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小秀的提議自然是被我扔進了回收桶，我再腦殘也不可能實施這天方夜譚的計畫。

「所以你承認你就是腦殘？」朱學長冷笑，翻了翻報紙，「睡覺吧，腦殘。」

我怒瞪著每天晚上都不請自來來我房間諷刺我的罪魁禍首，只恨能力不夠沒辦法把人給丟出去。

「你等著。等我兩個爹爹回來……」我咬牙切齒地說。

「哼，靠爸族。」朱學長不屑道。

「我就是靠爸族，怎樣！」我頂了回去，「羨慕嗎忌妒嗎想要嗎！哼！」

忽然朱學長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不已，嚇了我一大跳。

「你、你想怎樣？」我吞了吞口水，剛剛一瞬間朱學長發出來的殺氣簡直可以凝聚成實體了，好恐怖……

只見朱學長屁都不吭一聲，直接原地消失了。

我再傻也知道自己真的踩雷了，愣住不曉得該怎麼辦。

但是我哪一句踩雷了啊？

孤立無援，我只好給小秀打了通電話。

『唉？這我也不知道呀？』小秀一臉莫名其妙，『要不然，你還是去道歉吧？』

我不情不願地掛斷電話，想也知道我該去道歉，但是……我還是不知道哪裡惹到朱學長了啊！何況他平時揍我一點情都沒留，說幾句話就擺臉色給我看，哪門子的道理？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有底氣，原本走到門邊想去找朱學長道歉的腳步又拐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床上生悶氣。

被我扔到一角的手機響起，是漾爹爹！

我趕忙接了起來。

「喂？」

『亞漾？還好嗎？』

「很好呀。」我故作輕鬆地說，但是漾爹爹沒回我。我最怕漾爹爹的沉默攻勢了。

「……好吧，我跟朱學長……不太愉快。」

漾爹爹輕聲笑了笑：『早猜到了，朱傳消息跟我們說他不要當代導人了。』

我瞪著眼。

「朱學長可以跟你們聯絡？」

『準確來說是跟亞聯絡。』漾爹爹說，『好了，可以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我們以為你們應該相處得很愉快。』

「一點都不！」我氣惱地說，「他沒事老揍我！我打不過他就算了，隨便說一句他就不爽，有沒有這麼器量狹小的啊？」我像是終於找到宣洩口，對著漾爹爹盡情訴說這幾日的委屈。

『嗯，暴力確實不對。』漾爹爹點頭，『我早就告訴過亞了。』

「什麼？」

『亞他覺得，挑一個跟他當年性格相似的人來當你的代導人，一定能相處愉快。』漾爹爹說，『我吧……覺得你個性偏我，理論上這推導應該可以成立……』

我瞠目結舌。

我兩個爹爹的邏輯在哪裡？！跟著節操一起掉了嗎！

『不過我有跟亞說，最好還是別跟他一樣那麼暴力，很容易嚇跑人的，顯然他沒聽進去……』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嘴角抽搐，連帶著我眼皮也跟著一起抽。

『不過，亞漾，你可以告訴我你說了什麼話，讓朱反應這麼大嗎？』漾爹爹循循善誘，『我當初被亞揍得那麼狠，他也從來沒動過要辭去代導人的念頭。』

我無力地把對話簡單地複述了一遍，心裡還在哀嘆著我兩個爹爹的腦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為什麼可以根據完全不搭嘎的過往經驗來推導結論啊？

『靠爸族？』漾爹爹的語氣有點微妙，『亞漾，朱的父親就是為了救他，才在任務中死亡的。』

我原本滿屏的吐槽立即消音，安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乾巴巴地說。

『我想也是。』漾爹爹嘆氣，『所以，去道歉。嗯？』

我有點拉不下臉來。

『亞漾。』漾爹爹徐徐地說，『做錯事情就該道歉。朱那邊亞已經去說了，他也會為動手打你的事情道歉的，這樣可以嗎？而且……你想告訴我你完全沒有陰回去嗎？』

「……失敗了。」我奴奴嘴，不甘願地說。

『讓你陰到你就能直接升級黑袍了。』漾爹爹輕鬆地說，『朱他是既亞之後，三袍連升最快的。』

「好吧，我會超過他的。」我發誓。

漾爹爹每次都是這樣，輕聲細語地就能讓我扭轉觀念消氣，不知道是不是妖師的血脈關係。

我掛掉電話，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勇於面對我無心之下的言語過錯－－

「喂！」

我嚇了一大跳，就看到我準備道歉的當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後方，臉色十分恐怖。

「對不起。」

我愣住。

「你……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的。」朱學長咬牙切齒道。

不，等等，怎麼回事？這是來道歉的態度嗎？

「告訴你什麼？」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對了，朱學長那邊是亞爹爹去說的，而按照亞爹爹對我的溺愛程度，如果朱學長揍了我，那肯定會被報復的吧？連以前無辜的馬路工人都曾經被威脅種到地心去呢……

朱學長的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紅，瞬息萬變精彩萬分。

亞爹爹到底說了什麼才讓朱學長變成這樣啊？

但是朱學長就一直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只是狠狠盯著我。

雖然我不怕獸眼，但是一直被這麼盯著也很毛啊……

「好吧，不說就算了。我也要替我之前的失言道歉。」

朱學長古怪地看著我。

我終於不耐煩了：「看我幹麻？」眼神還這麼奇怪。

「颯彌亞殿下……」朱學長緩緩地開口。

「亞爹爹怎麼了？」我忽然有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說，揍了你的話，就要把你當媳婦。」他僵硬道，「因為能揍你的只有你的伴侶，要我對你負責。」

轟隆！

晴天霹靂！

我兩個爹爹都是傻逼！這也是能亂說的嗎！

「不需要！」我黑著一張臉咆哮道，「我是要娶小秀的！」

朱學長似乎鬆了一口氣，顯然也不想對我負責……呸呸不是這麼形容的！

「那就好。」朱學長放下心，「以後記得不要那麼欠揍。」

「你才應該記住不該隨便亂動手！」我大怒。

朱學長頓了一下，語氣居然有點遲疑：「那你可以不要那麼欠扁。」

一串髒話迅速閃過腦海，有這麼講道理的嗎！不對！漾爹爹說過黑袍都不聽人話！

「那你就不要監聽我的腦袋！」

「那是任務。不然你叫你兩個爸爸把任務取消！」

「好啊！我一定會的！」我氣呼呼地說，拿起手機按了回撥，「你等著！」

漫長的撥出聲無人接聽，最後轉進了語音信箱。

我不死心，又再撥了一遍、兩遍、三遍……

第四遍，竟然直接進語音，連前奏都省了！

居然關機！

我死瞪著手機，上面有亞爹爹傳來的短訊：『亞漾別吵，我們在努力給你造弟妹。』

幸虧我的腦神經異常強大，忍住了吐槽跟捏爛手機的欲望，冷靜地傳回訊息：『我不要朱學長監聽我的腦袋！』

『好。』

可能是在忙著造人，亞爹爹沒有更多表示，我吁了一口氣，把手機拿給朱學長看。

「好了，你不用監聽我腦袋了！」

「任務撤銷許可要走公會的正式程序。」朱學長只看了一眼，就說，「在正式通知下來之前，我還是要執行。」

剛剛是哪個人被踩了雷轉頭就說不幹的，啊？算了，不要計較了。

我翻了翻白眼，決定上床睡覺。

等明天，明天一定就是我脫離苦海恢復正常的美好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