留我的人。」不知道阿伯過得好不好，改天要抽空回去看看。

「叫什麼名字？」換老姊發問，「算起來算是恩人，找一天要去好好跟人家道謝。」

道謝？

「你的身分已經確定了，放假當然是回原本的家住。」學長昵了我一眼，表情像在看一個白痴。

……我都忘了我的正牌家人了。

「……」學長沉默了。

忽然，我不久之前走進來的門被用力踹開，「是誰在走廊上食人路鯊和咬人藤那些鬼東西的！竟然還有火龍！」

冰塊人氣勢兇兇登場。

老姊瞥了他一眼，「是我，有意見？」

他的氣勢立刻化為烏有，「……沒有。」

是說，他到底是誰啊？

「漾漾，我們來吃飯吧。」沒意見後他立刻拉著我走到座位坐下，「哥哥剛剛去看莉莉亞學姊了，所以先走了。」

哥哥？我有點疑惑地望向其他人。

「他是萊恩的弟弟，丹恩˙史凱爾。」千冬歲推了一下眼鏡，告訴我這個情報。

……所以萊恩剛剛一直都在嗎？太神奇了我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小鬼，閃一邊去，褚是坐這裡。」不知何時回到座位的學長不客氣的拍著身旁的空位，「褚，過來坐。」

你當叫小孩喔。不過我還是乖乖地拿著碗走過去坐下。

不知為什麼，學長笑得很得意，那人的表情很打擊。

「小鬼，你坐的是我的位子。」千冬歲毫不留情補上一句。

丹恩立刻從打擊狀態回神，「你這礙眼的紅袍，總有一天取代你！」

「做得到就來啊。」千冬歲冷笑，擺明不將人放在眼裡。

「你！」丹恩顯然是氣炸了，倏然從椅子上跳起來，「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挑釁者見識、」話還沒唸完，只見老姊不知從哪翻出一本厚重的書，硬是打斷了丹恩的召喚咒語。

「你們兩個，要我在你們這整個月的重點缺失紀錄上再加一筆嗎？」

兩人立刻安靜。

「好了，都別吵了吧。」夏碎學長溫和地笑著，「千冬歲，過來坐吧。」夏碎學長指的是方才丹恩坐過的位子，而他就坐在旁邊。

千冬歲的臉微微泛起紅暈，活像是遇到心儀對象的少女般嬌羞。

為什麼你前後差別這麼大，你戀兄有戀到這個地步嗎？

「他們兩個是兄弟和戀人。」學長涼涼地給我了一句。

「噗！」不小心，我將口中的茶全數噴出。

「你真髒。」學長嫌惡地看了我一眼，「自己擦。」

問題不是那個啊學長，你是說我眼前正在上演一齣兄弟的禁忌之戀嗎？

「兄弟戀是對了，禁忌倒是沒有。」學長兩手一攤，「守世界的人不在意這個。」

我有點訝異，這麼前衛啊？好歹是同血緣耶？

「囉唆！」學長口氣有點兇，「你在意他們幹麼？」

表達一下驚訝也不行嗎，學長你很小氣耶。

「閉腦！」

是。

第九章

隔天，據說是特訓主菜的訓練正式上場。

第一天，我必須在五分鐘之內打斷兩百隻章魚的腳，而這裡每隻章魚都有十六隻腳。每當時間到了老姊就會悠哉地放出嘴巴來吃人，害我邊打章魚還要邊躲嘴巴。結果最後養成看到疑似章魚腳的東西就會把牠秒殺掉的可怕習慣。

第二天，我必須溫習過去所學的所有知識，包括怎麼畫移動陣、設立結界、修改詛咒符等等，印象最深刻的是學長給我的符咒。我用爆符作出火藥、風符作出吹風機、冰符作出冰塊，結果學長直接給了一腳。

那些符咒聽起來就是這樣用嘛！

第九天，老姊冷笑一聲，直接把我踢到一個不知名森林，留下一句努力活下來別死了的謎樣之語。

當天晚上，我徹底領略到這句話的意涵。

我不是妳的親弟弟嗎？其實我是妳的仇人對吧不然妳為什麼狠心這樣對待我？

當我終於從那個被我稱作惡夢森林的詭異地方活著出來的時候，競技賽已經進行到決賽，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了。

是說……我一定得參加嗎？

我在黑館裡用腦袋發問。

「對，你跟我一組。」學長的口氣不容質疑。

我撇撇嘴，如果跟學長一組還不如跟夏碎學長一組，至少夏碎學長很溫和，不會動不動就踹人和巴人，跟學長一組還要小心內患。

「褚，你皮在癢了是吧？」

看到學長陰沉的臉色，我很識相地在腦袋裡否認，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用。

「東一句夏碎西一句夏碎，你別忘了他是千冬歲的。」

啥？夏碎學長是千冬歲的戀人你之前就告訴過我了，有必要再提一次嗎？

「哼！」

學長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啊？

「吵死了。」

隔天，決賽正式開始了。

※

因為是然他們所主辦的，活動自然是在他們學校舉行。

一早，我就被學長給拖起來梳洗完畢直接扔下移動符到七陵學院了。

七稜學院……

我有點訝異，它竟然跟一般的學校沒什麼兩樣。

更正，是很像原世界的基督學校。

不過當我踏進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又錯了。

一般來說，牆壁是不會發光的吧？發光就算了，我可以安慰自己這是感光牆壁。不過牆上那麼多顆眼珠子滴滴溜溜的轉來轉去是怎樣？

「七陵學院全校都有下咒。」學長解釋，「如果有人鬧事就會被直接處理掉。」

……全天候監控系統嗎！

接下來我決定，低頭看著學長的腳走路就好，絕不抬頭看任何東西。

其實有一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一來到這詭異的學校後，我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有些習慣？

習慣地表現害怕我根本不怕的東西，身體也很自然地做出反應。

我知道這火星人的世界我能接受，甚至沒有排斥感(那個人頭例外)，但是，不論是守世界還是原世界，我……

感覺都不對。

我也許……不屬於這世界。

「你屬於這裡。」學長的話猛然打斷了我思考，「所以，不准再給我亂想！」

……是。

真討厭，連一點思考的空間時間都不給。

「你很想待會死在場上就是了？」紅眼危險地瞇起。

不不不，我一點都不想。您就大人有大量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吧。

學長先帶我到選手休息室，裡面已經有夏碎學長和五色雞頭在了。

對了，聽夏碎學長說學長是他的搭檔，再加上五色雞頭……每個學校都要派四個人參賽嗎？

學長看了我一眼，「不一定要四個人，每個學校是派兩組，一組除了兩位正式選手外可以再增加一到四個的候補選手。」

我眼睛亮起。

所以是說我可能不用參賽嗎？

「我絕對會把你給拖下去的。」學長冷笑。

我是之前得罪過你嗎不然你到底為什麼老愛整我！

我忿忿不平地腦抗議。

學長眉一挑，「因為整你很好玩。」

……還真是個好理由啊。

           ※

時間流逝地很快，當快要一腳踏入墳墓的時候更快。

隨著分針一點一滴的指向正確時間，場內也安靜了下來。

四周變得安靜而緊繃，氣氛壓抑得詭譎。

就在一片靜默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地上出現。

我看見一個精靈。

「我為七陵學院的董事，」他的聲音很醇厚，聽了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亞希爾˙流螢，水神的侍者。」他似乎往我這裡的方向看了看，「希望各位在比賽時都能遵守規則，正大光明。那麼，祝各位可以玩得愉快。」

全場爆出掌聲。

真是簡潔明瞭的介紹。

那個精靈說完後，轉身走到看台中間的座位，旁邊坐了一個穿著白色和服的女生。

學長嘖了一聲，好像非常不滿。

是說……學長你在不滿什麼？我覺得我才是那個應該不滿的人耶。

「囉唆！那個女的你別跟她打交道。」

「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見那位女性漾著奇怪的微笑朝我們這裡看來，還拋了個飛吻。

該不會是學長的追求者？

「靠！」猛力一巴，學長整個暴怒，「不要給我腦殘！」

不想聽就不要聽啊……

靜默了幾秒鐘，全場中央浮現一個金色的法陣，一個人就從那裡衝出來飛上空中。

「大家好，還記得我嗎？我是琳綺，今年也很榮幸擔任大賽的播報員。」那個女孩看來大約十八歲，是個性爽朗的那一型，「首先，讓我來介紹此次進入決賽的學校隊伍。亞里斯學院，第一小隊；明風學院，第二小隊……以及Atlantis學院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還有我們的主辦學校七稜學院，第一小隊。」

周遭又爆出許多掌聲。

「順帶一提，這次參賽的選手都是帥哥美女，不過主辦學校已經有校對一對，那就是白稜然和辛西亞，奉勸各位別去找他們的麻煩，因為找他們麻煩等於跟紫袍巡司作對。」講到這裡，我感覺到全場的氣氛冷到最低點，大家似乎都很害怕那位傳說中的紫袍巡司，「另外最受矚目的冰炎殿下和他的搭檔藥師寺夏碎，兩人都表明已經心有所屬，不過追求者還是前仆後繼的湧出來。但下場不外是被做成串燒要不就是變成冰塊，建議各位不要再做找死的行為浪費醫療班資源。」說到這裡，我看見琳綺頭上彷彿掉下一滴汗，偷偷往學長的方向看了看。

學長在冷笑，他真的在冷笑。

難道那女生曾經得罪過你嗎？

「一點小事。」學長回答，「事後我找她稍微談了一下。」

……我決定不去過問那個小事是什麼。

昀羲碎念：

我沒力氣……繼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