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赤司的場合Ⅰ

        赤司征十郎，勝利幾乎從未背叛過他的男人。

        身為王者，絕不容許失敗。

        因此在某一年他所帶領的籃球隊竟然屈居亞軍時，他便立刻遞交退部申請書，結果被監督再三挽留，懇求他隔年帶著隊伍一雪前恥，他這才留下來，並且實現了諾言，再次摘回冠軍。

        赤司揉了揉略為酸澀的眼，他原先的紅眼在帝光時變異為一金一紅，不過對日常生活並無影響，當初發現之後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繼續若無其事的折磨……不、是訓練帝光籃球部部員。

        不過眼睛的異變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國中生嘛，總是喜歡排擠非我族類，再加上赤司本身學習成績優異，又是籃球隊隊長，帝光祭時還單人挑掉了所有的棋類比賽大放異彩，於是就有好事者開始惡意的散播赤司是惡魔、怪物等言語出來。

        回想起來，還真是攻擊力小得驚人的言語。

        只是當時，一樣身為國中生的他，對這些閒言閒語還是皺起了眉頭。

        他很習慣被指指點點和旁人竊竊私語，但是這可不代表他會縱容有人不識相的挑釁。

        比方說，不久前被他強制退部的灰崎。

        「唷赤司，眼睛這是怎麼啦？」看似關心的話語從灰崎口中說出來就覺得譏諷意謂十足，「你有看到眼睛變成這麼噁心的樣子的未來嘛？」

        赤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不是說你能看到所有的未來嘛？怎麼不改變呀？」灰崎嘲諷的說著，「嗄？」灰崎一個火氣上來就拽住赤司的衣領。

        「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時間用在增進球技，而不是在這裡當隻瘋狗咬人。」赤司平靜的說著，下一秒便讓灰崎跌坐在地。

        那之後，有關帝光籃球部負面的新聞不斷增加，謠言滿天飛，輿論壓力甚至大到監督找他進行單獨對話。

        內容大致上就是要他收斂一點，並且管管底下的正選，活像是他們是鬧事的不良少年。

        赤司點頭應允，並在心中計畫著該怎麼修理謠言製造者。

        不過這些，都無法構成赤司真正動怒的理由。

        赤司有生以來，第一次徹底動怒的對象，要等到高中畢業後才出現。

帝光三年級，以青峰異變為首，籃球部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沒有人察覺到這樣的變化，勝利理所當然，比賽成了義務，再無樂趣。

除了黑子哲也，赤司親手培養起的影子。

赤司對黑子的感情在那時是類似於對自己打造出來的藝術品感到自豪，感情質變則是在黑子幾次違逆他之後。

        看著黑子哲也遞上的申請書，赤司挑眉。

        「給我一個理由，哲也。」

        「我現在無法繼續打籃球。」天藍色的眸子不卑不亢，平靜得敘述，「我覺得現在的籃球部，很討厭。」

        赤司的眼睛瞇起來，「你是在質疑籃球部的宗旨？」赤司不愧是赤司，很快的猜透了黑子想要退部的理由。

        「不、我也認同勝利就是一切，但是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些什麼的。」

        「還有些什麼？」

        「我現在不知道。」

        「為了未知的答案便選擇了退部？」

        「……是的。」

        「我不允許。」赤司敲了敲桌面，表示對話到此結束，「駁回。」

        「赤司君……」

        「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理由，你就得繼續待著。」赤司不容置喙的說著。

        「……我待著，有什麼用處嗎？」出乎意料，黑子並未接受赤司的決定，反而倔強的抗爭著，「現在的帝光很強，根本就不需要我這個影子。」即使他不出場，憑藉著其他正選也能得到近百或是破百的高分。

勝利毫無懸念。ㄩㄢ這個影子。？麼的ㄜㄢㄚㄡ

        赤司笑了，「哲也是在跟我鬧不能出場的脾氣？」

        「不是的，赤司君。」黑子道，「我只是陳述事實。」

        「總之，我不允許。」赤司的口氣也沉了下來，「哲也，你仍然是我們的隊員。」

        「……但是赤司君，我處在你們之中，很痛苦。」

        黑子第一次申請退部並未成功。

        直到全中三連霸之後。

        「隊長，小黑子呢？」黃瀨東張西望，總是看不到心心念念的小黑子。

        「退部了。」

        「啥！？」黃瀨立刻怪叫，「為什麼？」

        「因為哲也說他不想再跟我們一起打球。」赤司平穩著說著，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身為他的作品，他最得意的影子，竟敢……

        「我去找他！」黃瀨第一個衝出去，赤司也沒阻止。

        結局想當然，黃瀨連找都沒找到黑子。

        班級、天台、操場……

        沒有一處有黑子的影兒。

        「哲也說，他覺得我們少了某些東西。」赤司慢吞的說著，「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他不懷疑其他人會反對，照他的觀察，正選每個人都對黑子有好感，以黃瀨最為明顯。

        就連在球場上一直意見不合的紫原敦也在哲也消失之後變得消沉。

        「高中三年，讓哲也認同你們，找到哲也所說的東西。」

        「期間要是有人退出，我也不勉強。」

        「但是……」

        等到他們都成人、都見過外面的世界時──

        他們必定再次相聚。

        奇蹟眾人焦急得聚在醫院，每個人都戒慎恐懼的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紅燈。

        他們已經找回了過去所遺失的東西，正要向美好的未來邁進，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

        他們的中心，黑子哲也，此刻正昏迷不醒的躺在手術室中，與死神拔河。

        赤司半倚著牆壁，微垂的眼睫隱去了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哲也，若你輸給死神……我定叫那些傷你之人陪葬！

        好不容易等到哲也脫離危險期，奇蹟的眾人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露出疲憊姿態。

        「這裡離我家近，你們要不要先去休息？」半晌，火神才開口。

        這些天，奇蹟一直待在醫院中，不回家也不洗漱，雖說他也一樣。

        所有人之中該數火神最難過，這也是赤司讓青峰揍了他一拳便阻止的原因。

        有些人若是不嚐到肉體的疼痛，反而會更加自責。

        如果他是火神，哲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這種意外，窮盡一生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因此，赤司只是對火神點了一個頭，轉身去對其他人下令：「去睡覺，別讓哲也看到你們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眾人一聽，才不甘願的和火神一起離去。

        好不容易，哲也悠悠轉醒，也在醫院進行了長期復健，確定一切並無大礙後赤司才放下心。

        現在終於可以專心對付那群混蛋了。

        期間，奇蹟在赤司的命令下沒有再去醫院，他又拜託黑子父母保密他們曾經日夜看顧他的事情，因此黑子並不知曉。

        他在下一盤賭棋。

        籌碼是自己的心。

寄件人：無腦模特

主旨：小黑子要跟其他人去約會好怨念！ˋ皿ˊ）

內容：

                吶小綠間，你高中的搭檔高尾和成居然和小黑子同一間寢室禮拜四竟然還要一起去約會，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赤司看罷，勾起微笑。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