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褚冥漾感受到了殺氣，警覺地在周遭下了保護結界，警告道：「我說啊，翻桌很沒品的。」

誰跟你翻桌！

看見褚冥漾一臉緊張兮兮地護住飯菜的模樣，冰炎忍不住氣笑了：「怎麼？」他一個彈指，桌子應聲而裂，上面的飯菜自然也隨著地心引力魂歸大地了。

褚冥漾的表情有一秒的空白。

靠！他的午餐！

「你要是在這裡跟我打，我保證你以後絕對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出了口氣的冰炎閒適地說，還悠哉的十指輕碰，「和平的校園生活就此遠離你。」

……好有道理。

褚冥漾立刻就冷靜下來了，他原先拍桌站起，可惜桌子已經碎了。

於是……

「嗚嗚嗚嗚嗚嗚……」褚冥漾嚎啕大哭，扯著嗓子喊道，「你為什麼要欺負我，我的午餐都沒有了！」

聲音之尖銳，分貝之高亢，力求引起全場注意。

「我才剛來，又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你想要這個座位，跟我說就是了，哪有人一言不和就把桌子拍沒了的……」褚冥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餐廳中，除了褚冥漾的哭聲，安靜得非常詭異。

冰炎橫掃全場，淡淡道：「看夠沒？」

眾人立刻將視線移開，若無其事地繼續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你霸凌我！」褚冥漾指控道，方才還涕淚橫流的臉已經乾乾淨淨，根本沒哭過的痕跡。

冰炎無言了一下，雖然褚冥漾的演技非常浮誇跟敷衍，但是裝哭技巧似乎很熟練啊……

「那又怎樣？」冰炎反問，還起雙手冷笑道，「說起來我可沒對你做什麼。」

「你打擊了我幼小的心靈！」

「我看不出來。」冰炎說，「我看你活得非常茁壯。」還有心思去惹事。

「我活得茁壯跟你霸凌我是兩回事。」褚冥漾振振有詞，「我活得好，是因為我有本事；你霸凌我，是你做錯事。」

伶牙俐齒，真該推薦他去參加辯論比賽的。

冰炎勾起一抹笑容。

褚冥漾驚覺大事不妙，反射性地側身一閃，正好避開冰炎踹過來的一腳。

「功夫不錯啊。」冰炎閒閒道。

褚冥漾捂著胸口，努力擠出驚魂未定的樣子：「君子動口不動手！」

「黑袍有特權。」冰炎說，「而且放心，校內死了也能復活的。」

靠！

褚冥漾首次嚐到了敗北的滋味。

特權階級了不起啊！詛咒你晚上睡不著！

＊

幽暗的一潭深水，波光粼粼，忽然，一滴外來之水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漣漪一圈一圈，慢慢地，竟然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渦，露出一道黑色缺口，隱約可以聽見野獸的咆哮。

他垂眼看著這一切，滴下一滴淚。

那淚承載著所有，落下的那一瞬，越來越大的咆哮聲漸漸消失，漩渦也慢慢消失，恢復到原先的風平浪靜。

他知道，他將會一直待在這裡了。

褚冥漾猛然坐起，真正驚嚇到了。

住宿的第一天就做惡夢，夢到自己被個莫名其妙的空間終身監禁，簡直太不吉利了。

肯定是黑館風水不好。

褚冥漾伸了伸懶腰，驚嚇來得快去得也快，既然睡不回去了就乾脆去洗澡吧。

不過他從小到大沒做過如此真實的惡夢，活像是被詛咒的預知夢似的……

詛、咒？

褚冥漾一扭水龍頭，水聲嘩啦啦地灑落在磁磚地上，溫熱的水流過身體，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他該不會是被人詛咒了吧？

他拍了拍手，果然。

他的房間中有一隻躲起來的食夢鬼。

他怒氣沖沖踏著大步離開浴室，把那隻躲在角落的食夢鬼一把揪了出來，看也不看就往窗外丟了出去。

接著，他維持著找人算帳的氣勢，敲開了隔壁鄰居的大門。

「學、長。」他磨牙，「把食夢鬼隨便丟人房間好嗎？」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那隻食夢鬼身上有學長的力量！

冰炎笑道：「挺好的，因為我睡不著。」

因為自己失眠就要人跟著一起不睡覺嗎！

「至於我為什麼睡不著，我想原因你很清楚，你不覺得你該為此負責嗎？」冰炎微微傾身，逼問道。

褚冥漾這才恍然想起他好像有詛咒冰炎晚上睡不著……但是他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你睡不著怎能拿我出氣？」褚冥漾睜眼說瞎話，「不然我拿個祝眠的東西給你吧，你抱著就可以睡著了，一覺好眠。」

「行啊。」冰炎雙手環胸，冷笑，「那就拿來。」

褚冥漾嘟囊幾聲，竟然真的返回房間拿了個東西過來。

冰炎原先訝異褚冥漾居然真的聽話，不過他一看到褚冥漾拿過來的是浴室的詛咒人偶後臉就黑了。

「有個人陪你一起睡，你就不會寂寞到睡不著了，晚安。」褚冥漾誠懇地說，把人偶塞給冰炎後就一溜煙跑回房間了。

冰炎看了看手上的詛咒人偶，呵呵冷笑。

無辜的詛咒人偶打了個冷顫，哭兮兮地又跑回褚冥漾房間，並且非常自動自發擔任起吵褚冥漾睡覺的任務執行者。

在彼此傷害了三天三夜後，冰炎與褚冥漾終於妥協，各退一步，褚冥漾衷心祝禱冰炎可以覺覺好眠，冰炎也終於不再把一堆食夢鬼或是詛咒人偶往褚冥漾房間丟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褚冥漾班上有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叫米可蕥，鳳凰族，常常跟千冬歲還有萊恩混在一起。

「你好，我是米可蕥，因為都帶著貓所以大家叫我喵喵。」她友善地對褚冥漾伸出手，「我可以叫你漾漾嗎？」

褚冥漾也回握，回以一個微笑：「需要我幫忙轉交情書還是點心？」

喵喵錯愕了一下，覺得有趣地問：「你覺得我是為了拜託你幫忙轉交這些才跟你套近乎？」

褚冥漾面色不變：「難道不是？」

「嗯，那可能也有一部份啦。」喵喵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主要是感覺跟你可以合得來。我有聽千冬歲跟萊恩講，他們在驅逐妖靈鬼的時候你也在場。」

「嗯，難得一見的場面。」褚冥漾回想了一下當初自己的表現，自認沒有什麼破綻，便配合地說，「我都腿軟了呢。」

喵喵完全不信地哈哈大笑：「漾漾果然跟千冬歲說得一樣，很有趣啊！」

不好意思小姐，有趣的點在哪裡？

褚冥漾一頭霧水。

「對了，漾漾知道大競技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