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鄰近開學了，哈利在這個暑假過得非常充實。

他跟張秋碰面的次數雖然少，但每一次都很愉快，他對張秋從家裡帶來的<靈魂解構>尤其著迷，裡面記載著許多神秘的東方魔法，旁邊也有張秋爺爺做的筆記，儘管字跡有些難以辨認，哈利還是憑藉著驚人的毅力看懂了。

「我爺爺那時候很堅持用毛筆寫字，不肯用羽毛筆。」張秋不好意思地說，「這在我們國家裡叫做小楷……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沒關係，你爺爺真是學識淵博，他的筆記很有意思。」哈利真誠地說，張秋不禁紅了臉。

<靈魂解構>裡詳細記載了靈魂的成份，還有張秋爺爺對此的理解。

簡單地說，靈魂是人的大腦產生的思想與信仰，受肉體狀況影響，而麻瓜的靈魂中沒有魔法這種天賦，因為他們從根本的構成上就跟巫師不同。

麻瓜沒有魔法基因。

魔法基因相當奇妙，跟麻瓜的生物基因學有幾分相似，但目前這種學說在魔法界並未普遍流傳。

還有許多黑魔法之所以被禁止的原因，在於黑魔法會傷害這些魔法基因的排序組合，傷害無法逆轉，從而造成靈魂損傷。

哈利因為湯姆的關係，對於靈魂學的興趣遠大於其他所有科目。

阿莫斯曾經說過，血脈與靈魂是影響契約的重要因素，而他現在這種情況前所未見，許多事情他只能靠猜測，無法驗證。

對照從波特莊園書房中<靈魂的自我保護與破壞>跟從圖書館偷出的<夢與魔法的聯繫>，跟許多書籍的論點，哈利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他跟伏地魔的靈魂碎片相連在一起，並且以目前來看，完全沒有辦法切割。

「該死！」

送走張秋後，哈利怒氣沖沖地衝著無辜的床舖狠狠踢了一腳，當然疼的還是他。

「該死的……為什麼……」哈利整個人直接倒在了方才被他蹂躪的軟床，把頭埋在枕頭裡面，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助。

『哈利，沒事的……』湯姆見狀，試圖安慰，儘管他知道自己完全沒有資格，『你看，這麼多年不也沒事嗎？現在只是因為外面那個傢伙醒了，所以……所以只要他死了，一切就會恢復原狀的。』

哈利冷笑，並不回應。

湯姆也不再出聲，默默地潛回意識深處。

靈魂是如此複雜奇妙的東西，而魔法又如此神秘艱深，他與哈利同存了這麼久，取回記憶的那一刻他已經不再覺得自己是伏地魔了。

可是那些罪狀、那些惡行，確確實實地是他親手犯下的，他甚至殺了他的父親，利用他的屍骨，來完成禁忌的魔法。

他第一次如此渴望為了某個人去做些什麼，也許這種情感就叫愛了吧，他不確定，他過去從沒感受過。

是哈利教會了他愛，但諷刺的是，他們同時也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唯一贖罪的方式……也許，就是幫助哈利，消滅掉那個鑄下大錯的自己。

湯姆默默下定決心。

哈利哪會曉得湯姆下了什麼決定，他已經很久沒有跟湯姆好好講過話了，這是當然的，一直以為的摯友、良師，一夕間變成了別有所圖的不共戴天仇人，任誰都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在短時間內就重修舊好。

確認了湯姆短時間內不會再出來後，他來到了波特莊園的畫室。

「媽媽，我有事想找你談談。」他有些侷促不安，對詹姆有些抱歉地說，『我想單獨談談。』

挨著莉莉的詹姆大為打擊：『哈利，什麼事我不能聽？我們可以來場男人之間的對話……』

『別鬧了，詹姆。』莉莉將人推到一邊，示意哈利將畫框帶到房裡，『好了，詹姆他不會過來，現在可以說了。』她道，『哈利，我的寶貝，怎麼臉色如此沈重？』

「媽媽，我很混亂。」哈利煩躁地抓著頭髮，一向梳理整齊的黑髮在小天狼星的刻意縱容與蹂躪下已經越來越凌亂，「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通常人這麼說的時候，其實已經想好該怎麼做。』莉莉慈愛地說，『只不過人們知道他們所做的選擇，不被其他人接受。』

「不，不一樣。」哈利垂下頭，「我自己都不能接受……媽媽，我不能接受心軟的自己。」

莉莉並不作聲，只是溫暖地看著頭一次示弱的兒子，等待對方將話語組織好。

「我……我有一個朋友，他很重要。」哈利蒙住雙眼，「可是，我後來發現，他……他……總之，我無法原諒他。」

『不是的，哈利。』莉莉說，『你想原諒他，無論他做了什麼，你想原諒他，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但我不該原諒他，他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哈利喃喃道。

人真的是一種非常矛盾的生物，他前一陣子還在想著死也不原諒湯姆，可是湯姆這段時間的示弱、討好，卻又動搖了他。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去原諒。

他怎麼能原諒湯姆？這樣他如何對得起他死去的父母，對得起因此坐牢十三年的小天狼星，對得起那千千萬萬因伏地魔而家破人亡的人？

『哈利，別勉強自己。』莉莉貼心地沒有追問哈利所說的朋友是誰，『他為此悔悟了嗎？』

「……大概吧。」

『人何嘗不會犯錯呢？如果他為此悔悟的話，你不妨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哈利猛然抬頭，十分錯愕地看著莉莉。

莉莉微笑：『孩子，你單獨找我，不就是希望我能給你一個理由，好讓你去原諒這位朋友嗎？』

哈利慚愧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自己都不曉得我到底想要怎麼處理……」他有點囁嚅，「亂七八糟的……」

『沒有關係，哈利。父母本就是為了解答孩子疑問而存在的。』莉莉俏皮地眨眼，但這並沒有讓哈利心中沉甸甸的感覺輕多少。

「媽媽……你覺得……」哈利吞了吞口水，才艱難地將問題吐出：「如果爸爸還活著，但是妳、妳因為蟲尾過世了，爸爸他會……原諒蟲尾嗎？」

『不會，永遠不可能。』莉莉嘆口氣，『尖頭叉子不會原諒任何傷害我們母子的人。』

果然啊……

哈利的頭低了下去。

『他會殺了蟲尾，而我毫不懷疑，他在殺了蟲尾後，也會隨我而來。』莉莉無奈地說，『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認為是自己有眼無珠，害死了我，所以他自己也是殺人兇手，必須以命賠罪ｰｰｰｰ當然，這是建立在我們沒有孩子的情況下。』

『但是我們有了你，哈利。』莉莉道，『詹姆會為了你，將蟲尾送進監獄，並陪伴你長大。他知道我不會希望你有一個殺人犯父親。』

「那這種情況下，爸爸有可能原諒蟲尾嗎？」哈利急急問道，「在蟲尾進了阿茲卡班之後？」

『機率不是零。』莉莉微笑，『任何罪惡都必須付出代價，但贖罪後的人也將獲得新生，詹姆不會去憎恨這些人ｰｰｰｰ當然了，不排除他還是會想將對方狠揍一頓的可能性。』

哈利終於笑了出來。

他覺得輕鬆多了。

讓湯姆贖罪，這也許是唯一自己可以原諒他，又不那麼痛苦的方式了。

現在的問題是，湯姆在他的腦袋裡，就算想贖罪也無法具體行動啊。

『心情好些了嗎？哈利。』莉莉問道，『尖頭叉子一直探頭探腦的，你想跟他聊聊嗎？』

「好呀。」哈利感激地說，「謝謝你，媽媽。」

莉莉搖搖頭，憐愛地說：『我們才要謝謝你，哈利，能有你這麼優秀的孩子，是我們的驕傲。』

『可以了嗎？我可以參與祕密對話了嗎？』詹姆的臉冷不防冒出了出來，活像被拋棄的怨婦，一臉幽怨地看著哈利，『哈利，雖然莉莉是個十分完美又優秀的女人，還是一位偉大的母親，你也不能霸佔她這麼久。』

哈利噗哧一聲笑出來，深埋在心底的陰霾終於徹底散開。

從知道真相到現在也將近兩個多月了，回頭他還是好好的，盡量心平氣和的，跟湯姆談談吧。

如果對方真能做到，他只是湯姆，而不是伏地魔的話。

那就……仍有對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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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念：

時間久到我自己都不記得我寫了啥（謝罪

岔路五就結局啦～希望大家會喜歡結局（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