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是主角(下)

 

我隱了身,跟著榮榮躡手躡腳的飛到徐思文的家。

不得說,我是真的非常好奇。

之前徐思文說他有四分之一的魔族血統,我就挺好奇他家裡究竟怎樣,畢竟雖然人類混血很常見,但是如果是兩個不同種族的混血就十分稀奇了。

每個種族雖說表面上和其他種族往來很熱絡,但是對於婚姻還是相當排外的。也因此像我和老哥這種混血在魔界是原來該是遭人訕笑的存在,不過多虧我老子強大懾人的實力才沒人來找我們麻煩。

對了,找到我老子的行蹤了,但是我聽說他挑了妖精界古老的宮殿後我就不太想跟他聯絡了。

要是妖精上門求償怎麼辦!

『主人,到了喔。』榮榮指著腳下一幢獨棟的別墅,旁邊是大莊園,綿延了幾十里。

……原來徐思文這傢伙是在魔界是公子哥喔?這還真稀奇。

之前說過,魔界的經濟發展跟其他各界相比十分落後,所以都是用搶的。也因此在魔界生活的魔族大多窮困,你瞧連魔王都很窮,遑論其他魔族了。照我說法就是根本就是眼紅其他人富裕,所以我不好你也別想好,這是種陋習,需要矯正。

扯遠了,回來。

我觀察了一下,發現徐思文家也是兩界的中樞點,連接著人界和魔界。

我和榮榮降落,因為隱身了,所以我們光明正大的進入屋子。

「思思,你沒關門啊?」

「我有關,而且媽,請不要叫我思思。」

噗,這傢伙的小名真好笑。

「但是我剛看門沒關啊。」我第一次見到徐思文的母親,是個美女,而且是混血,看來四分之一的血統是由母親這邊繼承而來的。

「思思,你這次怎麼突然想要回來魔界啊?」他母親一點也不理會他的抗議,繼續問。

「……我來魔界查點東西。」

「什麼東西重要到你主動回魔界啊?你之前不是說了再也不想回魔界了嗎?」

「媽,你問太多了。」

「難道是思春嗎?你是思文可不是思春啊。」

「……」

我發現徐思文講話莫名其妙這點應該來自母親,血緣真是的強大的東西。

「我班上來了個轉學生,我想他應該是從魔界來的。」

「怎麼可能,沒幾個魔族會願意主動到人界上學的。人界的空氣很難聞,雖然東西很好吃。」

「我不知道,他身上沒有魔力,但是有魔族的氣味。」

「那就跟你一樣是混血囉?」

徐思文聳肩,然後垮下臉:「我喜歡的人好像喜歡他。」

「唉?」

啊唷,難怪徐思文會有意無意的孤立艾列西,原來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你喜歡的人是之前救你一命的那位嗎?」

徐思文點點頭。

救他一命就喜歡上對方啦?這徐思文意外的單純耶。

        「那她知道嗎?」

        「……我覺得我表現得很明顯,我不知道她是假裝不知道還是真的這麼遲鈍……媽,你們女孩子好難懂。」

        「呵呵,是啊。」

        的確,各方面來說,男生要比女生來得單純很多──很多事情就是個本能直覺,女孩子的心思相較之下就複雜得多了。

        話說這莊園……應該是魔族望族才能擁有的,並且可以一直守到現在,看來徐思文他媽那邊的娘家財大勢大啊。

        要是徐思文也能跟我一起合作的話,我要開創魔界演藝圈的願望就能增加大把助力了,真可惜我們互看不順眼──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徐思文到底看我哪裡不爽。

        即使是商業合作,也該有共同利益,我手上又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打動徐思文的籌碼,這種好牌看得到用不到真是遺憾。

        『沒什麼好看的了,走吧榮榮。』

        『主人不做點什麼嗎?』

        『我要做點什麼?』我奇怪的反問。

        『因為他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那是他的事情。』

        『可是之前主人不是都會管?』

        『我哪有?』我才不愛管閒事呢,這是哪裡來的錯誤印象?

        『可是主人常常派榮榮去偷窺同學啊。』

        『那不叫偷窺,叫觀察。』

        『喔,可是主人常常派榮榮去觀察啊。』

        『……』我皺眉,這的確不能否認,說起來我自從有了魔力之後,似乎常常在管閒事?

        是因為有力量作為後盾嗎?如果我恢復成了普通人類,我還會像現在這樣出手矯正我看不過去的行為嗎?

        我想有九成的機率是不會的。

        話說以前在魔界,恃強凌弱的事件比在人界還要多出了幾百倍不止,真不曉得我那時候怎麼過的。

        ……對了,我那時候看到霸凌事件,是怎麼處理的?

        沒有任何力量,純粹頂著魔王的女兒的光環,我有插手干預過任何暴力事件嗎?

        怎麼可能。

        我又不是什麼正義使者,何況不管是在人界魔界,懂得自保的人才能存活。

        『主人?』榮榮張大雙眼,似乎非常期待我給他下命令。

        『……好吧,你去查以前救了這傢伙的人是誰。』我說,『不過不要驚動到他,等他睡著後去翻他的記憶就行了。』雖然不一定可靠啦,因為記憶會因為時間流逝而產生錯誤,最常見的例子便是將記憶過度美化。

        『嗯嗯,那榮榮留下來了。』

        『小心別被發現了。』

        如果他是在魔界被救,那表示救他的人不管是不是魔族,住在魔界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魔界幾乎沒有除了魔族和魔物以外的生物。

        看看救他一命的是何方神聖,再考慮有沒有餌料可以讓對方上鉤……不、我是說合作。

       

        留下榮榮,我自己飛回了城堡。

        「陛下,艾列西他擅闖了藏書室,請問如何處置?」瑟斯一見我回來,立刻恭敬向我詢問。

        發現得也太慢。

        「沒關係,讓他自己到處走吧。」我揮揮手,「不過不用把他當客人看。」

        「您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你們想揍他,請便。」我說,「只要不打死就行了……還有不准打臉!」我將來還要靠他的臉賺錢呢,其他的沒所謂,治得好就行。

        「屬下明白了。」

        瑟斯走後,我突然閒起來了。

        我想想有沒有什麼沒做的……收衣服!我忘記收衣服了,衣服要是一直晾在陽台會沾灰的,人界空氣那麼髒。

我火速衝回人界,發現悲劇了:陽台是露天的,現在正在嘩啦嘩啦下著大雨。

這真不像我會犯的失誤,果然最近插手太多有的沒的,還是恢復以前那樣不聽不聞不問吧。

我決定將衣服收一收帶回魔界重洗,不曉得人界的衣服用魔藥洗一洗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回到城堡後,瑟斯看我又開始洗衣服、晾被子,甚至準備用魔法給城堡地板打蠟後,似乎非常胃痛。

        「陛下,這些工作您真的不需要自己做,會有人給您處理好的……」

        我撇嘴,「你們請了清潔婦還是清潔工?」不管是花錢請的還是威脅來的我都準備再教育教育瑟斯。

        「我準備叫艾列西做……」

        噗!

        先是被我剝奪了身為魔族的能力,現在又將被瑟斯當成免費清潔工……哇哈哈我好像看他的表情可以扭曲成什麼樣子。

        沒錯,我在記恨,沒事鬼扯什麼婚約,要不是大家都高中了,我可以肯定班上女生對我的惡作劇絕對會源源不斷。

        「不錯的主意,那就這麼辦吧,叫他把城堡的地板給全清過還要上蠟。」

        「是。」

        「不過別讓他累死了,我還要用他來賺錢呢。」不曉得拿去賣給公主能不能有個好價錢……不、這不就賣斷了,我的目標是組團進軍魔界娛樂圈啊。

        「是。」

 

        「主人~榮榮查到了耶~」榮榮凌晨衝進我房間,然後直接撲到我身上,「那個救了那什麼徐的喔。」

        「喔,那是誰?」雖然瞌睡蟲給榮榮這麼一嚇全跑光了,但是我仍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是主人喔。」

        「是我怎樣?」

        「是主人救了他一命喔。」

        我混屯的腦袋好不容易清醒,連呵欠都不打了,「榮榮,你怎麼確定救他的人是我?」榮榮又沒見我以前的樣子,何況我根本不記得我有救任何人。

        「因為救他的人跟主人同名同姓,所以應該就只有主人吧。」

        不對、跟我同名同姓的還有我哥,用人類的語言發音根本一樣。所以是我老哥大發善心救了他嗎?

        「榮榮,把你紀錄到的直接放給我看。」

        「好。」榮榮自動自發的窩在我懷裡,雙眼在前方投射出影像。

 

        那是個人類小男孩,大約七歲,估計就是徐思文小時候。

        他被其他同齡的魔族團團包圍著,顫抖得不像話,光看就可以明白他處在完全弱勢,而魔界是沒有保護弱者的觀念的。

        「這傢伙尿褲子了耶。」其中一個魔族小孩嘲笑道,「髒死了。」

        「我幫你弄乾吧。」另外一個笑得更邪惡,丟了個火系的魔法去燒徐思文。

        徐思文驚恐的閃躲,一邊哭喊不要這樣,其他小孩聽也不聽,繼續霸凌著。魔族一般是沒有同情心的,獵物越是掙扎他們就越興奮,能阻止的只有比他們更強的魔族,然而強者是不會干預這種事情的,他們只會尋求更加強大的對手。

        單方面的霸凌一直持續著,直到另外一個綁著雙馬尾的小女孩靠近。

        「喂,欺負弱者自以為很行啊。」那小女孩潑辣的破口大罵。

        ……這小女孩是我沒錯,但是我完全沒印象,也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

        「唷、綁著雙馬尾的丫頭來了耶。」

        「好凶好凶,我們好、害、怕唷~」他們坐著鬼臉,一臉欠扁。

        那群死小鬼!

        「給我滾!」小時候的我喝道,話說我怎麼從來不記得我小時候這麼敢?

        「不滾怎樣?去跟妳老子告狀嗎?」他們譏笑,「妳除了告狀也不能幹嘛,少在這裡逞能了啦。」

        「就是,而且這關妳什麼事啊,閃開啦。」

        「……他是我未婚夫。」小時候的我冷冷的說,「你們繼續囂張試試。」

        他們面面相覷,然後有些結巴的回嗆:「妳一定是隨口胡扯,這種事情我們才沒有聽說。」

        「所以你們孤陋寡聞。」真不愧是我,反應真快……完全不對啦!

        這、這沒頭沒腦的話是我說的嗎!是我說得嗎!一定是我哥假扮成我的對吧!我不承認!

        那群死小鬼碎念了幾句就走了,小時候的我看也沒看還攤在地上的徐思文一眼,轉身走了。

        「等、等一下,妳叫江雨對嗎?」徐思文連手並腳的從地上爬起。

        「我剛剛的話只是隨口亂編的,勸你現在立刻忘記。」小時候的我陰側側地轉身撂下一句,「你要是給我到處亂傳,我就抹掉你的脖子。」

        「不會、呃、我只是想跟妳說謝謝……」

        「……去人界吧,只有部份血統的人在魔界存活不了多久的。」

        「妳不也一樣?」徐思文小心翼翼的說,「我聽說妳只是純粹的人類……」

        「我跟你才不一樣,我爸很強,沒人敢動我的。」小時候的我冷哼。

        「……那、妳不會寂寞嗎?」

        「那是什麼?」

        「就是……」

        「算了,我沒興趣聽你囉唆,我還要趕回家看電視呢。」小時候的我看見江宇在另外一邊,便跑過去了。

        影像就放到這裡結束。

        這下好了,這樣連我想自欺欺人救徐思文的是我老哥都沒藉口了。

        「所以是主人對吧?」

        「是過去的主人,不是現在的主人。」我說。原來過去的我這麼小就懂得利用家世背景壓人了,還會多管閒事,「現在睡覺。」

        「主人,逃避現實不好喔。」

        「榮榮也一起睡。」

「主人主人,妳要嫁給他嗎?」偏偏榮榮不聽話,噘著嘴問。

        「才不,我最不會應付這種傢伙了……」

        之前我還以為徐思文很討厭我,所以我也很討厭他,可是現在……話說他後面是怎麼長的,長成一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樣,跟那個留著眼淚鼻涕還尿褲子的小男孩根本搭不上邊啊。

嗚、我最不會應付對我有好感的異性了。

        還是裝作不知道吧……

       

 

        隔天,瑟斯來稟告:「陛下,有人希望加入我們,並表示各種事情都願意做。」

        艾列西站在旁邊,露出了不曉得是鄙視還是同情的目光。

        喔喔!有免費勞力自動送上門嗎!?我雙眼放光,「讓他進來。」

        過了一會。

        「主人,妳還好嗎?」

        「還好,就是有點胃痛……」我看著來人,真心覺得胃絞痛……

        「嗨,江雨。」徐思文站在我眼前,笑得跟在學校一樣欠扁,然後當他視線掃到一旁的艾列西時,目光整個沉了下來,「這傢伙為什麼在這裡!」

        「他是這城堡的免費清潔工兼階下囚。」一旁的瑟斯好心介紹。

        「卑鄙小人!」艾列西咬牙回罵。

        「今日的工作量加倍,你要負責整理花園。」

        我怎麼覺得瑟斯似乎跟哪個人越來越像了?

        『主人,瑟斯越來越像妳了耶。』

        ……

        「喔、這樣啊……」徐思文在旁邊若有所思,然後臉色一變,「不介意的話,我來幫忙吧?」

        這傢伙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唉……算了,至少現在有兩個主角能用……嗯?你說徐思文?又不是我自己叫他來的,他自己自投羅網,當然要拿來用。

        這樣很惡劣?拜託哪個魔王不惡劣的。

        『主人主人,妳將來是要嫁榮榮的對不對?』榮榮扯著我的衣角,『我們有打勾勾。』

        我怎麼不記得我們有打勾勾……

        『榮榮乖,主人不會嫁他的。』我哄著。

        『嗯嗯,因為主人要嫁我。』榮榮點點頭,高興的說。

        唉……我頭好痛……

        我可不喜歡有人爭著當我生命中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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