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黃瀨磨不過綠間，還是和他去看了公寓，說實話，除了空間有點小房租稍嫌貴了一點以外，真的沒什麼好挑剔的。

「我要和小黑子討論一下再決定。小青峰看過了嗎？」黃瀨說，「不過我說啊，一群男人住在一起，那滿屋子都是男人的臭味，實在沒必要……」

「黃瀨，你現在和黑子一起住，也是滿屋子男人的臭味。」綠間提醒道。

「那不一樣，小黑子很乾淨很好聞的！」黃瀨反駁道，「小黑子身上的味道不是男人的臭味而是男人味。」

……這人沒救了。

綠間推推眼鏡，「你就說一句，如果黑子同意，你有沒有意願搬吧。」

黃瀨沉默，半晌，才露出一個苦笑，「小綠間你真會挑重點。」

「過獎。」綠間面無表情。

「說意願……也不是沒有。」黃瀨嘆氣，「最主要是太尷尬了，你們都不覺得彆扭嗎？和一個殺人兇手……」

「黃瀨！」綠間眼神霎時變厲，「你不是殺人兇手！」

黃瀨聳聳肩。

「爸媽的死不是你的錯。」綠間抿了抿唇，「關於這點，我們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

「但是他們是為了找我才會出門的。」黃瀨靜靜地說，「只要這點沒變，我就永遠走不出去。」

綠間看著黃瀨，黃瀨也看著綠間。

「黑子知道這件事情嗎？」綠間突然問道，「他怎麼說？」

「我不清楚小黑子是不是知道。」黃瀨突然警戒起來，「你問這個幹麻？」

「想借除了青峰和綠間以外的人的口告訴你事實。」綠間哼了聲，決定不在這問題上打轉，「你和黑子什麼時候可以討論好？房東不會為我們保留太久的。」

「我怎麼會知道，搬家這事情本來就要慎重啊。怎麼可能今天看屋明天簽約。」黃瀨道，「至少給我一個星期吧，我還有工作要做。」

「什麼工作？」綠間立即追問，「你還在當模特兒嗎？」

「那只是兼差玩一玩啦。」黃瀨揮揮手，「我現在正在公司實習，順利的話畢業就能上班了。」

「哪家公司？」

黃瀨報了一個名字。

「聽起來不錯。」綠間點頭，「赤司旗下企業的素質都挺高，待遇也很好。」

「所以你就知道競爭多激烈了。」黃瀨說，「好啦小綠間，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買菜……」

「說了晚餐我請。」綠間說，「我已經訂位了，四個人，晚上六點半。這是名片。」綠間遞給黃瀨一張餐廳名片，上面附有地址，「今天算是我和黑子第一次正式見面，他有特別忌諱的飲食偏好嗎？」

黃瀨苦兮兮地看著那張名片，他只想和小黑子兩人一起共進晚餐啊，但是綠間實在太了解他了，率先把這頓晚餐冠上一個和黑子初會的飯局，這樣他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黑子只要是沒毒的都會吃一點。」黃瀨撇嘴，他才不想把小黑子很喜歡喝香草奶昔這件事告訴綠間。

以綠間盡人事的性格，他搞不好會備妥所有香草甜品，這樣小黑子眼神就會放光，他才不要小黑子因為他以外的人事物露出那種期待閃亮的表情。

＊

「和青峰君還有綠間君一起住？」黑子很茫然，隨即又有點不知所措，「一、一定要嗎？」

「當然不是一定！」黃瀨見狀趕緊說，「就只是一個提案而已，小黑子要是不想完全不用勉強！」

「……」黑子猶豫了很久，才小聲說，「我想和黃瀨君一起住。」

黃瀨聽了簡直樂開了花，「那好，等等晚餐時我們就和小綠間說清楚。」

「晚餐？」黑子問道，「等下要和綠間君一起吃晚餐嗎？」

「是啊，連位置都訂好了，小綠間做事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黃瀨抱怨道，「原本今天晚上想做特製牛排給小黑子吃的。」

「黃瀨君，請千萬不要那麼做。」

「哎我知道小黑子食量不大，沒關係的，我會把剩下的全部吃光的。」

餐廳。

綠間選的是一間義式餐廳，前菜、濃湯、主菜、飲料和甜點一應俱全，黑子是第一次到這種餐廳用餐，看到這麼多餐點他眼都花了。

而且好多名稱他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

「小黑子，我和你一起看好嗎？」黃瀨把身體移過去了一點，和黑子一起看菜單，同時在黑子耳邊輕聲解釋著某些黑子好奇的料理配菜。

「黃瀨君，明太子是什麼？」

「是一種鱈魚的卵，用紅辣椒粉調味，很好吃。」黃瀨說，「不過外面的不知道處理手法怎麼樣，小黑子想吃的話我回去研究。」

「這樣黃瀨君太麻煩了……」

「才不會呢，我喜歡看小黑子吃我做的料理。」

「綠間，我眼睛好痛。」坐在黃瀨和黑子對面的青峰整個人攤在椅子上呈現大字型，大聲抱怨，「幹麻要讓他們兩個坐在一起？」

「……我並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綠間推推眼鏡，「黃瀨，把你的弟控屬性收一收。」

「什麼弟控屬性，他現在根本是哲控。」青峰翻了個大白眼。

「青峰君，黃瀨君還是很重視……」

「得得得，哲你別再和我說這些了，在學校你就已經唸到我快煩死了。」青峰用鼻子噴氣，「我看你也該掛上一個黃瀨控屬性才對。」

黑子聽了，臉色緋紅，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好在此時服務員送上了水，並且親切地詢問是否要開始點菜，話題焦點就此轉移。

青峰是個我行我素的大爺，一頓飯下來只管吃，邊吃邊和黑子聊學校的事情，偶爾吐槽黃瀨；綠間和黃瀨聊的話題就比較大人了些，比方綠間將來畢業後要進入哪家醫院實習，未來的出路等等。

飯局結束後，黃瀨在路上問黑子感想，黑子想了想，老實說道：「其實我和綠間君還是沒怎麼講到話。」

黃瀨哈哈笑，「小綠間就是這樣，在交際上很苦手，明明都能把事情打理得很好，但是一碰上社交之類的事情就是一根筋。我跟你講，他剛剛十之八九在計算哪個時機插話比較好，又自然不突兀又能增進親切感的。」

「這樣嗎？」黑子聽了，鬆口氣，「綠間君沒有討厭我就好。」

「怎麼會討厭呢，小黑子這麼可愛。」黃瀨揉亂了黑子的頭髮，然後像隻大型犬整個巴到黑子身上。

「黃瀨君，好重。」黑子道，「請從我身上下去。」

「唉唉，小黑子讓我這樣抱一下嘛。」

「黃瀨君，這裡是大街。」

「兄弟這樣勾肩搭背很正常的啦。」

於是黑子不再說話，任由黃瀨厚顏無恥地掛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