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為小亞犧牲神族的身份嗎?」

我愣了愣,這問話不在我預想的範圍內,不過我還是答了,「我本來就不在意什麼神族不神族的。」

傘董事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神族真正的力量與價值,就像過去的你不懂妖師真正恐怖的地方。」他的語氣很溫和,不似責備,但是話語卻壓了下來,「如果有朝一日,你真正認識到你放棄的究竟是什麼,也許你會後悔。」

「未來的事情誰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想要留下來。」我說。

「不管怎麼說,趁著小亞還在交涉時,你先認識一下你自己的神族身份吧。」傘董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一開始總是比較困難。」

「唉?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明所以。

傘董事不答,只隨手一揮,我原先所站的地方立即出現了空間傳送陣法,我只來得及大叫一聲使詐不公平,就被強制傳送了。

太過分了,連學長的師父都耍我!

『他只是想讓你來見我一面。』一道清冷的嗓音說道,『嗨,又見面了,比我預想的時間要短上很多。』

這裡是一個完全幽暗的空間,我甚至無法辨別這聲音的主人在哪個方位。

『不用費力,這裡所有除了你之外,就是我。』那聲音道,『先自我介紹吧,我是死神。』

我眼睛倏然撐大。

『這是世界給我的統稱,我名約夏侯。』死神說道,『送你進來的是我在世界的使者。』

傘、傘董事!難怪外界會稱呼他為夏侯的傘!

傘董事是死神是的使者,那、那扇董事……

『是風神,準確一點來說,是掌管精神傳遞的神。』死神的聲音懶洋洋地,『鏡就是時間之神的使者,不過這些對你來說都不重要。』

我望著一片幽無出神。

『重要的是,你真的有認清自己的身份嗎?』

一片幽無瞬間轉換為無限汪洋,浩瀚得彷若宇宙星河,人類置身其間只會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對此景無限懾服。

然而我的視野卻無法聚焦於一點,像是一個球體似的,我能看到四面八方各式各樣的事物。

我可以看到淺海中的魚蝦,也能看見深海中沉睡的海民,連其中需要顯微鏡觀察的微生物都能看得見。

這不是人類的視野。

我呼一口氣便起浪,我吸一口氣便刮風,我手腳隨意一動便是滔天巨浪。

『你懂了嗎?這就是人類和神族的差距。』死神的聲音很靜,『不論人類怎麼宣揚人定勝天,他們終究連神族的腳趾頭都夠不上,科技再發達,也敵不過自然反撲。』

我從沒想過我擁有的力量會這樣巨大,隨意一掀手就能淹沒一個島,甚至半塊大陸。

『你放棄的不只是神族的身份,還有神族與生俱來的力量。』死神低聲道,『這是眾多種族窮盡一生都無法到達的境界。』

我咬咬唇,水面因為我的動作而掀起了陣陣巨大波浪。

「即使如此……我也相信人定勝己。」我說道,釋然一笑,雖然我所擁有的力量真的讓我大吃一驚,也萌生了放棄很可惜的念頭,但是一想到學長那張臉,我就覺得沒什麼。

人勝不過天,但至少勝得過自己,我在此做出一樣的選擇。

死神咕噥了幾句,『我看我得找愛神來給你射一箭改愛上其他神族才是。』

我聽了非常驚恐,水面形成巨大的漩渦。

『算了吧,瞧你把他嚇的。』一道溫柔的女音突然插入對話,一瞬間就有兩個人站到我面前,一男一女,男的長得和傘董事有點像,女的是和米納斯長得有點像。

她對我笑道,『這樣比較好說話。』

忽然,我知道她是誰了。

水神。

不知怎麼,我突然滿腹委屈和不滿都順著突來的眼淚流光了。

這或許是一種孩子遇到母親時油然而生的一種情感,我無法很好地定義,但是我就像知道怎麼做似的,直接撲進她懷裡。

水神也溫柔地接住我,撫摸我的頭髮,『真不回家?我很想你。』

我悶悶咕噥了幾句,水神聽了不禁笑道,『世界有句俗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真有道理。』

「我不是女兒……」我弱弱地反駁,同時也很辛酸,這或許是我為什麼會潛意識迴避直接和水神面談或是召喚米納斯,倦鳥歸巢的本能會讓我非常不捨。

『不要緊的,只是我會很想你。』水神摸了摸我的頭,『我讓小舅把記憶和名字還給你,但是這樣,你就會變回普通人,也沒辦法再回神界了,至少這世沒辦法。』

「小舅?」我轉向一邊臭著臉的男人,不可思議。

『我才把他的身體重塑,結果妳又叫我重新弄……』死神的神色實在太鬱悶,我不禁懷疑他當初給我重塑肉體是為了未來減少工作量,結果反而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對不起,麻煩你了。』水神柔聲道,堵得死神再也說不出話,哼了一聲轉過頭,拒絕再和我說話。

『別在意。』水神摸摸我,『但是,我只給你一世的時間,這一世過後你不會在世界進入輪迴,必須回來。』

「謝謝。」我誠心道謝,這才發現聲音不知怎麼居然啞掉了。

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美好,至少我能陪學長過完一個人該有的人生長度,至於精靈漫長的無盡歲月,只希望他能再找一個壽命相當的種族陪伴他。

 

 

出來之後學長正在等著我,我看著他一瞬間傻了。

原本飄逸的長髮沒了,沒、了。

「作為通訊費付掉了。」學長不當回事地告訴我,我還在呆傻中。

那個……果然髮型很重要啊,短髮的學長我好不習慣,而且看邊邊就知道他一定隨便便初一把黑刀就把頭髮砍了,看那毛躁的虛邊!

大概是我心痛的表情太明顯,學長沒好氣地瞪我一眼,「褚,回神。」

不過我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比起他本身難道我更關心他的頭髮嗎。

我湊過去,討好地笑笑,把剛剛和水神還有死神見面談論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跟學長報告,後來驚覺,我幹麼這麼乖?學長又不是我長官!

學長聽了以後只用一句因為我是你學長來打發我,實在可惡!

「我剛剛和水神進行會晤,她表示會百分之百尊重你的意見,但是同時對我也有條件。」

我吃了一驚,我以為只有我有條件,學長竟然也有?

才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我必須放棄精靈的身份。」

我呆了呆,然後跳了起來,我從不知道我居然可以跳得這麼高,都要撞上天花板了。

「什麼?」

「我答應了。」

我還來不及發作,諸如竟然沒和我商量之類的,學長接下來一句話就讓我一敗塗地。

「我想和你白頭偕老。」

 

 

 

 

事情既然已經有了下文,依照學長的做事效率,那是完全沒有緩衝期可以反悔的,當下他大爺就拽著我進了神族的陣法。

我可以變回人類毫無心理阻礙,因為我本來在世界上也就是人類嘛,可是學長你是精靈耶,雖然是混血,但是好歹也要再考慮一下吧?

「如果這是讓你毫無窒礙留下的代價,我覺得還挺賺。」學長說,難得柔和地摸摸我的頭,微微一笑,那笑卻帶著一種我說不清的詭譎,「我很期待你恢復記憶。」

……我突然好不安,該看的記憶我一個也沒有漏掉吧?為什麼學長似乎很期待我恢復後的反應?

懷著種種疑惑,我還是踏入了陣法之中,在水神和死神的主導下,和學長犧牲重塑身軀。

過程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我許久沒有感覺到的痛覺和觸覺漸漸回來,空氣在肺中不斷被擠壓出去似的,彷若窒息的幽暗中只有學長緊握住我的手讓我稍微有些慰藉。

儘管極度不舒服,到後面渾身乏力,過程中卻不怎麼疼痛,和我想像中有一段差距。

『你們只有這輩子的機會,好好珍惜吧。』死神說道,『我現在把記憶和名字還給你,同時也會取走精靈的漫長生命。』

我咬牙,我還是不太希望學長這麼輕易放棄,可是,他已經作出了選擇,如同我一樣。

『那麼,在世界好好生活吧,孩子。』水神溫柔地說,『等你回來後,或許你能告訴我這段感情。』

一個名字伴隨著十幾年的記憶洶湧流進我的心中,我想起了我倒楣人生的種種,在十六歲那年有了翻天覆地的劇烈變化。

我的名字是,褚冥漾。

 

 

 

 

 

 

昀羲碎念:

不好意思這陣子三次元忙到翻><

可能會一路忙到九月嘖嘖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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