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餐點一上，青峰立刻開吃，也不管嘴裡的食物殘渣會噴到對面的黃瀨。

「所以我要怎麼叫你啊？」青峰問，一邊努力把食物往自己嘴裡塞。

「請青峰君隨意。」

「雖然你也姓黃瀨，但是叫你黃瀨太奇怪了。」青峰把嘴裡的肉給吞下去後，不雅地咂咂嘴，「叫你黑子班上同學又會問東問西，叫你哲怎麼樣？」

「可以的。」

「不行！」黃瀨哇哇叫，「才第一次見面就叫得這麼親密怎麼可以！」

「誰理你啊。」青峰立即回嗆，又噴了一點碎渣出來。（「小青峰你髒死了！」黃瀨嫌棄地把渣渣擦乾淨。）「這樣行吧，哲。」

「好的，青峰君。」黑子點點頭，「還請多多指教。」

「不用期待小青峰指教啦小黑子，我告訴你小青峰除了籃球以外根本一無是處，搞不好你功課還比他好咧。」黃瀨說，挖了一杓飯遞到黑子嘴邊，「來，啊。」

黑子乖巧地張嘴吃了。

「好吃嗎？」黃瀨期待地問，「雖說美食街的店家大致上都不怎麼樣，不過這家主廚我認識，手藝還算是過得去的。」

「好吃的，黃瀨君。」

青峰揉了揉自己眼睛，他剛剛覺得眼睛有點痛，但是他不知道為啥會刺痛。

「喂喂，你們都幾歲了啊，一個餵飯一個被餵你們好意思！」青峰又看了看黑子明顯無比的娃娃臉，「好吧哲就算了。黃瀨你一個大男人在給另外一個男的餵食你要不要臉啊。」

「小青峰我哪不要臉了！哥哥餵弟弟吃飯天經地義好嘛！」

「我噁－－」

「這樣不對嗎？」黑子有點坐立難安，「青峰君？」

青峰被噎住。

拜託，這種事情哪來什麼對不對，而是一般根本不會有哥哥餵弟弟吃飯這種事情好嗎？又不是三歲小孩！

「別理小青峰，他羨慕忌妒我只餵小黑子不餵他。」

「黃瀨你欠扁嗎！」

「青峰君。」黑子認真道，「我覺得你用這種口氣和哥哥講話是很不得體的。黃瀨君真的很重視你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喂！」青峰囧了，他承認他對黃瀨的口氣不怎麼好，不過到底哪個已經二十幾歲的哥哥會一臉傻樣地餵十五歲的弟弟吃飯啦？

因為青峰的大嗓門，引來旁人紛紛側目。

「那麼我認為………」

「阿大！」一名粉髮女子突然出現，用力地把自己的包包甩向青峰的後腦袋，「我就說聽到阿大的聲音，你在這裡幹麻？」

「喂五月，很痛耶！」青峰揉著自己的腦袋，對女性友人的突襲口氣極差地抱怨。

「嗯？你哥哥也在啊？」桃井五月一眼看到了坐在對面的黃瀨，「你好，好久不見，涼太哥哥。」

「啊，好久不見啊小桃子。」黃瀨笑笑地打招呼，「剛好，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弟弟黃瀨哲也。」

「欸？」桃井狐疑地順著看過去，才發現黃瀨旁邊坐著一個乾淨的透明男孩，連忙打招呼，「你好，我叫桃井五月。」

「你好，桃井小姐。」黑子彬彬有禮地回應道，「我是黑子……黃瀨哲也。」

「黑子？」桃井很自然地坐下，一臉好奇，「你是涼太哥哥的新弟弟？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就是我媽領養了小黑子，這樣認識的啦。」黃瀨一把摟住黑子的肩膀，在對方髮叢裡嗅了嗅，眼神卻若有似無地向桃井散發了殺氣，「小桃子可不能和我搶小黑子喔。」

「怎麼會。」桃井哭笑不得。

她知道黃瀨的敵意，因為小時候有陣子她和青峰整天膩在一起，那黏糊的程度幾乎都讓大人笑說他們乾脆去結婚算了，桃井就是青峰的童養媳。

而在那段時間，黃瀨在青峰家只有青峰大輝會挺他，除了青峰大輝以外所有人都討厭他，處於一個完全孤立無援的狀態。

這也難怪黃瀨會針對桃井了，後來是三人常常一起行動，桃井是女孩，心思細膩，常常注意到黃瀨的狀態即時給予鼓勵或是帶開話題，黃瀨才好不容易改口叫桃井小桃子的。

「黃瀨君，我不會被搶走的。」黑子萬分認真地保證。

「我就知道小黑子最好了！」黃瀨一把撲進黑子懷裡，黑子還很順手地摸摸黃瀨的頭，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恍若在給一隻大型犬順毛。

桃井看得目瞪口呆。

她覺得她似乎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味道，不過她沒有想太多，很快將之拋諸腦後。

「阿大，你還在這裡鬼混，你明天的小考測驗準備了沒啊？」

「那種考試麻煩死了………」

「阿大！隊長要我盯著你，你這次要是再拿紅字就不能上場了！」桃井的聲音略為高了一點，「涼太哥哥，你也管管他，他最近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我管不動啊。」黃瀨雙手一攤，「小青峰自從長大之後就不聽話了。」

「哼。」青峰重重哼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

「青峰君，這樣不好。」黑子認真地表示，「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難過的。」

「………」青峰嘴角抽了抽，身體往後一仰，「好啦好啦。」

桃井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沒想到青峰會吃這套。一邊的黃瀨則是更加肆無忌憚地黏在黑子身上，「真不愧是小黑子，居然治得了小青峰。更喜歡你了！」

黑子臉紅了。

桃井揉了揉眼睛，她剛剛覺得眼睛有些痛。

「黃瀨你夠了沒！」青峰終於忍無可忍，「把你的弟控屬性給我收起來！」

「小青峰不要亂吃醋，羨慕嗎？」

「黃瀨！」

黑子和黃瀨回到家中時比預計的還要晚了一些，因為後來吃完午餐後，桃井拖著他們去逛街，花了不少時間。

「小黑子，你晚餐想吃些什麼？」黃瀨問道，「我煮麵給你吃好不好？明天就要去學校了，晚上就待在家裡好好休息。」

「好的，黃瀨君。」黑子說，「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小黑子最好了！」黃瀨露出大大的笑容，過去不管是小青峰還是小綠間從不會主動說要幫忙什麼的，果然還是小黑子最好了！

不過黃瀨捨不得黑子進廚房拿鍋鏟，所以只分派了最簡單的工作：「那小黑子幫我把蔬菜水果給洗一洗好嗎？」

「好的，黃瀨君。」

看著黑子認真地在一邊洗著蔬果，而自己在旁邊拌肉沫，黃瀨隱隱覺得，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不一定要是女人，就有個人，這樣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兩人吃完簡單的晚餐，一起看了電視，洗了澡，黃瀨高高興興地擁著黑子入眠。

他好久沒睡得如此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