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永遠也變不成黑暗帝王的褚冥漾現在正在燄狼星作客，並且非常苦惱。

「姊，我覺得燄狼王對我有很深的誤會。」他對著螢幕另外一端的褚冥玥說道，「我覺得他好像把我當成準媳婦。」

另一端的褚冥玥無語了一下，「你確定是準媳婦？」

「就一種感覺。」褚冥漾無奈道，「姊，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種事情興趣不大，狼王的身分又很特殊，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跟他講。」

「那就叫那隻去講不就得了。」

「那隻？哪隻？」褚冥漾一頭霧水。

「半隻狼的那隻。」褚冥玥說，「總不會他真的對你有意思吧。」

「不曉得。他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愛打我，尤其是巴我後腦杓。」褚冥漾苦著臉告狀，「說是打起來很順手。」

雖說褚冥漾認為自己在告狀，不過看在褚冥玥眼裡不知為何就變得很閃，辛西亞向她告狀說白陵然煮綠豆湯都會放糖害她變胖的畫面居然和自家弟弟重合上了。

「看起來你和那隻混血混得不錯。」褚冥玥道，「至少有些人氣了。」

「人氣？」褚冥漾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在認識他之前，說實話，就跟個機器人似的，別人戳一下你動一下，情緒太平淡了，實在不像你這年紀的年輕人。」

「我淡然自若還不好？」

「沒什麼不好，不然我和然早就拖你去看精神科了。」褚冥玥說話依舊狠毒，「不過現在看起來更好，更有活力一點。」

「……被打算是更有活力？」

「被打了你不會打回去啊，傻子出去別說是我弟。」

褚冥漾沉默了，他怎麼忘記他姊的兇殘指數突破天際。

「我和然在查一些高層的底，有些已經查出來了。揪住了幾隻鬼族的尾巴。」

「喔，是誰？」

「那些私底下老是在挑你實驗毛病的。」褚冥玥冷笑幾聲，「放心，你回來前我們就會處理好。」

「……別弄得太大？」

「當妖師吃素嗎。」褚冥玥冷哼，「全家人就你戰力最弱，還被下毒。剛好在那邊練練和燄狼打架，回來就強了。」

「這裡除了冰炎以外沒人會和我打架……」

「那你不會自己去找個活靶練啊。」

「哪有人在人家地盤上去找人家打架的啊……」

「真是，蓋個布袋不就結了。怕味道被聞出來就用其他味道蓋過啊。」

褚冥漾覺得他姊越來越兇殘了。

趁著褚冥漾和褚冥玥通訊時，烏鷲找到了正在鍛鍊的冰炎。

「欸。」

冰炎放下手上的長槍，奇怪地轉身看著烏鷲。

烏鷲竟然沒有粘著褚冥漾反倒跑來找他，這件事情從根本上非常不可思議。

「有事？」

「……你喜歡漾嗎？」

「作為朋友還是不錯的。」冰炎將長槍放到一邊，「你不會也認為我和褚就該在一起吧。」

「……可是漾喜歡你。」烏鷲悶聲道，「我看得出來，你讓漾活過來了。」

「活過來？」冰炎重複，「他本來就是活人。」

「一種比喻而已。漾過去就只是個實驗狂，沒有其他愛好，沒了實驗時他就跟個死人差不多，只會吃飯睡覺，對什麼都不關心。」烏鷲道，「這幾天，我發現你們和我印象中的你們越來越像了。」

「這並不代表什麼。」冰炎略為皺眉，「也許你是因為受到前世記憶的影響，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不是，你自己也該察覺了。」烏鷲頓了頓，「你沒發現你不會和其他人吵嘴和打人嗎？」

冰炎一愣，這倒還真的是，即使是夏碎，他也並不會像對待褚冥漾這般態度。

為什麼？

冰炎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當凡斯告知他們鬼族的打算時，他就已經用自己冰牙皇子的身分私下向各國可信任的領導高層透露過消息，其中就包括夏碎。

夏碎是雪野星的皇子，不過因為母親是側室，所以無法繼承皇位，但是他和弟弟，也就是未來的儲君──千冬歲，感情非常好。

也因此，雪野星是最快採取動作的人，私底下已經處理掉好幾個鬼族派來的內奸了。

「這事情聽來太玄了，幫不了你。」夏碎聽完冰炎的敘述，拍拍他的肩，「不過撇掉那堆亂七八糟的前世今生不談，你喜歡褚冥漾嗎？」

「不知道。」冰炎有點煩躁，「一開始根本沒感覺。」

「那就是現在有感覺了？」

「夏碎！」

「別急，我這不是在給你分析嗎。」夏碎雙手舉起放在胸前，做無奈狀，「不過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怎麼分析也不準確的。」

冰炎不置可否。

「我不否認我對褚冥漾有好感，但是這種好感是不是受到了其他人前世論的影響，我卻不確定。」

夏碎有點窘，「冰炎，聽我一句，最重要的不是你這種好感是不是受影響，重點在於你對他有好感。」

「難道不該排除所有變動因素再下結論嗎？」

「……談戀愛不是政治鬥爭，冰炎，你想得太複雜了。」夏碎搖搖頭，「送你一句話，我挺喜歡的。」

「什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說得好像自己很有感觸一樣。」

夏碎只是笑笑，心道：你遇上的困難，要比我小得多了，冰炎。

相比被評斷想太多的冰炎，褚冥漾這邊倒是什麼都沒想，沒心沒肺的。

不，與其說他什麼都沒想，不如說他決定順其自然，所以乾脆也就不糾結了。

這可是他從小在一群變態的家人親戚中磨出來的、以不變應萬變的堅強心態。

不過這種心態對冰炎來說實在不可取，他在守世界和夏碎談過後，他就決定要打破現狀。

不上不下這麼吊著，他不舒服。

「褚，我們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

「哈啊？」褚冥漾差點把在喝的飲料給噴出來，「你受到什麼刺激了？」

「我們前世是情人。」

「……這你好意思拿來說。」

「你之前威脅我去看烏鷲時不也一樣，彼此彼此。」

「你認真的？」

「當然。」

「……」褚冥漾猶豫半晌，「那啥，是不是燄狼發情期快到了？」

「……」

褚冥漾險險躲過冰炎砸來的一拳，驚魂未定，「我就問一句。」

「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欠揍。」

「我以前也沒發現你這麼暴力啊。」

兩人又開始吵吵鬧鬧，讓躲在暗處的燄狼王耳膜很痛，頭也很痛。

他這幾天忙完肅清燄狼內部的鬼族，不過都不在高層內，而是混在一群基層中，清查起來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好不容易清除了幾個垃圾，想來看看自家孫子的進度，結果卻如此不忍直視。

居然連告白都沒有就要交往，乖孫你的情商都被你的智商吃了嗎！

「看了好討厭。」烏鷲在一邊也嘟噥著，不過他是作為褚冥漾的寵物身分來的，在這裡不能化為人形，真是憋屈死了。

「你主人也真是不開竅。」狼王看著也躲在樹叢中的烏鴉，感嘆一句。

烏鷲又不能直接對狼王說他討厭的是什麼，於是更憋屈了。

「我瞧著他們這樣處著挺好的，你覺得呢？」狼王伸手拍拍烏鷲的頭。

「……挺好的。」烏鷲沉默了很久後，才終於吐出這三個字。

「哈哈，不用寂寞啦！」狼王豪邁地揉揉烏鷲的頭，「我想你主人縱使談戀愛也不會忽略你的。」

寂寞嗎……

烏鷲看著正不遺餘力地和冰炎鬥嘴的褚冥漾，可是他現在就感到寂寞了啊。

「你是不是對烏鷲說了什麼？」

當烏鷲自顧自地悲傷之際，褚冥漾的聲音突然鑽進耳膜。

「沒有啊。」冰炎奇怪地反問，「怎麼這麼問？」

「因為最近他居然不怎麼理我，然後你又突然說要交往，這中間沒關係嗎？」

「我怎麼知道。」冰炎沒好氣，「他會不理你？想多了吧。」

「可是你看，就算是現在，烏鷲也沒到處找我。」褚冥漾有點憂傷，「他該不會是和你那群燄狼親戚混得太熟，不要我了吧？」

「才不是！」烏鷲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一個拍翅就直撲褚冥漾懷裡蹭啊蹭，「才不會不要漾！」

褚冥漾呆愣了一下，「你一直躲在那裡？」

「……漾我不是故意偷聽的！」烏鷲趕忙道，「還有狼王也在那裡！」

冰炎率先轉過頭去，狠狠來了一記獸眼，「外公！」

「呃，純粹意外。」狼王淡定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然後看了烏鷲一眼。

小烏鴉，有你的，拖我下水。

「你們全都聽到了？」

「算是。」狼王無奈地說，「亞啊，順序不對，你應該要先表白，然後展開追求，而不是一上來就要求人家和你交往。」

褚冥漾聽了微微紅了臉，他剛剛倒是沒想這麼多，只是很直覺反應冰炎可能受到前世論的刺激而已。

冰炎沉默，這時候他再沒情商也不會傻到說自己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褚冥漾。

「你真的喜歡我？」褚冥漾又好死不死問道。

「……大概。」冰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狼王簡直要暈了。

「你不確定？」褚冥漾露出鬆口氣的笑容，「太好了，因為我也不確定。」

「那就先算了？」

「先算了吧。」

烏鷲和狼王：「……」

你們還能更活寶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