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冰炎的眼神轉向褚冥漾放著幻武大豆的口袋。

褚冥漾頓了一下，氣哼哼地把蛋給收了。

沒辦法，拿人手短，雖然他還沒締結契約，不過畢竟大豆已經在他手裡了。

冰炎看褚冥漾賭氣地把蛋塞給老頭公，頗覺得好笑。

「現在去解決你的任務吧。」

褚冥漾哼了聲，拍拍手，對著空中叫喚：「喂，跳樓鬼－－」

『你叫誰跳樓鬼！』一名幾乎要厲鬼化的鬼魂忽然憑空冒出，對著褚冥漾咆哮，『你們是亞成建築派來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罷，撲過來就想抓著褚冥漾一起跳樓。

然後他就被老頭公的結界硬生生彈飛了。

「喂，跳樓阿北－－」

『混帳小鬼，你叫我什麼！』跳樓鬼再度被彈飛。

「喂，跳樓老頭－－」

『誰派你來的，臭小鬼！』這次鬼終於不再往上撲了，在大樓外飄盪，對著褚冥漾罵罵咧咧的，『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你都已經沒啥好死的沒資格講我。」褚冥漾挑眉，跟一個妖師講詛咒？怕是死的還不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第二次？魂飛魄散如何？」

那個鬼似乎被褚冥漾嚇住了，不再火氣沖天，口氣也稍微客氣了點，『那啥，你不是應該要勸我升天成佛嗎？』

「你一看就冥頑不靈，我幹麻要浪費力氣？」褚冥漾聳肩，手中憑空多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跳樓鬼的眉心。

『慢著慢著！』那鬼嚇得四處奔逃，『我願意！我願意啊！』

「喔？」褚冥漾放下槍，「願意什麼？」

『我願意升天……』鬼哭喪著臉，『照理講，你不是應該先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想也是老掉牙的故事。」褚冥漾不屑道，「就是建商逼得你走投無路，所以你乾脆就從他們的施工地跳樓，搞得他們也不得安寧吧。」

『你怎麼知道？』鬼大驚。

「稍微有點腦的都能猜出來。」褚冥漾說，「現在升天去吧。」

『等一下！』那鬼哆嗦了一下，『看來你是個很有能力的人……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不能。」褚冥漾斷然說道，「就你剛剛一出現就想抓著我一起跳樓的舉動來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鬼啞然，半晌，才喪氣地說：『那、那至少讓我看我老婆小孩最後一眼……』

褚冥漾看他，大約過了一分鐘，才笑了笑：「這個不行，到時候你又留戀起來了。」

那鬼聞言更沮喪了。

「不過我會去跟建商那邊說要三節祭拜你，也必須付你妻小三百萬的生活費。」褚冥漾慢吞吞地說，「他們少拜一次，你就再鬧一次。」

『你、你不是要逼我升天嗎？』鬼震驚了。

「是啊，但是我又沒說是什麼時候。」

那鬼先是一片空白，接著狂喜，似乎又想撲上來結果又被老頭公給彈出去了。

不過這次他飛回來時非常快樂，之前的狂化也消於無形：『太感謝你了，小兄弟！』他連連鞠躬，甚至還要下跪。

「別跪。」褚冥漾警告，「我還沒死呢，跪什麼？」

『當然，當然！』那鬼像是被吹滿的氣球，『您肯定是會長命百歲的人！剛剛真是對不起！』他連連掌自己嘴，力道大得還把自己眼珠給彈出去了。

褚冥漾嫌棄地皺起眉。

「閉嘴。」他說，「為了避免他們再找其他人驅逐你，我得下個絕對清除的陣法。」

那鬼快樂得飄走了。

「這是你們族內的陣法？」冰炎有些好奇地看著褚冥漾佈陣，「怎麼有精靈族的元素混在裡面？」

「……因為這是我們祖先從精靈那裡偷師的。」褚冥漾解釋道，擺明不想多說。

冰炎笑了一下，順手幫褚冥漾加固了陣法。

「……為什麼你也會精靈族的東西？」褚冥漾有點不甘心地問。

「因為我是黑袍。」

你就敷衍吧你！

褚冥漾想摔蛋。

「好了，回去吧。」冰炎說著，召喚了移送陣。

褚冥漾突然臉色大變。

「學長！」

冰炎反應也快，移送陣的光亮瞬間消失，結界破碎，剛剛還在歲月靜好的大樓內忽然風雨喧囂，兩人瞬間被斗大的雨珠淋成了落湯雞，路上招牌被風刮過的摩擦撞擊聲清晰可聞。

太噁心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身為妖師一族，卻完全不喜歡鬼族的原因。

實在太臭了！

那是一支鬼族的遊行，看陣勢還是個階級頗高的，怪不得那麼臭哩。

褚冥漾正想讓他們趕緊滾蛋，卻被冰炎攔下了。

「別用言靈！」冰炎警告，自己卻在施咒，「『謎影蹤，不是我所允許之物排除範圍之外，速辦。』」

褚冥漾瞇眼，為什麼不讓他用言靈？

「回去再說。」冰炎小聲說，雙眼死死盯著遊行的隊伍。只見遊行隊伍中飄出一隻灰白色的玩意，來工地晃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遊行隊伍走了。

那坐在轎子上的人……

不等褚冥漾想完，冰炎已經解答了他的疑惑：「那是比申鬼王旗下的第一高手。」

「鬼王手下跑來原世界幹麻？」

冰炎又不說話了。

「你知道是不是？」褚冥漾敏銳道，「說吧，不然你知道我好奇心很重的。」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的。」

「我又不是貓。」褚冥漾蠻不在乎。

兩人現在都十分狼狽，全身溼透，也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還是冷汗。

冰炎回報了公會此事，跟褚冥漾回家後，非常堂而皇之地搶了浴室。

褚冥漾在浴室門外，非常有想衝進去一起同歸於盡的衝動。

『你要是想跟我一起洗，那就進來。』

褚冥漾頓了一下，他還是很保守的，沒跟人一起洗澡的興趣。

可是就這樣被搶浴室實在是……

他靈機一動，蹦跳著開始在腦袋裡面唱往生咒。

『你再唱下去，我就讓你真的往生。』冰炎的語氣十分咬牙切齒。

褚冥漾才不怕他呢，換成了般若心經。

結果瞳狼寄宿的手機突然傳出一陣爆炸聲響，嚇了褚冥漾一跳，念經中斷時冰炎刷啦一聲把門給開了，裸著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瞪著褚冥漾。

哇喔。

褚冥漾瞬間呆滯，腦袋裡只剩美人出浴四個大字，其他一片空白。

終於清靜的冰炎終於滿意，走出來把褚冥漾踹進了浴室。

「不是嚷著要洗澡嗎？快洗。」

褚冥漾洗澡完出來，已經把剛剛震撼的美人出浴圖給抹了，繼續了在工地的話題。

「為什麼比申鬼王的第一高手在原世界跑來跑去？」

「應該是感知到有他有興趣的力量波動。」冰炎避重就輕。

褚冥漾歪頭一笑，「這麼說吧，他的目標是你還是我？」

「……你傻點比較可愛。」

「一個男生要可愛做什麼？」褚冥漾聳肩，「所以按照公會派你來監聽我的情勢來看，目標應該是我囉？」

冰炎沒說話。

「其實你們不用這麼緊張的。」褚冥漾笑了笑，「你看，我們相處這麼久，我也沒幹什麼……呃，好吧，是暗地裡做了不少事……不過我可從沒跟鬼族勾結過，以後也不會。」

「我主要想問的是，剛剛為什麼不讓我用言靈？我刷言靈可是刷得很熟練的。」

「就是因為你太熟練了。」冰炎緩緩說，「可能你自己並沒有注意到，妖師使用言靈時散發出來的能量非常容易被黑暗種族捕捉，你自己算算，在原世界中你使用言靈後是不是很常遇到鬼族？」

褚冥漾一想，好像還真是，他小時候還覺得是自己衰常常撞鬼呢。

後來還是前任妖師首領給了他護符，褚冥玥叫他以後再撞鬼時就祈禱遇到一個更大的鬼把小鬼給吃了。

「……你現在就遇到一個除了鬼王沒鬼敢吃他的頂級鬼了。」

「喂喂，那時候我才四歲，我姊也只有八歲，考慮事情沒那麼全面嘛。」褚冥漾為自己辯解，「而且就算沒鬼敢吃他，我還能詛咒他啊。」

「你要詛咒他什麼？」

「找不到老婆。」

「……我個人認為他不會很在意這種事的。」冰炎默然，「你詛咒他腦中風吧。」

「我還是咒他失智吧。」褚冥漾認真考慮了一下，「感覺腦中風對鬼族沒什麼用啊，不就是腦子抽了才會轉成鬼族的嘛？」

冰炎：「……」

「不過既然對方是衝我來的，那你豈不是應該要保護我了嗎？」褚冥漾忽然想到剛剛冰炎給自己擋刀。

「所以？」冰炎不置可否。

「我想吃宵夜。」褚冥漾指了指外頭風雨交加的街道，「但是我出去會很危險，所以黑袍大人……我想吃泡芙。」

「半夜吃甜點會胖三圈。」冰炎瞇眼，「而且這時間所有店家都關了。」

「放心，總有黑心企業全年無休二十四小時營業壓榨勞工，颱風天也不例外。」褚冥漾非常誠懇，「我剛剛受到了驚嚇，非常需要甜食來療傷。」

冰炎翻出褚冥漾的巧克力餅乾，砸在對方身上。

褚冥漾遺憾地回房間。

指使黑袍給自己跑腿的計畫，失敗。

回到房間後，褚冥玥不出所料正等著他。

「比申鬼王旗下第一高手，安地爾。」她冷冷地說，「轉成鬼族前的種族不明，可以吞噬靈魂，非常麻煩。」

「只要我能拿到他身上的毛髮，或是血更好，我就可以直接詛咒他失智。」褚冥漾說，「一個智障武力再強，也很好解決的。」

「不行。」褚冥玥斷然拒絕，「你知道安地爾非常擅長挑撥離間。除非不得已遇上了，否則你別想主動招惹他。」

「我才不會笨到上他當。」

「但是你極有可能因為太自信導致自負，陰溝裡翻船。」褚冥玥毫不留情，「小時候去遊樂園玩時，哪個笨蛋覺得自己可以當英雄，結果卻被青蛙怪追了三圈？」

褚冥漾：「……」你真是親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