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麼辦?要回去帶他嗎?」烏鷲問道。

「他應該不至於被活剮了吧?」褚冥漾有些遲疑,「要不然,我們偷偷回去看一下好了?」

「只要確認安危的話,只要有影子就可以了喔。」烏鷲蹲下閉眼,雙手貼地,「沒事,沒受傷。」

「我總覺得我還忘記了什麼事。」褚冥漾皺眉,「感覺好像坑到自己了。」

「沒有吧?」烏鷲說,「我們除了黑炭以外沒漏下什麼行李呀?都收在袋子裡了。」

褚冥漾思索未果,乾脆就不想了。

褚冥漾本就是一個隨性的人,幸虧他本性善良,不然他如果今日隨意動了取人性命的念頭,天下可就不安生了。

確認了哈維恩沒事後,主僕兩人慢悠悠地上路了。

 

另外一邊,冰炎跟夏碎則是在跟哈維恩玩瞪眼比賽,你瞪我我瞪你們兩個,哈維恩一隻眼瞪一個,以一敵二,永不畏懼。

冰炎跟夏碎見了哈維恩兩顆眼珠盡忠職守地盯著他們,還因為站位問題有越來越分開的趨勢,沉默地走到了一起,好讓哈維恩不用瞪得那麼辛苦。

原以為這個留下的人稍微比較正常點,結果果然物以類聚,沒好到哪裡去。

「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冰炎向來沒什麼耐心,單刀直入地問。

「你以為我會回答你嗎?」哈維恩倨傲地說。他雖原只是妖之國的守衛,可他已經晉升成了小王爺的貼身護衛,雖然小王爺拋下他逃走了,但是他仍然會展現他的忠心!

「那我換個問題,你不覺得你主子腦子有病嗎?」

前一刻才想展現赤膽忠心的哈維恩沉默了,他覺得,偶爾關愛一下小王爺的腦內構造也是被允許的。

「好了,冰炎。」夏碎笑著打斷道,「我看他大概是後來才加入的,不然沒道理他們丟他一個人在原地。」

冰炎睨他一眼:「那現在人跑了,留下一個問不出話的人也沒用。」

他們早就能一眼看穿哪種人是鐵血漢子,寧可送命也堅決不吐一個字,又哪種人是那種卑劣小人,嚇一嚇能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給交代得一清二楚,所以根本連用刑逼供都懶。

更重要的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對本國人動刑,動手的還是他們這種身份顯赫的皇族世家,傳出去怎麼聽!

「那就此別過了。」夏碎對哈維恩微微施禮,便跟冰炎一起走了。

離開時被小王爺遺忘,現在又被果斷無視,哈維恩在荒地中緊抿著唇,背過日光,麻木地算起自己的陰影面積。

等他算完以後再去找小王爺,他覺得現在自己需要算數來冷靜一下。

 

 

妖之國佔地廣大,幅員遼闊。南方有鹽都,北方有煤都,東方有水都,西方有以煉製武器聞名的械都,而處在他們中間的,便是王都了。

冰之牙跟妖之國互不相鄰,中間隔著幾個小國,西邊便是和之國,再更過去就是鬼之國了。

鬼之國雖也是大國,但是鬼之國的人天性好鬥,總想吞下大陸上其他國家,因此與鄰國並不友好。

而妖之國雖然資源豐盛,卻也不不是高枕無憂,位於東南方的惡靈國總想搶鹽都的鹽,時不時就爆發邊境衝突。

白陵然要應付總愛搞偷襲的小人惡靈國,一邊也得防著其他國家進犯,好在妖之國西北方有天然屏障,要翻山越嶺橫渡冰原大老遠跑來妖之國做妖沒那麼容易。

可是現在白陵然比起朝廷大事,他卻更愁了啊。

知道褚冥漾是妖師的人只有他跟褚冥玥兩個,連皇后辛西亞都不知道,要是消息被傳出去,造成朝野動盪,那後果不可估計。

怕是眾多朝臣都要上奏請他立褚冥漾為國師了,但是自己表弟什麼樣自己難道不清楚嗎,漾漾就是只適合做一個閒散的小王爺。

白陵然看著江湖榜上啞修羅三個字,覺得胃痛無比。

要是曝光了……有比妖師的身份更好嗎!妖師至少還是自己國家內的人,上下一條心護住也就是了。但是得天下是什麼概念!

是會有心懷不軌的奸臣反叛想自己稱王的概念!

所以他十萬火急,一得到褚冥漾跑出竹林的消息便快馬加鞭把消息列為軍報,傳令各城若是看見褚冥漾,便趕緊叫回來王都。

所以妖之國軍用的江湖網域在瞬間就被皇帝洗頻了。

而現在,白陵然又收到了哈維恩的私信,他最疼寵的小表弟,把人晾著,自己跑了。

於是,妖之國的軍用網又被洗頻了。

 

褚冥漾自然不知道自己給妖之國軍部的人帶來多深的心累,他們平時忙軍務還不夠,現在還要為了一個閑散王爺替皇帝分憂……

他們會吐血不是沒有理由的,首先,消息來自皇帝,發的還是不分級的緊急通知,不僅按照三餐發還每隔半炷香就發,你敢不看嗎?

消息通篇不知所云,重點就是要小王爺早點回家,可是他們上哪去找小王爺啊?妖之國之所以讓各國不敢輕易進犯的原因就是因為軍紀嚴明,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點在妖之國是不成立的,因為皇帝就是最大主帥,掌握軍印。

他們平時英明神武的皇帝兼大將軍遇上危機哪一次不是當機立斷,威風凜凜的,怎麼每次一扯上小王爺就成了擔心兒子學壞不歸家的老媽子了!

軍部上下都快被白陵然的洗頻給煩到快吐了,但是吐是不能吐的,講也是不敢講的,只能祈禱小王爺趕緊回朝廷,還他們一個正常的皇帝。

 

大概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心聲,這天午時,王都南門傳來通報,小王爺帶著侍童回來了。

雖然回來的方式有點讓人匪夷所思,褚冥漾是突然出現直接摔到正在用餐的守衛身上的。

不過,回來就好。軍部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們總算不用被皇帝洗頻了。

 

 

褚冥漾原先是想一路慢慢吃回朝廷的,可是入城的姿勢太奇葩,一下就驚動了白陵然,在民間遊玩一番的打算是徹底廢了。

白陵然當下就直接過來逮人了,褚冥漾只好乖乖跟著白陵人走。

他不禁略為鬱悶,王都的城牆有設立陣法,非通關不能過,他突發奇想,想來試試瞬身術能不能突破阻礙,阻礙是過了一半,自己也掉到別人頭上了。

烏鷲一言不發地跟在褚冥漾身邊,似乎也有點忐忑不安。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褚冥漾不理他,第二便怕白陵然教訓他。

皇宮在褚冥漾極小的時候是他的居所,他母親白玲慈是皇家所出,嫁了一介平民叫褚項,先帝不捨胞妹下嫁民間,便修了竹悠居,讓他們一家居住。

連宮殿都沒有,倒也與世無爭,褚冥漾從小就是無憂無慮樂呵著長大的,當白陵然算出褚冥漾是妖師時,不免鬆了口氣:好在他的小表弟是根好苗子,不至於喊打喊殺的。

這裡沒有外人,褚冥漾對白陵然的稱呼自然就親暱起來了。

「然,為什麼要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呀?」

白陵然看他一眼:「不回來,等著那群江湖人士逮你?我聽哈維恩說,你還跟冰炎還有藥師寺槓上了?」

「那哪算,誰讓他當初在學院的時候對我那麼兇,還說我豆腐不好吃……」褚冥漾一時口快,沒剎住,想把話吞回去也來不及了。

「他吃你豆腐?!」白陵然一時驚怒交加。

「不是,唉呀!反正當時情況就……」褚冥漾實在有點難以啟齒會那樣十之八九是自找的,誰讓他腳賤去圍觀。

見褚冥漾尷尬的神色,白陵然從原先的擔憂變成怒火滔天,道:「他還對你做了什麼?漾漾不要怕,表哥給你做主!」

褚冥漾道:「……這個真沒有。而且我已經報仇了!」要是白陵然刨根問底到最後發現他有一半是自作孽可怎麼辦,打住打住!

這件事除了他們兩個人沒人知道,褚冥漾是羞於啟齒,冰炎則是不屑與外人道,而那時所有人除了冰炎以外沒人發現惡靈國的人使絆子時褚冥漾也在,自然消息傳不開。

直到剛剛褚冥漾不小心說溜了嘴。

「漾漾真是善良。」白陵然喟然長嘆,「好吧,既然你已經報仇了,我就不追究了。」

褚冥漾才剛鬆氣沒多久,又聽白陵然道:「不過他們兩人大鬧旅店,這筆帳卻還是要算的。順便把他們身後的人一起撈出來。」

知道他國身份尊貴的人在自家鬧,白陵然自然不悅,更何況以兩人的身份,不可能沒有護衛隨行,不過全都扮成普通人的樣子在暗地保護罷了。

就算沒出大亂子,由著他人在自己地盤上走,要他這個皇帝睜隻眼閉隻眼,辦不到。

「身後的人,誰呀?」褚冥漾因為白陵然不准他用江湖網,很多江湖消息都不知道,也因此很是好奇。

「很多,我聽說連鬼修羅都混進來了。」白陵然說,「漾漾,你要聽好,不要隨便跟一個陌生人走,知道嗎?哪怕他手上拿著超級香的稀奇美味食物都不能,能保證?」

褚冥漾乖巧地點點頭,又有點遲疑:「那如果是我自己撲上去咬的呢?」

「你咬什麼了?」

「呃……烤雞。」褚冥漾如實回答,「你也知道,我睡著時沒辦法順利自控……

白陵然立即轉向烏鷲:「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漾漾嗎?」

烏鷲早躲到褚冥漾背後,委屈巴巴的:「我有好好看著的……

只是守護靈侍從去阻止主人夢遊吃烤雞?

這又不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守護靈還是會以主人的意願為最優先,只要判定不危險,主人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呀,這便是烏鷲的認知了。

「不怪烏鷲,我就是夢到我在吃烤雞,然後我就去搶來吃了而已。」褚冥漾忙替烏鷲解圍。

白陵然默然不語,半晌,嘆口氣,揮手道:「罷了,你們先去玩吧,老規矩,晚膳時見。」

兩人應了,歡天喜地蹦去御花園了。

只有白陵然更愁了。

漾漾的言靈之力在睡夢中也能發動,這可真是太危險了。

要是哪天漾漾做惡夢做到毀天滅地可怎麼辦呀?當然他相信以漾漾的心性斷不至於做出什麼慘絕人寰的事來,可糟就糟糕在漾漾的力量越來越強了。

要是跟北方那個壓抑能力壓抑了十幾年,結果在加冕典禮上意外爆走的艾倫戴爾女王一樣……

人家冰雪系的能力好歹只是凍住一個國家,漾漾的言靈之力可是無遠弗屆的。

白陵然愁眉苦臉,頭疼死他了。

依照褚冥漾的吃貨程度,很可能各地都會下起梅子雨、冰雪變糖霜、木頭變餅乾……好吧,古籍上記載的言靈之力沒這麼玄,可是……

白陵然已經抓破頭皮在查有無可控或是封印能力的辦法了,偏偏這事情外傳不得,只能自己進皇家的藏書閣找,他還因此博得了好學皇帝的美名。

 

晚膳時,褚冥漾說了他要去挑了無殿,理由是無殿的人毀了他的綠豆湯時,白陵然的表情一片空白。

累覺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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