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一點都不知道冰炎在想什麼的褚冥漾，還在為了自己跟冰炎拉近距離沾沾自喜。

冰炎是不是覺得他辦事可靠、誠信務實、隨機應變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金主好對象了？

褚冥漾還在暢想將來把冰炎捧上紅毯、眾星拱月的美好未來，冷不防被冰炎抬起下巴，愣了下。

冰炎扣住褚冥漾下巴，第一次仔細觀察了褚冥漾的眼睛。

俗話說，眼睛是一個人的靈魂之窗，因為糟糕至極的初次會面，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褚冥漾，多半是鄙夷不屑，直到後來被纏住抵抗無效的無奈習慣，到現在欣賞對方音樂才華的和平共處。

出乎意料，褚冥漾的眼神很純粹。

也許就算是黑色，也分乾淨跟污濁。

褚冥漾在那種有問題的環境下長大，還能有一雙這樣的眼睛，或許是因為褚冥漾的本質就很單純──不，這是誤會，褚冥漾一點也不單純。

褚冥漾只是很乾脆，想要什麼就伸手去拿，拿不到也不會抱持那種要同歸於盡的可怕想法，就是一直伸手而已。

伸手伸到他一度煩到想殺人……嗯？

褚冥漾那雙眼睛水汪汪的，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傢伙臉怎麼越來越紅了？

本來以為只是害羞的紅，為什麼現在連耳根子、甚至脖子也……

「啊啊啊啊啊啊！」褚冥漾終於受不了地推開他，一溜煙尖叫著跑了。

剩下冰炎一人愣在原地。

「搞什麼？」

不搞什麼的褚冥漾一路狂奔回家，把自己砸向柔軟的床舖，一彈一彈的，把臉埋進被子裡面大吼大叫。

他知道自己喜歡冰炎那張臉，他早就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被近距離盯著看會讓全身都像著火一樣燙！

啊啊啊啊啊！

褚冥漾在床舖上翻了好幾滾後，才突然想到，剛剛那氣氛，冰炎該不會是要吻他？

結果他在關係可以確實更進一步的時候當了逃兵？

呃啊他怎麼這麼蠢！

褚冥漾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子，他要補救！

正好不久之後就要過春節了，雖然他從來沒有過過，畢竟他的生長環境根本就跟節慶扯不上什麼關係，比申從以前就告訴過他所有的節慶折扣都是商家的把戲，壓根不重要。

聖誕夜到現在居然已經過了一個月多要滿兩個月了，褚冥漾為自己跟冰炎的進度感到十分自豪。

誰能跟他一樣第一次碰面就坦誠相見、一個月內連家長都見了？

現在就差親吻、上床跟結婚喜宴了！

褚冥漾由於人際關係的缺失，對戀愛更是一片空白，因此他壓根沒考慮到自己跟冰炎這種狀態根本不算是交往，就自己一頭樂。

而他身邊的人要麼是安地爾、要麼是哈維恩，根本跟一般普通人的思維相去甚遠，也不會有誰提醒他這種作法有問題。

所以這個除了威脅以外沒有自己非普通人自覺的褚冥漾正在對鏡子做心理建設，他可是褚冥漾，想要的東西伸手拿就是了。

不就是錯過一個吻，他又不是沒有主動躺平過，自己去討回來就是了。

這個時候，冰炎千想萬想都沒想到，褚冥漾能放得跟開了屏的孔雀一樣。

距離褚冥漾自己獨自跑回家後過了一小時，一個香噴噴的褚冥漾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扭腰擺臀，以為褚冥漾有純情的一面的他真是大錯特錯。

「你現在是在幹麻？」

「就，你剛剛不是要吻我嗎？」褚冥漾眼神晶亮晶亮的，「我刷過牙了，也洗過澡了，你可以繼續剛剛的動作。」

冰炎冷笑一聲：「想太多，我只是在看你長什麼樣。」

「哎？都已經這麼久了還認不出來我長什麼樣嗎？」褚冥漾不敢置信地看著冰炎，摀著胸口倒退了幾步，「你是……臉盲？」

冰炎呵呵兩聲。

褚冥漾這種一人就能演完整齣芭樂劇的技能到底是誰教給他的？出神入化到讓人恨不得一掌拍死，圖個清靜。

但那是冰炎原先的想法，而他現在打算嚐試另外一套對付辦法，俗話說，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深呼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我臉盲就不愛我了？」

「那當然不會。」褚冥漾義正詞嚴，「只要你沒毀容，我的心就還是你一個人的！」

「也就是說，我毀容了你就放棄糾纏我了？」冰炎挑眉道。

褚冥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驚恐道：「不不不，即使是亞哥哥學長本人也不能對自己暴殄天物傷害自己的！」

冰炎繼續冷笑，褚冥漾深呼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強勢：「我現在是你老闆，你的形象我來決定！」

「我要給你的臉保鉅額保險！」

冰炎：「……」他的段數還是太低了點。

＊

褚冥漾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去替冰炎保了一份鉅額保險，金額之大震驚圈內圈外，冰炎莫名其妙又紅了一次，佔據了八卦娛樂圈的頭版。

有了前一次經驗，冰炎這次相對心平氣和了，反正保險費不是他付的，他一點也不心疼。

不過冰炎短時間內爆紅，就有些人眼紅說他不是靠實力了，酸溜溜地說他抱上了金大腿。

此時正在褚冥漾房裡，面無表情地滑手機看新聞報導的冰炎低頭看了看狠狠抱住他小腿，哭著求他別毀容的金大腿，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誰抱誰。

算了，反正他當歌手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向來對經營粉絲這一塊也沒什麼太大興趣，還嫌麻煩，眼不見為淨。

褚冥漾只關注冰炎成功不成功，臉上有沒有瑕疵，唱歌好聽不好聽，所以對於這種沒影兒的八卦他是沒看到的。

如果他看到了，這篇八卦文章就根本上不了雜誌。

「亞學長，你不能對你的粉絲這樣狠心！」褚冥漾死死抱住冰炎的腿，「你不能頂著這種妝容出門，你會掉粉的，會掉很多很多很多！」他強調道。

「那又怎樣，我記得你那時把我從舊公司遷走，簽的契約是我擁有絕對的自主權，你管不著我化什麼妝出門。」

褚冥漾噎了一下。

他確實管不著，可是……他不能忍！

誰能忍受一個帥哥化著一個小丑妝出門，誰！

那恐怖的腮紅、那慘白至極的底妝、鼻尖還點了一點紅！

他真是慶幸當時冰炎把他一開始訂製的西裝退回來了，如果是這種妝容配那種服裝，他會心臟病發的。

「亞學長求求你了，放過你廣大的歌迷吧。」褚冥漾抱著冰炎小腿的力道越來越緊，只差沒哭號了。

「那你以後還氣不氣我了？」

「不了不了，你老大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冰炎呵呵冷笑，這傢伙之前好幾次果然是故意氣他的，真是幼稚，跟小學男生會去欺負喜歡的女孩一樣，他反應越大他就越覺得有趣。

有點理解，畢竟現在看褚冥漾跪在他腳邊痛哭失聲這畫面真的很讓他愉悅，總算扳回一城，雖然是建立在犧牲他外貌上，但反正他對此從來就不在意。

「那學長……你可以卸妝了嗎？」褚冥漾哭兮兮地問，他真的不能忍受冰炎這種小丑妝容啊，明明小丑也可以很壞很好看，為什麼偏偏要用這種醜得要命的妝……他得給冰炎找一個專屬的化妝師，沒錯。

作為突然爆紅的歌手，冰炎早就有了自己的化妝團隊，但是褚冥漾想給他弄一個私人的，可是又不想有人介入他們離開公司後的生活，思來想去，褚冥漾決定自己學！

給偶像化妝，想想就好興奮！

冰炎從頭到尾目睹了褚冥漾的表情變化，蹙眉思索，這種不好的預感怎麼又來了？

褚冥漾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你別是想要自己給我化妝吧？」

「噫！學長你會讀心術？」褚冥漾正在暢想自己把冰炎化妝成陰鬱美豔的吸血鬼，心虛地嚇了一跳。

這時候就不說心有靈犀了。

「看你那表情也知道。」冰炎哼道，「起來，我去卸妝。」

褚冥漾大喜過望，冰炎終於放棄頂著那張恐怖的妝容出門了，他趕緊側身讓開，就怕大爺改了主意，非要頂著那張醜得無與倫比的臉出門。

冰炎本就沒真的打算那樣出門，他又不是神經病，就為了噁心褚冥漾跟自己作對，這年頭歌手能紅，除卻公司行銷能力、歌手本身歌唱實力，還得看臉。

有很多有實力的歌手出道數年都沒紅，只是因為臉不夠帥、不夠美。他看得很清楚，就算是褚冥漾這種靠么土豪粉絲，衝著也是他這張臉。

真是感謝他的父母留了好基因給他。

冰炎在化妝室卸妝，看著逐漸恢復清明的五官，摸著下巴思考，如果他只是化了個醜妝褚冥漾都能反應成這樣，哪天他要是真的毀容了……

他該不會就被打包快遞送出門丟了？

開什麼玩笑，纏上來的可是對方，只有他甩人，沒有褚冥漾甩他的道理。

冰炎眼神瞬間狠了起來，走出浴室往褚冥漾後腦杓就是一巴：「走了！」

褚冥漾被巴得莫名其妙，他這次沒有哪邊惹學長生氣了吧？為什麼打他啊？

難道……

學長真的想用那種妝容出門，就是那種證明自己不是單純只靠臉的花瓶，是用實力說話的想法？

褚冥漾深深自責於自己居然沒有即時感應到冰炎的心思，沒關係，等到了公司，他還可以補救，讓化妝團隊再給冰炎化更醜的妝。

至於他前幾分鐘說讓冰炎放過廣大的歌迷？

拜託，只看臉的粉絲不是好粉絲，趁機會篩選一些粉絲也是一種培養真愛粉的操作。

褚冥漾信誓旦旦，一點都沒有打自己臉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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