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褚冥漾好不容易終於打壞了幻境，他一出幻境立即隱身，還放出好幾個細微的氣味往不同方向而去。

他四處躲躲藏藏，等確定冰炎並沒有追上來後，才舒了口氣。

那羽裡實在厲害，逼得他必須唸誦妖師的語言才得以脫逃。

雖然表面上，他和褚冥玥是妖師首領的左右護法，但另一層身份卻是妖師的咒師，任何咒語從他們口中念出來，就具有言靈的絕對效力。

不過因為他還不能百分百使用這種能力，然只教了他脫逃和治療用的言，其餘攻擊用的都是褚冥玥在用。

可能也跟他們各自的性格有關，褚冥玥是擋路者死，沒路自己開；他卻是不喜傷人，甚至樂於治人的。

「唉，早知道就多學一點破空用的咒語了。」褚冥漾喃喃自語，他被軟禁了這麼多天，妖師那邊大概早就跳腳了吧。

也可能會被然壓下來，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回去都得面對褚冥玥的怒火，原先分派給他的任務也許已經延宕了。

「都是冰炎害的。」他不禁有些埋怨。

「我害的？」

「對、都是你……咦？」褚冥漾跳了起來，驚疑不定。

這裡明明沒有人啊？

「你以為只有你會隱身？」冰炎冷笑著解除了隱身術，他騎在白馬上，乍看還真像是白馬王子，「原來你是妖師裡的咒師啊。」

就像他有羽裡這個術師一樣，傳言妖師也有自己的咒師，能保佑妖師們出任務時的安全，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守護神一樣。

糟糕！

褚冥漾皺眉，這算是他和褚冥玥的秘密，連妖師基層的人都不曉得。

按照褚冥玥的作法，肯定是殺無赦。

「你能保密嗎？」他無奈道，他不可能殺一個無辜的生命，即使對方是把他軟禁的罪魁禍首。

「……你真的挺有趣的。」冰炎默了一下，勾起意謂不明的笑容。

他發現對方真的很天真，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仍舊心善，在這時代實在是難得可貴，看來和妖師結盟是正確的決定，至少他們目前的目標相同。

「你若是不能保密的話，就換我得把你帶回妖師本家軟禁了。」褚冥漾苦著一張臉，「那絕對不是什麼好選擇。」他姊絕對虐死他，還有洩密的自己，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就沒想過我在這裡再把你抓回去？」冰炎拉拉韁繩，「現在我有馬、有武器；而你除了一張嘴，什麼都沒有。」

褚冥漾笑笑，「一張嘴對於妖師來說，其實已經很夠了。」

他突然脫下外衣，往冰炎面前丟去，還一邊喊著，「你絕對看不到我！」

冰炎愣了一下，反射性抓住撲面而來的衣服，再然後，他真的看不到褚冥漾了。

這就是咒？

冰炎覺得自己深深上當了，臉都黑了一半。

他原本期待對方唸出火山爆發般壯麗的咒語，結果對方只給他點燃一根壞掉的仙女棒。

而脫下外衣的褚冥漾則是非常後悔，現在天這麼冷，他還自己脫衣服，這是作死的前奏啊。

他哆哆縮縮地，路上順手從貴族的馬廄裡牽了兩匹馬，駿馬用咒驅趕至荒郊野外，而他則騎著瘦馬繞到妖師本家。

「漾漾，還曉得回來？」一回來，果不其然就是親姐的怒氣伺候。

「對不起啦姐。」褚冥漾縮縮肩膀，「我被困住了，那叫冰炎的皇家騎士和一個叫羽裡的幻術師聯合起來，說要結盟。」

「正巧，辛西亞也如此提議。」然聽了，說，「你們覺得如何？」

「我不信任他們。」褚冥玥冷冷地說，「兔死狗烹的例子多了去。」誰曉得他們是不是想借妖師之手剿滅耶呂後，再將妖師一網打盡。

他覺得冰炎不是那樣的人，說實話，冰炎給他的感覺雖然很霸道，但是總體來說人很不錯……大概吧。

白陵然沉吟一陣，忽然轉移了話題，「漾漾，你的任務小玥幫你完成了。」

「唉？謝謝姐。」褚冥漾不曉得該哭該笑，笑是任務沒有延宕、哭是褚冥玥一定又要虐死他了。

「哼。」褚冥玥冷哼一聲，「把你和那個冰炎羽裡啥的說清楚一點。」

褚冥漾乖乖把事情給鉅細靡遺地交代一遍，連最後冰炎知道他是妖師的咒師這點都說了。

「我就說，你這種個性遲早吃虧！」褚冥玥一臉恨鐵不成鋼，「當下斃掉他不就完了。」

「姐，妖師好歹是俠盜，那樣實在不合妖師的俠義精神……」褚冥漾試圖勸說，「而且我覺得冰炎他不會說的。」

褚冥玥翻翻白眼，「最好如此。」

秘密被知道了，照理來說要慌張些，但是分析目前情勢，他們可以肯定秘密暫時還不會外洩。

而且既然提議結盟，那麼對方遲早有天會找上門來的，那時候再處理不遲。

不過他們三人都沒料到遲早居然這麼早。

褚冥漾深夜起來方便時，突然一個激靈，猛然往然處理公事的大廳跑去。

這種感覺，該不會……

他跑到大廳，嘴抽地應証了自己的感覺不是錯覺。

「嗨。」冰炎正大搖大擺地在椅上擦拭著自己的長槍。

「你到這裡幹麼？」褚冥漾反射性壓低聲音，「還有，你是怎麼來的？」

「來這裡見你們首領，商討結盟。」冰炎笑，「至於怎麼來的，很簡單，羽裡跟你有過連結，找出你所在的大概範圍很容易。」

所以說穿了是他引狼入室了嗎，完蛋了，虧他還特別偷了兩匹馬。

但是還不等褚冥漾思索出對策，冰炎已經握住長槍一個回身，將從暗處射出的好幾枝暗箭打落在地。

射箭的人個性一定很陰險，數發暗箭後還有軌道一模一樣的藏箭，冰炎嘖了聲，側身避開，但還是被射中了肩膀。

「姐！」褚冥漾瞬間慌了，「等一下啦！」

褚冥玥從暗處走出，冷哼一聲，手上還拿著十字弓。

「你就是冰炎？」褚冥玥冷笑，「半夜深闖妖師禁地，很有膽嘛。」

「多謝誇獎。」冰炎將長槍放下，伸手去拔那隻還插在肩上的箭，霎時間鮮血直流，「我繳械，還負傷，並且只有我一人，這種條件下，我想應該可以拜見妖師首領了吧？」

褚冥玥瞇眼，正要拒絕，卻被打斷了。

「堂堂皇家騎士冰炎殿下，千方百計地想見我是為什麼？」白陵然慢吞吞地從另一邊踱步而出。

冰炎微笑，「不介意我坐下吧？」但是仔細看，他身上已經佈滿薄汗。

他太小看褚冥玥了，傳言中她還是個藥師，原先他以為咒師和左護法的身份會讓她對藥學沒那麼講究，但是塗抹在暗箭上的毒物實在厲害。

沒想到褚冥玥不只陰險，還陰毒。

就連他這種百毒不侵的人都渾身難耐，若對上其他人，只怕早已失去意識了。

「請坐。」白陵然微微笑，中了小玥的暗毒還神色自若，也算是個奇才了。

他們談了將近半小時，其中你一來我一往，冰炎漸漸有些支撐不住。

一旁靜默的褚冥漾看了，皺皺眉，渴望地看向白陵然。

「……得，給他解毒吧。」白陵然揮揮手，他對褚冥漾向來心軟，反正現在是在他們的地盤上，而且根據觀察，冰炎也不是那種隨便動手的人，何況他剛剛故意挨了褚冥玥一箭又繳械才來跟他談條件，算是很有誠意了。

褚冥漾鬆了口氣，連忙跑過去給冰炎解毒。

褚冥玥調製的毒物只有褚冥漾才有辦法解，對應著他們的特質，正好是一陰一陽，剛好互補。

看著褚冥漾小心翼翼地給冰炎解毒的模樣，褚冥玥突然對冰炎產生了巨大的不爽。

她弟弟幹麼要為了一個外人解毒啊？

而褚冥漾對褚冥玥的怒氣渾然不覺，對冰炎低聲呵斥，「你怎麼這麼亂來，我姊的毒沒幾個人挨得起好嗎。」

冰炎微微一笑，「我挨到你給我解毒了不是？」

褚冥漾對對方這樣的厚臉皮感到不可思議。

但是兩人的互動在白陵然眼裡卻像是情人耳語，卿卿我我地好不親密，霎時間很想不管同盟把冰炎給活剮。

為了避免自己如此壞事的舉動，他把視線轉向褚冥玥，兩人視線一對到，立刻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情緒。

「冰炎殿下，既然事情談妥，毒也已解，今日就請回吧。」白陵然等到褚冥漾解毒完畢，立刻說。

褚冥漾詫異地看向白陵然，解毒後的人需要靜心調養，然怎麼這時候趕人走呢？

白陵然避開褚冥漾不滿指責的目光，盡量讓自己笑得溫和些，「妖師禁地不宜讓外人久留，還請殿下諒解。」

喔喔，這麼說也是。

褚冥漾一聽，覺得也沒錯，誰讓冰炎隻身擅闖，胡來亂搞。

「那我送殿下回去吧。」褚冥漾的想法很單純，既然不能留下靜養，那就讓他在路上照顧。

「漾漾，搞清楚狀況，他沒死都是我們寬宏大量。」褚冥玥有些咬牙切齒，「現在讓他自己回去，順便把你那隻偷來的馬也給帶走。」

「唉？可是……」褚冥漾呆了呆，有些為難地看著冰炎。

「沒事。」冰炎看懂了褚冥玥和白陵然的態度微妙的轉變，再看褚冥漾對自己的關心，暗想這兩個叱叱風雲的人物，居然是褚冥漾控，不禁搖頭。

不過反觀自己，不也對褚冥漾很感興趣嗎？

可能是異質相吸的關係，從白陵然和自己的對話來看，他知道他們都深知人性醜陋，而褚冥玥不用說，只守著基本良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看她剛剛放暗箭就知道了。

但是褚冥漾卻堅持秉持著人性本善，連對他這個曾經軟禁他的兇手都還關懷備至。

「那麼，告辭。」冰炎向白陵然點頭致意，自己走了，走之前還順手揉了揉褚冥漾的頭。

「喂，沒事揉我頭幹麼？」褚冥漾抗議，渾然不知這聲抗議聽在三人耳裡更像是打情罵俏。

送走了冰炎，白陵然開始認真思索，解除同盟算了，省得對方哪邊不提同盟提親來了。

妖師的直覺很少出錯，若是放任漾漾和那冰炎接觸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昀羲碎念：

下章完結，今晚上菜～～～XDDDD

這章居然爆字了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