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第一章    女生文化 前篇

俗話說，三個女人等於一個菜市場。

這種現象我相信一般人都會同意，除非湊在一起的三個女人都是啞巴或是不愛說話。

而女人湊在一起都在聊些什麼？

國中的女生可能會聊哪個男生很帥、誰的衣服很可愛、誰家裡好像很有錢等，但是上了高中之後層面更加廣闊。

哪裡有特價品、哪個牌子的化妝保養比較好、誰跟誰分手、喜歡哪種類型的男生、家裡是做什麼的、哪部電影很受期待、如何減肥……

說到減肥，因為現在流行瘦就是美，於是很多女生都對減肥趨之若騖。即使已經很瘦了還是要減肥，完全是廠商操作下的可憐犧牲者。

「啊啊，好想減肥，我昨天量體重居然又胖了零點五公斤。」方芳抱怨著，然後將肉從便當裡面挑出來，「我媽又放肉了，我說過很多次不要放這麼多肉了。」

「妳已經很瘦了啊，」徐蓮莠說著，「妳都這麼瘦了還減肥，那我們怎麼辦？」

「妳也很瘦啊。」

這也是女生的文化之一：互相吹捧。

「妳媽的愛心不要這麼浪費嘛。」李家盈跟著勸。

「可是……」

這三人是班上出了名的感情好的小團體，能跟張淑美她們互別苗頭。

一般女生都會阻止好友的減肥，甚至餵肥好友，讓自己相較之下更顯得瘦。

算盡機關落井下石更是女生文化的一大特色。

「欸，妳這塊肉不吃喔？那可不可以給我吃？」陳涵婷湊過去，雙眼放亮。

「呃、好啊。」

「謝謝啦。」陳涵婷徵得同意後就夾走了那塊肉。

然而其中也不乏那些怎麼吃都不會胖的女生，而這種女生就會成為其他女生中的眼中釘，如果長得漂亮的話那敵意就會更嚴重。

於是陳涵婷在班上跟女生雖然處得不錯，但只是表面和平。大概她自己也有感覺，才會親近我這個怪咖尋求安慰。

「小雨──哇啊，妳的便當好豐盛。」

「嗯，最近食量大。」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啊，這幾乎是妳之前便當的兩倍喔？」

「成長期？」

「這時候還在長也太好了吧。」

「好說。」

「小雨每次講話都這麼言簡意賅……」

「過獎。」

「嗚嗚……」假哭了一陣後，陳涵婷恢復笑容，「對了，我跟妳說喔，我昨天回家的時候啊，我爸……」接著便是她家發生的一些瑣碎事情。

陳涵婷跟其他女生最大的不同，就是從不背地裡討論同學，講白一點，就是她從不說別人的八卦，要是有不滿的話就會直接當面講清楚。

這個特質讓她還被其他女同學慣上了不關心同學的稱號，因為她居然連班長在校外有男朋友的這件事情都不知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關心和八卦很容易就被搞在一起，這是高中女生文化之二。

「小雨，妳覺得我這個人怎樣？」

「我無法準確目測妳的三圍。」

「不是這個！」陳涵婷羞憤的瞪我一眼，「我是說個性、個性啦。」

「怎麼了？」

「就是……是不是太男人了點？」

「妳哪裡像男人？」我意有所指的看向她的胸部，應該有B罩杯吧。

「小雨……」陳涵婷的口氣下降了幾度，這是她開始散發怨氣的徵兆。

「男人了點具體來說是指什麼？」

「就是大聲說話、愛吃肉、不拘小節……」

「如果是指這些，那的確。」

「果然啊……」

「有什麼不好？」

「我不知道，但是都快半年了，我還是……」陳涵婷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貼切的形容。

「沒辦法跟班上同學深交？」

「嗯。」

「那妳問錯人了。」我聳肩，我可是比她更不讓人深交呢。

「小雨都沒想過要融入班上的氣氛嘛？」

「沒有，很麻煩。」

「小雨，妳這樣不行，這樣將來出了社會怎麼辦？」

糟糕。

就在我想要說剛剛是開玩笑的也阻止不了陳涵婷的長篇大論了。

「那兩個怪咖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我覺得陳涵婷人還不錯啊。」

「根本就是兇八婆吧，沒事去管男生的閒事。」

「但是蔡博淵他們是真的有點過份。」

「是也沒錯啦，但是那也輪不到她來管吧。她之前甚至還管我掃地沒掃要去告訴老師。」

「欸？這樣好爛。撂北軋。」

「就是嘛。」

女生文化的特色之三：附和領頭者的論點，不論是對是錯。

我默默的打開門，徐蓮莠一看到是我，臉色都變了。

「江雨，剛剛的話妳不要告訴陳涵婷喔。」

「喔。」我隨便應了聲，洗了手就出去。

『那什麼態度啊，愛理不理的。』

『她會不會轉頭就去密告啊？』

女生的心眼怎麼就是這麼小啊。

「不管她們了，反正陳涵婷又不可能來找我們對質。」

「說得也是吼。」

「對了，我之前看到一家百貨正在週年慶，去他們專櫃買了一組保養品，我用起來感覺不錯，回頭拿給你們。」

「真的？感謝，妳人真好。」

然後三天後。

「妳給我介紹的這是什麼爛產品！」方芳戴著口罩，氣急敗壞的找徐蓮莠興師問罪，「它害得我的臉到處都長痘痘還很紅腫！」

「我怎麼知道，我用都沒事啊。」徐蓮莠很是無辜，轉頭指李家盈，「她用也沒事，就妳有事。」

「道歉！妳給我道歉！」

「好啦，對不起嘛。我也不知道妳皮膚這麼敏感啊。」徐蓮莠好聲好氣的道歉。

方芳哭了起來，「這樣我要怎麼見人啦。」

我記得每次午餐的時候徐蓮莠要夾自己的菜給方芳時方芳都會說自己皮膚很容易過敏呢。

「不要哭了嘛，不如我陪妳去保健室請葉阿姨看看？」

「嗯……」方芳一邊抽泣一邊跟著李家盈出去了。

『榮榮，跟上去紀錄。』我的直覺是又有好戲看了。

徐蓮莠目送他們出去之後頭低下來了，看起來就像是在懺悔毀了好友的臉。

不過實際上，我親自看到這徐蓮莠勾起滿意的笑容。

這就是我說的，算盡機關落井下石。

「不要難過啦，妳也不是故意的啊。」陳涵婷看徐蓮莠消沉的樣子，忍不住安慰。

「嗯……可是方芳要是討厭我了的話怎麼辦？」

「好好解釋就好啦。」

這傢伙真不愧是演技派，明明心裡就很得意。我略為不爽的收回心音追蹤。

有時候知道太多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呢。

「小雨，妳也說幾句話嘛。」

「演得真好。」

「小雨！」陳涵婷震驚了，徐蓮莠的肩膀震動了一下。

「請節哀。」我改口。

「呃、小雨她比較不會說話啦，徐蓮莠妳不要太在意……」陳涵婷瞪了我一眼，繼續她那四不像的安慰。

我聳肩，抬頭望天花板。

早自習就在不知不覺中悄悄過去了。

下課後，出乎意料的，徐蓮莠把我找了出去。

「江雨，妳早上說我演得真好是什麼意思？」她瞪著我，用一種非常恐怖的氣勢。

「喔，因為我以為妳是故意拿錯誤保養品給方芳的，所以說妳演得很好。」

「方芳是我朋友，妳不要在那邊挑撥離間！」

「既然是妳朋友的話就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而是去保健室看她如何吧。」

「妳！少自以為是了！」

「是是是，我自以為是，沒事我走了。」這淌混水我才不想攪和呢。

「妳少在背後說些五四三，聽到沒有？」

我實在懶得與這種人說話，沒有任何反應的走了。

「喂！妳聾子啊！」

我還寧願我是聾子聽不見妳的聲音呢。

雖說一齣齣的狗血劇我看得津津有味，不過要是裡面的反派角色太常跟我接觸的話我也是會不耐煩的。

後來只有李家盈回來，她說方芳因為打擊過大要留在保健室休息。

「是喔……」徐蓮莠狀似擔心的說著。

「嗯。」李家盈要她寬心，「不是妳的錯啦，是方芳皮膚太敏感了。」

我因為好奇於是又開始追蹤李家盈的心音：『妳明明是故意的，還問我要怎麼不動痕跡的毀一個人的容。』

原來是李家盈提出這個主意，而徐蓮莠執行了。

按照慣例，我讓榮榮播放方芳和李家盈去保健室的那段時間。

「嗚嗚……」葉阿姨不在，方芳抽泣著。

「不要哭了嘛，搞不好過幾天就消了啊。」李家盈安慰著。

「妳覺得這組保養品真的好用嗎？」方芳悶悶的說著。

「我沒用。」李家盈說道，「因為我覺得她沒事送我們這麼高級的保養品很奇怪。」

「那妳怎麼不提醒我！」方芳尖叫。

「我想說大家都是同學，只是我想太多了……」李家盈不動聲色的說，『誰叫妳自己這麼笨，活該。怎麼看都很不順眼。』

原來真正的狠角色是李家盈，夾在中間扮演雙面人挑撥，並且兩邊還都把她當作至交真朋友。

我突然很想看看這李家盈要是被扒開面具的狼狽樣。

這次我採取的作法很簡單，寫了匿名信分別放到方芳和徐蓮莠的抽屜裡。筆跡當然使用魔法改過了。

「我想我們三個需要談談。」方芳拿出匿名信秀給另外兩個人看。

上面寫著：徐蓮莠和李家盈是一夥的，她們計畫讓妳見不得人。

兩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徐蓮莠也拿出一封信，上面寫著：李家盈跟方芳說妳明知道她會過敏還故意給她刺激性保養品。

兩人又回頭看李家盈。

「這誰寫的？」

「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徐蓮莠有意無意的瞟向我。

「蓮莠妳真的是故意的嗎？」方芳最在意的還是這個，「為什麼？我哪裡惹到妳了？」

「她看妳太漂亮不爽妳啦。」李家盈插嘴，口氣很差，「條件明明就很好還一直自嫌，根本炫耀，惹人厭。」大概是事情被抖開來了，李家盈索性說個沒完沒了。

「妳們果然是一夥的！」

「誰跟她一夥啊，是她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不著痕跡的毀一個人的容我才想出這辦法的，誰曉得她會用到妳身上！」李家盈辯駁著。

「妳明明就知道計畫！」徐蓮莠也急了，口不擇言的罵道：「還一副好朋友的嘴臉！妳不是也常說方芳很假最好吃點苦頭嗎！」

「妳們！妳們太過分了！」

於是，班上的一個小團體就此解散。

嘛，虛偽的友情，戳穿了也好，不然戴著朋友的面具有多累。

我轉著筆，這就是機關算盡太聰明的下場，在算計他人的同時，自己也會成為目標的。

作者碎念：

因應考期，明日停更一天，週六恢復更新，但是週一（即七日）需要南下，因此屆時會停更一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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