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瑪姬的火車快要到了。」弗農姨丈清了清喉嚨，「她只會停留一週。」他看向哈利，十分嚴肅地強調，「一週而已。所以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哈利挑眉，冷哼一聲，弗農姨丈假裝沒聽見。

然而當瑪姬一抵達德思禮家，那就是災難的開始。

「我的小達達呢？」瑪姬姑姑吼道，順手把皮箱硬塞到哈利懷裡，害得他被撞得痛呼了一下，「我的小心肝寶貝侄子呢？」

達力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瑪姬姑姑一手攬住達力，朝他的臉上用力親了一下。

哈利很清楚達力之所以能夠忍受瑪姬姑姑的擁抱，是因為他知道之後自己必將獲得豐厚的報酬────沒錯，瑪姬姑姑在放開達力以後就往他手中塞了一張嶄新的二十磅紙鈔。

「佩妮！」瑪姬姑姑喊道，大剌剌地從哈利身邊擠過，似乎哈利只是根無關緊要的衣帽架。

她和佩妮阿姨互相親吻，弗農姨丈此時帶著笑容走了進來，用眼神示意哈利。

「要不要喝杯茶呀，瑪姬？」弗農姨丈問，「殺手想喝點什麼？」

「殺手可以用我的碟子喝茶。」接著他們一群人走進客廳，留下哈利一人搬行李。

哈利慢吞吞地把行李拖到客房，如果能用魔法的話他就可以輕鬆很多。

他在早上和弗農姨丈達成了協議，弗農姨丈簽了那張同意書。當然這主要原因是哈利威脅弗農姨丈，若是他不簽的話，他不介意告訴瑪姬姑姑任何關於魔法的事情，甚至可以當著瑪姬姑姑的面把人變成豬。

得到簽名同意書後，哈利總算有理由說服自己不要給瑪姬姑姑一個惡咒了。

等到哈利回到廚房時，桌上已經擺好了茶和蛋糕，而殺手正窩在角落希哩呼嚕地舔著水喝，把原先一塵不染的地板濺得到處都是水漬，佩妮阿姨對此不太自然地皺起眉頭。

「誰替你照顧其他狗兒呀，瑪姬？」

「我找了法布特上校來對付他們。」瑪姬姑姑說，「他現在退休啦，能找點事情做對他是很有好處的，但是我可不能拋下我可憐的老殺手，我不在牠會想我呀。」

哈利在門口看著弗農姨丈，又看看樓上，弗農姨丈眼神示意他趕緊上去，哈利求之不得，正要邁開腳步時瑪姬姑姑卻轉過頭來了。

「我說啊！。」她吼道，「原來你還在這兒啊，是不是？」

「是啊。」哈利努力把那又怎樣四個字給吞回肚裡去。

「你少用那種忘恩負義的輕挑語氣說什麼『是呀、是呀。』。」瑪姬姑姑厲喝，「弗農跟佩妮願意收留你，對你可是天大的恩惠哪！要我才不幹呢，你要是被丟到我家門口，我一定馬上把你送到孤兒院去！」

哈利差點就回嘴說他寧願上孤兒院了。

他看到弗農姨丈拼命朝他眨眼睛。

所以他極度敷衍地扯出一抹笑。

「你少給我露出那種假惺惺的笑容！」瑪姬姑姑拍桌而起，「我可以看出，從上次我看到你以後，你完全沒有半點長進。我真希望學校教你一些規矩。」

「例如恐嚇小孩、辱罵小孩？」哈利終於忍不住頂回去了，他露出冷笑，「真可惜，學校沒教我這些。倒是感覺妳學了不少。」

瑪姬姑姑氣得漲紅了臉。

「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瑪姬姑姑對哈利咆哮，「弗農，你是把這小子送到哪裡去啦？再和我說一遍，他們就是這麼教小孩頂撞長輩的？嗄？」

「聖布魯特。」弗農姨丈說，同時眨眼眨得更厲害了，「那是收容嚴重案例的一流機構。」

「顯然他們還不夠一流，這小子根本不受教！」瑪姬姑姑狂吼道，「他們拿藤條打人嗎，小子？」

「專打妳這種不受教的。」哈利說，「自以為是、目中無人────」

「你上樓吧。」佩妮阿姨突然說。

「等等佩妮，這小子沒嚐到教訓────」

「有看到之前的新聞了嗎？瑪姬？」弗農姨丈插話，「妳認為那個殺人犯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啊？」

哈利見狀，轉身回房去了，他隱約還聽見弗農姨丈在安撫瑪姬姑姑的聲音。

在瑪姬姑姑把這兒當作自己家後，哈利發現他居然懷念起以前沒有瑪姬姑姑的水蠟樹街了。

威農姨丈和佩妮阿姨常常支開哈利，明面上是說哈利會礙手礙腳，但是哈利知道，他們其實只是怕他趁著沒人注意時，把瑪姬姑姑變成一隻豬。

但是另一方面，瑪姬姑姑卻希望哈利總是待在他前面，這樣她就能大聲數落哈利各種毛病，她最愛拿達力和哈利做比較，而她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買一堆昂貴的禮物給達力，再凶巴巴地瞪著哈利，似乎是想故意激哈利問他為什麼沒有禮物。

哈利對此頻翻白眼，而這舉動顯然惹怒了瑪姬姑姑。

「說真的，這孩子今天會變成這副德性，妳實在沒必要太責怪自己。」瑪姬姑姑在某天吃晚餐時表示，「要是他的天性本來就爛，別人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是沒有用的啦。」

「就像妳那張口無遮攔的臭嘴，永遠也治不好一樣。」哈利反唇相譏，「不過我不知道以妳的智商居然還能有點自知之明，這點讓我非常驚訝。」

瑪姬姑姑用力拿著筷子拍向餐桌。

「小子！你皮在癢！」

「我看是妳沒搞清楚狀況。」哈利冷冷地說，「妳想試試我有沒有辦法讓妳再也說不出話嗎？」

眼看瑪姬姑姑拎起拳頭就要往哈利身上砸去，實在怕拳頭落在哈利身上的那一刻自家姊妹就變成一隻豬，弗農吼道：「佩妮！我想我們該用甜點了！」

哈利放棄了飯後甜點，憤怒地瞪向弗農姨丈，「我要出去走一會兒。」

「你給我站住！」瑪姬姑姑對著哈利咆哮，「你這是什麼態度！」

「妳算什麼東西敢命令我？」哈利嗤笑，原先翡翠綠的眼瞳變成了一抹猩紅，看起來異常凶狠。

瑪姬姑姑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哈利轉身出門，走到玄關時還隱約聽見了瑪姬姑姑在高談闊論：「這是繁殖養育的基本法則之一，你常常可以在狗身上看到同樣的例子。要是母狗有毛病，她生的幼犬一定也有毛病－－」

哈利費了一番力氣才忍住沒送瑪姬姑姑一個詛咒，他一瞬間想把瑪姬姑姑送進羅恩去看的埃及墳墓裡。

哈利一腳踏入黑暗寂靜的街道，微涼的冷風總算讓他發熱的腦子清醒了一會。

「湯姆，剛剛怎麼回事？」

『你憤怒到極點時似乎和我產生的共鳴比較大。』湯姆沉吟道，『剛剛一瞬間我們思想同步了。』

「為什麼會這樣？」

『……我需要更多的記憶才有辦法解釋現在這種情況。』湯姆說，『目前只是猜測，我猜我進入你腦袋裡面時，情緒剛好是很憤怒的狀態，所以當你憤怒到一定程度後我們思想會同步。』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呢？我對你完全沒有印象。」

『我不知道。』湯姆顯然比哈利更鬱悶。

哈利一連走了好幾條街道，才在蘭月街的一道矮牆坐了下來。

突然，他倏然轉身，警戒地盯著草叢的某一處。

「誰在那裡？」哈利瞇起眼睛，「出來吧。」

然而街上完全看不見任何人影，而路邊那些方正的大房子也全部漆黑的找不到一絲亮光。

他真帶著手電筒出門的，街燈的微弱光亮不足以讓他看清楚躲在黑暗中的生物究竟是什麼。

「阿莫斯？」哈利隨口亂扯替自己壯膽，「出來，別嚇我。」

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顯然對方沒有出來的意思。

「阿莫斯，你再不出來就換我過去了。」哈利說，並且作勢向前走，「被我抓到你就等著全天候禁閉。」

但是那道目光並沒有消失，哈利為了不讓對方識破自己其實虛有其表，只好硬著頭皮湊上前去一探究竟。

暗處中浮現出某個龐大生物的笨重輪廓，和一雙散發出瘋狂光芒的眼睛。因為毛色是黑色，所以哈利花了一段時間辨識。

哈利心中嚇了一跳，強裝鎮定地對牠說，「不好意思，認錯了。」

那生物發出低沉的鳴叫。

「你是隻狗對嗎？」哈利繼續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我沒見過像你體型這麼大的，連瑪姬姑姑養的狗都沒你大。」

那隻狗緩緩向哈利移動，哈利腦海中充斥著趕緊逃跑回去的念頭，但是他的腳卻在後退那一步時停住了。

那隻狗似乎看出哈利的懼怕，並不再前進了，牠低頭對著哈利汪了幾聲。

「抱歉，只是我以前曾經被狗追，瑪姬姑姑常常放她的狗來追我，所以本能會有點怕。」哈利說，「你聽得懂人話嗎？」

那隻狗又吠了幾聲。

「看起來你過得並不好。」哈利見這隻大黑狗雖然體型龐大，卻非常瘦弱時，下了判斷。

大黑狗猶豫地向前走了幾步，還搖著尾巴。這次哈利沒再後退了，反而蹲了下來。

「我也不大好。」哈利說，「雖然說上了霍格沃茨以後有明顯的改善，不過因為最近瑪姬姑姑來住，又變得很差勁了。」

大黑狗汪了一聲。

「德思禮一家真的很糟糕，嚴格來說他們沒讓我餓死，但是也從來沒讓我吃過一頓正常的飯。這都無所謂。」哈利抬頭看月亮，努了努嘴，「但是瑪姬姑姑更糟糕，一天到晚除了罵我以外還一直辱罵我父母。」

大黑狗從鼻子裡噴出兩道氣。

「我總有一天要讓她付出代價的。」哈利恨恨地說，「竟然侮辱我的父母！」

大黑狗開始狂吠了起來，接著拔腿狂奔消失在夜色中，讓哈利非常錯愕。

不過沒多久他就聽見了佩妮阿姨傳來的尖叫，他趕緊也跑了過去，幸虧他跑得快，不然他就沒辦法親眼見到那隻大黑狗和瑪姬姑姑那隻殺手狗打架的精彩畫面了。

情勢是一面倒，大黑狗凶狠地把殺手壓在地上打，在瑪姬姑姑拿起掃帚要拍他時俐落地閃到一邊，還故意把瑪姬姑姑給撞倒，再把佩妮阿姨精心維護的庭院踩得悉巴爛以後揚長而去。

哈利在一邊覺得解氣多了。

而且因為方才場面太過混亂，所有人都沒發現哈利回來了，哈利笑到流眼淚，他覺得這一幕最好別讓他們看見，所以他又找了個角落躲起來，準備心情平復以後再回去。

而這時他發現有個濕漉漉的東西在頂他的手，他低頭一看，正是剛剛大鬧的大黑狗。

哈利似乎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求表揚的期待神情。

「真解氣。」哈利拍拍大黑狗的頭，「如果你願意等的話，我可以偷渡一些食物給你。」

大黑狗點點頭，舔了舔哈利的手掌心。

大概是之前太過混亂，德思禮一家甚至沒看清楚哈利是何時回來的，就連瑪姬姑姑都沒心情辱罵哈利，心疼地對她的老殺手噓寒問暖。

等所有人都上床睡覺後，哈利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廚房，偷拿了幾根香腸出去。

「布萊克？（Black）」哈利壓低聲音叫道，「我拿食物來給你吃了。」

但是大黑狗並沒有出現。

「大黑？狗狗？」哈利一連變換了好幾個名字，但是那隻大黑狗就是沒出現。

哈利無奈之下，只好把食物給放到地上。

「我把食物放這裡喔。」哈利對著空氣說道。

他隔天一早偷溜出來時發現食物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那隻大黑狗後來叼走了還是其他野狗。

今天是瑪姬姑姑要離開的一天，離德拉科前來接他的日子也越來越近，這讓哈利的心情變得非常愉快。

德思禮一家決定在瑪姬走之前來辦個小型的庭院派對，佩妮阿姨準備了異常豐盛的食物，甚至罕見地烤起肉來了。

「要不要再來點呀，瑪姬？」

「那就再來點白蘭地好了。」瑪姬姑姑吃吃笑道，「再多倒一點，乖孩子。」

達力幫忙給瑪姬姑姑斟滿酒之後就繼續他的消滅檸檬派大業，佩妮阿姨在一旁慢悠悠地啜飲咖啡，只有哈利正滿身大汗地清理烤肉架、收拾殘局。

「啊，菜真是太棒了，佩妮。」瑪姬姑姑咂咂嘴，「我平常不會吃這麼豐盛，我有十二隻狗要照顧嘛。」她打了個嗝，拍拍她那原先就凸得不像話的大肚皮，「很抱歉，不過我得坦白說，我喜歡男孩子看起來健健康康、胖胖壯壯的。」她朝達力點點頭，「你以後也會是個很有男子氣概的壯漢，就跟你爹一樣。」接著她目光朝哈利射來。

哈利立刻開始提醒自己，他就快要解脫了，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至於這邊這個嘛。」瑪姬姑姑冷冷道，「這傢伙有一種瘦巴巴的劣種相。有些狗也是這樣，去年我還叫法布特上校淹死了一隻哩。小得跟老鼠似的，身子骨太弱，種不好。」

『你可以把她變成拇指大，然後把她丟進洗臉盆放水。』湯姆建議道，『這樣一來，她就能體會到她從沒體會過的瘦小。』

『真是好主意，但是我比較想要扔水溝。』哈利恨恨地腦回應。

「所以呢，就像我一直以來強調的，一切全都是血統問題。劣種註定會被淘汰。聽我說，我可不是故意要批評妳的家庭，佩妮。」瑪姬姑姑拍了拍佩妮阿姨的肩膀，「不過妳妹妹真不是個好東西，就算是最優秀的家族，有時也會出現這類的壞胚子，突變種，異類。」她說，「後來她就跟個廢物跑了－－」

一聲震耳欲聾的狂吠聲打斷了瑪姬姑姑的高談闊論，昨晚那隻大黑狗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一把撲上瑪姬姑姑，張口就咬住了瑪姬姑姑的右手。

佩妮阿姨和達力被嚇得大聲尖叫，瑪姬姑姑臉色發白，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那隻狗似乎還不解氣，放開瑪姬姑姑的手之後還在瑪姬姑姑身上用力踩踏，弗農姨丈大聲狂喝，好半天才把那隻狗趕走。

「這是你搞得鬼嗎？小子！」弗農姨丈狠瞪向哈利。

「不是我。」哈利說，「我根本不認識那隻狗。而且我要是想搞鬼，不會用這種辦法。」

弗農姨丈哼了一聲，正要去把瑪姬姑姑扶起來時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差點又讓瑪姬姑姑跌回地上。

哈利順著弗農姨丈的視線看過去，門口不知何時停了一部非常華麗的馬車，哈利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馬爾福家的專屬馬車。

果不其然，德拉科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副貴族做派，朝哈利走了過來。

「德拉科！」哈利高興地向德拉科打招呼，「怎麼比預定時間早？」

「我想你不會介意我提早行程才是。」德拉科挑眉，一臉有趣地看著非常狼狽的德思禮一家，「這就是你那群糟糕透頂的麻瓜親戚？」

「喔，最糟糕的已經昏了。」哈利說，像德思禮一家把他當空氣一樣，他現在也把呆愣到像是木樁子一樣的他們當成空氣。

「你的傑作嗎？」

「不是，是一隻不認識的大黑狗，很通人性。」哈利咧嘴笑道，「看起來是隻流浪狗，原本想問問有沒有人願意收養牠，可惜牠剛剛咬完人就跑了。」

「非常聰明。」

「是啊。」哈利說，「只有你來？」

「我想，身為馬爾福一家未來的唯一繼承人，我親自過來應該足夠說明誠意。」德拉科露出一個貴族式的假笑。

「見到你我感到很開心。」哈利由衷道，他看見德拉科耳根微微泛紅，「還有，謝謝你的生日禮物，非常實用。我很喜歡。」

「馬爾福一家的眼光值得你信賴。」德拉科說，「那麼，現在走嗎？」

「當然，我就去拿個行李，馬上好。」哈利說，「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嗎？」

德拉科挑了挑眉，對著德思禮一家輕哼了一聲，「為何不呢？」

接著他們丟下彷彿被施了石化咒的德思禮一家，雙雙走進屋子。

「你的麻瓜親戚居然住得比韋斯萊一家要好。」德拉科進入屋子後如此評斷，「比我想像得寬敞許多。」

「我實在不確定你這句話是恭維還是挖苦。」哈利沒好氣地說，隨手指了指樓梯下的碗櫥，「我到十一歲為止都住在那裡。」

德拉科閉嘴了。

但是當他來到哈利的房間，看見堆滿的書本後，還是又忍不住開口了，「哈利，那些是？」

「我的暑假作業呀。」哈利說，啟動起德拉科送他的反偵測咒後掏出魔杖，熟練地把所有東西都給塞進了行李箱。

「……我們暑假作業題目應該是一致的吧。」德拉科搖搖頭，「你是不是每份報告都寫了兩份？」

「真聰明。」哈利讚許地說，「一份是草稿，一份是定稿。」

「……」德拉科決定不發表評論。

昀羲碎念：

最近心思又被斯哈勾走了勾咩～～

然後寫著寫著就……其實德哈也超級萌的怎麼辦（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