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下一個是高石岳，他的反應比其他人有趣多了，披頭就直接招認自己在和八神光交往，非常認真，是那種會步上紅毯的認真。

「那不是挺不錯的嘛，知根知底的，還是一起冒險的同伴。」

「……太一你以前不會這麼好說話。」高石岳有點糾結。

「因為我不記得啊。」太一理所當然地說。

高石岳想，他以為太一對八神光的過度保護就算失憶了也應該分毫不減，果然事情都是會變的呢。

太一嘴上雖然這麼應著，但是腦海裡卻依稀記起了高石岳有許多女性朋友，國中時他們一起去了法國，和親了法國被選召的女孩臉頰……

這麼花心怎麼照顧小光？

「我想想，還是決定反對好了。」太一忽然改口，見到阿岳驚愕的臉，說：「為了不讓我未來恢復記憶後後悔，你們的事情還是緩緩吧。」

「太一，我們在……呃，升上高中時就交往了。」

「所以差不多可以分開了。」太一脫口而出，看見對方眼裡的驚喜和糾結後，忍不住問道：「怎麼了？這句話我以前很常說？」

「每次你看見我和小光獨處時都會說。」

「……那果然是說成習慣了。」太一眨眨眼，「既然如此，你就聽話吧。有鑑於我失憶了還可以叨念這句話。」

「……可以不要嗎？」阿岳一臉心碎，「我跟小光是真心的……」

「哈哈哈，鬧你玩呢。」太一哈哈笑，隨手拿起旁邊已經不怎麼冰的可樂，「唔，我再去點一杯。」

當太一拿著兩杯可樂回來時，高石岳並沒有注意，反而被突然貼在臉上的冰涼物體嚇了一跳，回過頭就看見太一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叫你搶走我妹妹。」太一一點都沒有做壞事的心虛。

高石岳愣了愣，然後也笑了出來，太一永遠嘴硬心軟，這點跟哥哥真的是不謀而合。

「對了，剛剛丈前輩和我說數碼寶貝進化的能源是人心？」

「對啊。」

「那裝甲進化是？」太一問道，「你的巴達獸也可以裝甲進化吧，有什麼區別嗎？」

高石岳仔細回想，「裝甲進化是因為當時數碼世界都被黑暗之塔給控制了，導致所有數碼寶貝都沒辦法進化，只有古代種的數碼寶貝可以進行裝甲進化。」

「也就是說，迪路獸和巴達獸是古代種囉？」太一感興趣地問。

「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確定……」高石岳不好意思笑笑，「其實就連合體進化我都不是很清楚……」

「為什麼？你不是也有進行合體的對象？」太一奇道。

「這句話我怎麼聽起來很有歧義？」高石岳有些鬱悶，「不一樣，說起來，第一次進行合體進化的可是太一你和哥哥啊。玄內先生只是從你們身上得到靈感，利用迪路獸的神聖尾環當能源創造了一個可以讓我們合體進化的環境而已，畢竟那時候黑暗之塔還沒清完呢。」

「唉？我和大和嗎？」太一有些吃驚，「這個我倒是不知道，當時什麼狀況？」他只知道他的亞古獸和大和的加布獸可以合體成奧米加獸，倒是不知道他們是第一個進行合體進化成功的。

高石岳努力回憶那時候的場景，但是說來說去，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反而不是戰鬥過程，而是自家哥哥跑進電腦裡和太一進行了合體……呸呸！這話有歧義，總之就是大和被吸進電腦裡的那一幕最讓他難忘。

聽了高石岳的敘述後，太一噗哧一聲笑出來，「我那時怎麼會找遠在島根的你哥啊？就地理位置來看，光子郎和空還有小光都比找你們要來得近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高石岳仔細想了想，「哥哥戰鬥結束後還被強迫理髮……」說到這裡，高石岳忍不住笑出來，「因為我們是去理髮店用的電腦，後來哥哥賭氣在島根多待了兩星期才肯回來。」

「髮型剪壞啦？」

「對啊，哥哥非要等頭髮長長了才肯回來。」高石岳忍俊不禁，「剛回來時太一你還嘲笑過哥哥的新髮型，倒是空說哥哥的髮型很有特色很好看。」

「什麼嘛，所以空果然是喜歡你哥的吧？」太一趴在桌上，嘟囊著，「什麼嘛，我剛剛還以為……算了，沒事。」

「剛剛怎麼了？」高石岳心中警鈴大作，忙問。

「沒事沒事。」太一擺擺手，「對了，說說你和小光的事情吧，即使我沒有印象，你也得從實招來，我會找小光求證的。」

「說……說什麼啊？」

「第一次告白啊。」太一看向高石岳，興致盎然地發現對方耳根都紅透了，「誰先的？在哪裡？還有，你第一次對小光動心是什麼時候？別說是小學啊，那麼小就是隻白眼狼我會揍你的。」

高石岳一臉絕望，「……太一，我小時候真的很想認你做哥哥的。」

「認不成就來拐小光？好啊這句話你哥聽了會哭的。」

「不是那樣……而且我哥早就哭過了。」

「……蛤？」太一傻住，「你哥？哭？」太一的眼神往大和看過去，又看向望月和，前者將視線錯開了，後者向他眨眨眼。

唔，想像不能。

「呃，你等等自己問我哥吧。」高石岳一臉說溜嘴的糟糕表情，「他一定很樂意告訴你的，畢竟當時我也沒看見。」

「會嗎？」太一投去十足懷疑的眼神，哪個男人會喜歡把自己哭的原因輕易告訴其他人？

他是失憶，又不是沒常識。

更何況……太一眼神黯了黯，也不能算完全失憶了。

「因為我哥哭的時候只有太一你在。」高石岳很誠懇地說。

「好吧。」太一聳聳肩，「不過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混過去－從實招來啊，你和小光是怎麼回事？」

「……」高石岳奴奴嘴，有些喪氣，以前的太一更好唬弄，當然，也不排除太一只是沒真的要打破石鍋問到底的可能，「就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

「說得也太籠統了，時間地點呢？」

「呃，時間是考完高中，地點在……呃，太一你家。」

太一的臉上呈現空白。

高石岳咳了聲，「那時候我和哥哥一起去太一你家玩，小光和伯母在廚房準備飯菜，哥哥說了小光這麼賢慧將來一定是個好媳婦……然後太一你就和哥哥打架打起來了，我看勸不了架，就去廚房找小光……」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小光問我哥哥怎麼和你打架起來了、」

「等等，你們沒人過來勸架嗎？」

「因為你們實在太常動手了，然後一打完又和好了，所以後來就沒人管了。」高石岳說，「總之我說了你們打架的原因，伯母就問我、呃、我覺得小光怎麼樣，我一時就……很順口地回答喜歡了。」

「然後？」

「然後……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高石岳不好意思笑笑，「當時伯母問得太突然，我整個人都暈呼呼的。」

……太一默默思考，如果他恢復記憶，會不會有一種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菜丁放進來的豬給拱了的氣憤。

「所以你哥給你製造了絕佳的機會，真是神助攻。」太一微笑，那笑容讓高石岳有些心裡發毛，因為太一在失憶以前一直不清楚他和八神光是怎麼開始交往的，如果太一恢復記憶，倒楣的是誰不言而喻。

哥哥，你自求多福……高石岳在心中祈禱。

「不過你很受女生歡迎吧？這樣應該沒一個哥哥會放心的。」

「小光也很受歡迎。」高石岳嘟噥，「我也不放心……」

「哼。」太一鼻子噴氣，「男生女生受歡迎是不一樣的。」

「太一你自己也很受歡迎。」高石岳突然說道。

「啊？」太一愣住，「怎麼可能，別耍我，球迷和受歡迎不一樣的。」他的檔案上清楚寫著足球社前鋒，所以他直接往運動球星之類的聯想了。

更何況他現在又不愛踢。

也不能踢。

「不是，以前在學校喜歡太一的人很多。」高石岳說，「想跟太一交往的人也很多……」

「反正肯定不會有你們兄弟多，我雖然失憶，不過五官美醜還是判斷得出來的。」太一聳聳肩，「對了，你也不知道你哥想當宇航員嗎？」

「這我真的也不知道。」高石岳搖頭，「我是第一次聽說。」

「既然連親弟弟都不知道的話……那他怎麼獨獨告訴我？」太一懷疑地自言自語，抬眼看高石岳，「你哥耍我的成份有多高？」

高石岳有些汗顏，艱難地說：「應該不高……畢竟太一你在我哥心中很特殊。」

「特殊？因為合體進化嘛？」

「呃……」

眼見高石岳答不出來，太一揮揮手，「算了，我等等自己問他。」

「嗯。」對，問本人，高石岳心中默念，至於哥哥會不會趁機告白，那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現在仔細看，你們和阿和長得也沒有很像。」太一咧嘴笑，「大概是因為都有法國血統的關係。」

「說到這點啊……」高石岳小心翼翼地問，「當時太一……你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時候，有覺得望月和很眼熟嗎？」

「唉？」太一呆了一下，然後仔細回憶，「有點記得不是很清楚……畢竟我一睜眼就看到阿和，沒多久又昏了，第二次會覺得阿和眼熟也可能是因為這樣吧。」

「你有沒有想過、嗯，可能是因為望月和長得和我哥有點像的關係？」

「這倒是沒有。」太一答應得很乾脆，「因為一醒來就在一起了，而你們是最近才看到的。」

「你說過我們和照片上差很多，有沒有可能是望月和不希望你記起什麼？」高石岳急急問道，他聽到這消息時就想過這個問題了，但是他又怕說自己多慮，所以也沒和其他人提。

他下意識地還是把太一當成以前那個太一，做最終決定的隊長。

「這個嘛，應該不是。」太一笑了笑，「要是真這樣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特地找來亞古獸了。」

「……說得也是。」

「你們似乎都對阿和很沒好感啊。」太一直言不諱。

「嘛，算是吧。」高石岳撇撇嘴，「就是想到這三年一直都是他在霸佔太一，就很不爽……小光自從葬禮、我是說，小光那時候哭得非常厲害。」

「抱歉。」太一真心地說，「我當時是真的不想……畢竟，對我而言，既然雙方都是陌生人的話，選擇完全陌生的一方應該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不會讓我有必須回想起來的壓力？」太一先是頓了頓，才嘻嘻笑。他自己是不願意主動提起能力的，所以怎能說怕是恢復記憶後看到他們驚恐迴避的眼神？

他曾經為此嘲笑自己曾經持有的徽章代表，不過那又如何呢。

「你記不起來也沒什麼的……」高石岳急急表示，「真的，我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著，重新認識也沒關係。」

「嘛，你是第二個跟我這麼說的人呢。」太一笑道。

「第一個是誰？」

「叫……我忘記名字了。」太一將在超市遇到井上京的事情說了遍。

「那是小京。」高石岳笑，「沒想到她來附近實習了。」

「她當時看見我的表情真的很精彩。」太一咯咯笑。

美美是個敢於說出自己想法，非常有個性的女孩，或許是留美過的關係，她講話非常直接。

「太一，這三年你有沒有看過心理醫生啊？」

「……啊？」

「失憶不是都會看醫生嘛？」美美不死心，「現在的你好陌生，不對，應該說是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好像許久不見的老同學。」

「確實是很久沒見啊？」太一失笑，「三年算久吧？」

「可是我希望太一可以恢復記憶啊。」美美嘟嘴道，「你可是我的初戀情人耶。」

太一被可樂給嗆到了。

「當然，我現在的真愛是光子郎，所以你沒機會的。」

太一抬頭望天。

「那時候……我被怪蛙獸他們給寵壞了，還將你們給關進地牢裡。」美美低頭，「後來因為空，我改過自新了。你還繼續叫我公主殿下，不計前嫌地繼續幫我，我才喜歡你的。」

小孩子的愛情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太一如是想。

「我高中還特地從美國飛回來看太一你的足球比賽哦，雖然我叫你出了機票錢。」

「啊？」太一有點汗顏。

「開玩笑的，反正最後比賽也延後了，因為那時候感染數碼寶貝跑到現實世界來了，我們也是那時候才和西島老師還有姬川老師認識的。」

「研究所的前成員？」太一挑眉。

「是啊。」美美說。

「是嗎，那我找機會拜訪一下吧。」太一說。

「唉？為什麼要拜訪他們？」美美不甘願地說，「雖然他們也有提供情報給我們過啦，可是整件事情歸根結底都是他們和背後研究所搞得鬼，我討厭他們。」

「所以你也討厭阿和？」太一饒有興致地看著美美。

「他真該去改名。」美美撇嘴，「第一次見面真的討厭透了，我們明明就見到太一你了，他還要想盡辦法把我們支走不讓我們和你說話，這根本就是童話中邪惡魔法師才會做的事情，為了阻撓王子公主施下黑魔法……」

「慢著，什麼王子公主？」太一臉有點黑。

「因為邪惡魔法師喜歡公主就強行佔為己有，不讓公主和王子團圓啊。」美美理所當然地說，「不覺得很像嗎，所以我討厭他。」

太一想，這就是代溝嗎？

但是他和光子郎溝通就沒有這種問題啊！

「不像吧，你這比喻把我比成公主了……」

「那不然反過來也行啦。」美美說，「不要那麼在意嘛，而且我真的覺得很像。」

「我像公主？」太一已經無奈了，有點想捏捏身上的肌肉是不是軟肉。

「因為那時候大家都發瘋似地在救太一啊。」美美的臉色有些暗，「不過沒有成功。」

這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痛，當融合進度條到達百分之百，他們被迫接受現實時，就連高石岳都放棄了希望。

第一次去數碼世界對抗啟示錄獸，被分解成一堆數據時，他們也不曾那樣絕望過。

「呃，反正你們現在可以放心了。」太一努力安慰，「而且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不用你們費心搭救。」

這時的太一還不知道，有句俗語叫做話別說太早，被話追著跑。

「當然，最年輕的外交官。」美美也跟著笑，由衷地說：「幸好你還在，不然我看沒多久就要換大和消失了。」

「……啊？」太一有些莫名其妙。

「大和他啊，自從太一你消失以後，整個人就很頹廢，連最喜歡的音樂都不做了，還解散了當時人氣挺高的樂團，被團員和粉絲罵得要死。」美美回憶道：「像是行屍走肉一樣，幸好那時候已經考試完了，不然照他那種狀況，他搞不好分數會不夠上大學呢。」

「這麼嚴重？」太一吃了一驚。

「是啊，還開始抽菸，之前他明明為了保護嗓子是不抽菸也不吃油炸刺激之類的食物的。」

「抽菸？」太一皺眉，「他抽很兇嗎？」

「一天至少五包，你說兇不兇。」美美抱怨道：「弄得阿岳和小光都超緊張，感覺根本就像是在慢性自殺。」

「這樣……他當宇航員體檢不會過的。」

「我說了這麼多，你的感想居然就是這樣？」美美不可思議地看著太一，「沒有什麼其他觸動之類的嗎？」

「他是不是做了什麼特別對不起我的事啊？」太一一頭霧水，「不然就算沒救到好朋友，也不至於這樣自責吧。」

「……」美美想，大和和空交往算不算對不起太一？

「看來你也不知道，我等等問本人好了。」

「嗯，問本人吧。」美美放棄了，「太一，要是你可以和男人交往的話，我比較支持你和大和喔。」

「……啊？」太一茫然地應道，現在是在講哪齣？

「因為大和我們了解他啊，你現在這個望月和我們又不知道他誰，第一印象差勁透了。」美美抱怨道：「再加上他明明就知道太一你和我們的關係，卻不告訴我們！就算是太一你自己不想回來，他也可以私下偷偷告訴我們讓我們去看你啊！」

太一有點無言，這種邏輯……

「雖然我知道他沒這個義務，但是我就是討厭他，他既然將我們調查得那麼清楚，他就該知道我們在三年前到底有多絕望，還袖手旁觀。」美美哼了聲，「最討厭這種人了。」

太一乾笑，美美真的很敢講。

「所以大和比較好。」美美下了結論。

「什麼啊。」太一真的無奈了，「我沒打算和阿和分手。」只是有些事情想問清楚。

尤其是青龍獸和聖石。

「好吧……但是如果太一你恢復記憶後發現自己喜歡的根本不是望月和要怎麼辦？」

「要是我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要怎麼辦？」太一反問。

美美語塞，這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總不可能要太一一直等到完全恢復記憶後再決定婚姻人選吧？

「所以就順其自然吧。」太一體貼地替對方找了個台階。

「嗯……」美美不甘地舔著冰淇淋，「我討厭這種結局。」

「這恐怕沒辦法。」

「我知道。」美美鬱悶地說，「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選大和，你們都一起搭浪漫的摩天輪了。」

「……浪漫的摩天輪？」太一覺得，他實在無法抓到美美的講話重點，思考太飛越了。

聽完美美的敘述，太一有些汗顏，為了讓他們和好硬將兩個大男人塞在同一廂，這哪來的解決辦法？

「這辦法很好啊，你們最後不也和好了嘛。」

「我沒印象……而且就算和好了，我也覺得和摩天輪沒關係。」太一拊額。

「你沒印象我有啊，大家都有。」美美奸笑道，「搞不好大和是印象最深的那一個哦。」

「行了，你們怎麼一個個都在跟我說大和。」太一笑了笑，將可樂一飲而盡。

「那是因為……」

「美美。」一直被談論的另一個事主大和冷不防出現，「該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