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冥漾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學長就要洗好出來了他應該要做什麼?
  
  做作業?
  不、感覺太刻意了。
  直接躺上床假裝睡覺?
  不、好像又太沒禮貌了點。
  
  「褚,你在幹麼?」褚冥漾還沒想出個頭緒,冰炎就已經洗完出來宣佈死刑了。
  
  冰炎現在身上穿的是褚冥漾借給他的衣服,雖說略嫌小了些,但也還過得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要幹麼……」褚冥漾反射性的回答。
  
  聽到這麼無厘頭的答案,冰炎忍不住黑線──這學弟會不會太誠實了點。
  
  「欸,學長你這次還是不洗頭喔?」褚冥漾被冰炎依然飄逸的長髮給吸引了注意力。
  
  「長髮太麻煩了,都是去外面給別人洗。」冰炎不動聲色的給出答案。
  
  「這樣喔。」也對啦,學長頭髮那麼長,要洗要吹都很耗時。
  
  「然和辛西亞有做一些點心可以當宵夜,學長要不要吃?」褚冥漾沒話找話。
  
  「不用,我不吃宵夜。」
  
  「喔……」
  
  「睡覺吧。」
  
  「咦?」褚冥漾驚了一下。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褚冥漾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悲壯。
  
  雖然剛剛很自然的和學長交談,但是和學長一起睡覺他可是還不習慣的啊。不過他這次堅決不睡沙發了,要是早上被老媽發現自己好好的床不睡跑去睡沙發那種容易著涼的地方他就要跟自己的耳朵說再見了。
  
  冰炎嗤笑,這學弟逗起來真是挺好玩的。
  
  兩人很快的進入蓋棉被純聊天的模式,大多都是些細碎的生活瑣事,比如哪幾家小吃收了,哪家餐廳漲價了,哪裡有便宜大特賣等等。
  
  聊著聊著,褚冥漾漸漸放鬆後便進入了夢鄉。
  
  
  
  
  
  
  這是哪裡啊?
  
  褚冥漾在一處黑暗的地方,本身就是個微弱的光源,但是在黑暗中這點光芒也夠用了。
  
  他並不恐懼,因為他很清楚這是他在做夢──有時候他可以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
  
  不過上次做夢是很久之前了……記憶很模糊,只記得有個人站在強光前,逆著光看不清楚他的臉。
  
  上次是超刺眼,這次換成超黑暗嗎……他的夢好極端啊。
  
  他開始在夢裡向前走去,反正遇到危險掐自己一把就能醒了……應該吧,希望不會醒不過來。
  
  他慢慢的向前走,黑暗也隨著他的步伐慢慢散去,等到黑暗完全褪去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座湖,周遭長滿了茂密的大樹。
  
  難道他剛剛在叢林裡?
  
  褚冥漾好奇的繼續往湖的方向走,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反射性的就向其中的一顆樹上看去,果不其然,那裡坐著一個人。
  
  銀紅交錯的長髮在空中飛揚,銳利的紅眼的瞪著他,瞬也不瞬。
  
  剎那,褚冥漾覺得靈魂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將眼前的景象和某個畫面重合了。
  
  他開口想要說些什麼時,夢境便碎裂了。
  
  他猛然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冰炎的睡臉。
  
  褚冥漾撫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剛剛……那算是怎麼回事啊?
  
  
  
  
  過了幾分鐘,平靜下來的褚冥漾又大驚了:為為為什麼他和學長會靠得這麼近近近?
  
  這簡直嚇掉褚冥漾半條命,他連忙往反方向移過去了些,這才鬆口氣。
  
  該不會上次他也是這樣睡的吧?褚冥漾抹臉,決定不去探究事實為何,以免自己真的羞愧而死。
  
  
  隔天褚冥漾很難得的還不到六點鐘就自動清醒,而一旁的冰炎顯然醒得比他更早,床上就只剩他一個。
  
  「阿咧?這麼早……」褚冥漾打著呵欠,今天不是假日,還是得上學的。而冰炎昨天沒有開車,今天想必是要一起搭公車上學的。
  
  一想到這裡褚冥漾就有些興奮。
  
  和朋友一起上下學,這簡直是他過去無法達成的夢想之一啊!
  
  呃、不過學長算是他朋友嗎……感覺自己好像都是添麻煩比較多的一方?唔……褚冥漾撇嘴,甩頭決定把消極想法丟到一邊去。
  
  反正現在和學長相處還算融洽,自己偷偷把學長當成好朋友也沒什麼關係的吧,他會努力不添麻煩的。
  褚冥漾翻身下床,準備洗漱。
  
  「褚。」
  
  「噫!」
  
  冰炎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背後,褚冥漾又被嚇得跳起來了,「學長,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啊……」簡直跟鬼一樣。
  
  「習慣。」
  
  是怎樣養成走路沒聲音的習慣的啊……褚冥漾努嘴。
  
  「學長怎麼了嗎?」
  
  「你……」冰炎皺起一張臉,欲言又止。
  
  從沒見過冰炎遲疑的模漾,褚冥漾心頭浮現了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昨天他做夢滾到他旁邊去了的事情被發現了?還是他會打呼磨牙?
  
  「你會說夢話?」
  
  「啊?」褚冥漾茫然,「這我不知道耶……」幸好學長不是問他會不會夢遊。
  
  「你昨天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你做夢了?」
  
  「嗯。」不過他在夢裡明明一句話都沒說。
  
  「什麼夢?」
  
  「細節不太記得了,只記得夢到一個人。」
  
  「喔,情人?」冰炎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遠。
  
  「才不是啦!」褚冥漾立即否認,「是一個很漂亮的人,應該是個大姊姊吧。」
  
  「那就是暗戀的對象?」
  
  為什麼都要繞到那裡去啦!「不是,我又不認識她。」
  
  「不認識還會夢到?」
  
  「就夢到了啊……是個像精靈一樣漂亮的人。」褚冥漾想把冰炎的注意轉開,「搞不好真的是精靈,因為她的頭髮是銀紅交錯的,眼睛也是紅色的。」
  
  「什麼?」冰炎完完全全愣住了。
  
  「怎麼了學長?」褚冥漾發覺冰炎神色有異,關切的詢問。
  
  「沒什麼。」冰炎收拾好表情,反問,「你說她是精靈?」
  
  「只是感覺啦,我又沒見過有那種髮色瞳色的人,學長你也有想像力一點嘛。」褚冥漾吶吶的說。
  冰炎沒說什麼,看了褚冥漾一眼,逕自回到床上躺著假寐,「我要再睡一會,吃早餐的時候再麻煩你叫我。」
  
  「喔。」褚冥漾應了聲,現在是六點多,時間等他洗漱準備好後還很充裕,順便去幫老媽準備早餐好
  了。
  
  等褚冥漾出了房間後,冰炎這才睜開眼睛,望著褚冥漾走出的門若有所思。
  
  
  
  
  
  『亞……』
  
  他半夜聽到這聲呼喚時,全身的血液都彷若被冰凍住了。
  
  發覺是褚冥漾在夢囈後才安心,同時也很疑惑褚冥漾做了什麼夢。
  
  而今天他得到的答案非常出乎他意料。
  
  銀紅交錯的長髮,紅色的眼睛,那是他本來的面目,除了提爾他們,就連夏碎也沒有見過。
  
  褚冥漾和他過去曾經見過面嗎?
  
  『應該是大姊姊。』
  
  去你的大姊姊,思考方向突然偏掉的冰炎咬牙,哼了一聲翻身睡去。
  
  
  ◎
  
  
  而在廚房幫忙的褚冥漾阿了一聲,他想起來了!
  
  夢裡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在哪裡見過了,分明就是他第一次踏進花園和學長見面的感覺。
  
  幸好他夢到的人不是學長,他可不想被學長誤會些什麼,褚冥漾慶幸的拍拍胸口。
  
  「漾漾,真難得你今天這麼早起啊。」白鈴慈說道,「早餐也差不多了,你去叫起學長起床吧。昨天說今天會下雨,出門記得帶傘,你學長沒有的話就順便借他一把。」
  
  「好。」褚冥漾應道,上樓的腳步是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輕快。
  
  好像是自從認識冰炎之後,漾漾變得快樂多了。白鈴慈溫暖的笑了笑,身為人母,只要孩子快樂,就是她最大的欣慰。
  
  
  
  
  
  「學長,早餐弄好了。」褚冥漾輕推門入,小心卻愉快的說著。
  
  「知道了,謝謝。」冰炎一個翻身下床,看了褚冥漾幾秒後便轉移視線,「我先去一下浴室。」
  
  阿咧?
  
  
  褚冥漾側身讓路,盯著冰炎的背影發愣。
  
  怎麼剛剛把學長和夢裡的那人給重合了?
  
  不、他才不是變態!
  
  而且夢裡那個人一定是個漂亮姊姊,他才不會沒事夢到一個男的呢……這話說起來也好變態!
  
  褚冥漾直接撞牆去了。
  
  為什麼不論是哪種說法都很讓他無語啊!他到底為什麼會做這個夢!
  
  
  
  
  
  
  冰炎依然全副武裝,和褚冥漾一起坐在公車後面的雙人座上,不時招來一些探究的眼神,害得褚冥漾有些坐立難安。
  
  「褚,你在扭什麼?」
  
  「沒有啦。」又不能要求學長把面罩摘下來,他也不喜歡學長在街上露臉,那樣他就很可能會被圍上來想認識的女生們給擠到九重天外去。
  
  到了校門口,警衛居然要求冰炎將口罩和帽子給摘下來才肯放他進去,讓褚冥漾憋笑憋得好痛苦。
  冰炎瞪了褚冥漾一眼,從口袋掏出一張卡給警衛看,警衛一看這張卡臉色大變,立即恭恭敬敬的將冰炎請進校園內,末了還來個九十度大鞠躬。
  
  褚冥漾嘴角抽了,這是在演哪一齣?一卡在手希望無窮之類的?
  
  「哼。」冰炎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冷笑的將卡在褚冥漾面前晃晃,顯然是在記恨褚冥漾剛剛在一旁憋笑的仇。
  
  學長你是小孩子嗎!
  
  褚冥漾頭次發現學長也有幼稚的一面。
  
  
  
  
  
  
  因為時間尚早,學校沒什麼人,冰炎索性將褚冥漾給送到教室。
  
  「謝謝學長。」褚冥漾道了謝,「那學長今天還是不上課?」
  
  「會,不過用本來的臉會很麻煩,所以要先回黑館做其他準備。」
  
  「咦?」他還以為學長只會出席考試的說。
  
  「只參家考試的話出席時數會不夠,夏碎還好。」冰炎說,聳肩,「不過有些時候可以請公假或是當志工抵時數什麼的。」
  
  夏碎學長當然還好了,夏碎學長又不像學長幾乎從開學就蹺課到現在……
  
  「因為我今天要上課,夏碎應該還在應付他弟,所以中午你就先別過去花園了。」
  「喔……」
  
  
  
  
  
  過了第一節後,天空開始下起綿綿細雨,雖說雨勢不大,倒也給人一種憂鬱冷落的氛圍。
  幸好出門前硬塞了把雨傘給學長。
  
  中午褚冥漾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狀態,那些素以欺負他為樂的不良份子終於逮到機會,趁機鬧了一陣。
  褚冥漾看著整個被倒掉的便當,和耳畔污辱的言語,心中抽痛的感覺沒有以往強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他忍不住瞪了何政他們一眼,一言不發。
  
  他不善言詞,說錯什麼話只會惹來訕笑,所以他一向都選擇隱忍。
  但是今天不知怎麼的,他很火大。
  
  何政被他瞪了一眼稍稍嚇了一跳,褚冥漾向來唯唯諾諾的活像個小媳婦,被欺負也不會回嘴動手,今天是怎麼了?
  
  何政也不放在心上,繼續用言語污衊褚冥漾。
  
  一秒、兩秒。
  
  褚冥漾倏然站起,踏著每一步都山崩海嘯的氣勢的重重步伐朝何政走去。
  
  何政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褚冥漾的氣勢非常恐怖,「怎、怎樣,我有說錯什麼嗎!反正你就是個衰星,生到你的父母真是倒楣,居然生出你這種帶賽的兒子,他們應該很後悔一開始沒把你扔掉。」
  
  褚冥漾對何政的話充耳不聞,他抄起何政的便當,有樣學樣,直接將之全部倒掉。
  
  所有人傻眼。
  
  褚冥漾做完之後,緩緩回頭對著一樣傻掉的何政說:「要是有你這種兒子,父母才會後悔當初怎麼沒把你塞回垃圾桶裡。」
  
  全班靜默了幾秒,隨即哄堂大笑。
  
  「哇哈哈哈何政也有這種時候。」
  
  「褚冥漾其實很有種嘛。」
  
  「狗急也會跳牆的,衰星反撲啦!」
  
  不論笑聲是譏笑還是訕笑或是讚賞,何政都覺得自己臉丟大了,他恨恨咬牙,發誓這筆帳他事後絕對要討回來!
  
  褚冥漾無視所有人,逕自回到座位,翻出數學習題開始計算。
  
  反正現在是沒有午餐吃了,他也不想去合作社買其他東西,一是沒錢,二是何政讓他這麼一搞,絕對會趁他不在的時候對他的桌椅動手腳當作報復,他實在懶得應付這群幼稚的傢伙,二者相較他寧願餓肚子。
  
  只餓一餐死不了人的,好在早餐因為冰炎來夜宿的關係比以往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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