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冰炎走出那幢宅子後，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知道是個偏僻的山坡。

沒有手機網路無法定位，沒有來往路人可以問路，只有高掛天空的太陽可以辨識方位，但是時近中午，連東南西北都很難判斷。

算了，反正先下山吧。

冰炎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一輛黑色加長禮車從後方衝過自己一個急轉，橫在了自己面前。

上面走下來一個黑人，面無表情道：「少爺請你回去。」

那個綁架犯？       

冰炎冷笑一聲：「不要。」

黑人皺眉，似乎想直接動手，不知什麼原因又放棄了，像個復讀機：「少爺請你回去。」

「我說了不要。」冰炎準備繞過車子繼續往下走，但是這輛車真的太長了，幾乎把路給封了，除非他踩上去，不然過不去。

「少爺請你回去。」黑人重複道。

冰炎暴躁了：「請我回去幹麻？」

「少爺說不能讓你用走的，要你回去坐車。」

……這綁架犯腦子有洞吧？

好說歹說，冰炎終於被勸服回去了，雖然是因為他受不了黑人鸚鵡學語，說來說去就是那句少爺請你回去。

重新回來的冰炎才剛打開大門，就差點被震耳欲聾的音樂弄成耳聾。

音樂響了幾秒後就歸於寂靜，原先在擺弄唱片的褚冥漾樂顛顛地靠過來，眼裡寫的都是我偶像真帥的星星眼。

「我覺得你可以試試這種節奏感很強的類型，比你唱抒情更帶勁。」褚冥漾這次終於記得正事了，「這些是我寫的簡譜，你要不要哼一下？」

褚冥漾拿了一隻手機給他，螢幕顯示的就是一段樂譜，冰炎原先還不覺得褚冥漾能拿出什麼有內涵的東西，但是這一看下去就移不開眼睛了，甚至還想數拍子哼一段。

這綁架犯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嘛。

「手機裡的譜不全，下次你來的時候我把其他的一起帶給你看。」褚冥漾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時間太趕了，我叫哈維恩送你回去休息。」

冰炎嗯了聲，這次總算心甘情願坐上了那部加長型禮車。

＊

哈維恩一路沉默，冰炎也不想搭話，是以竟一路無聲到了市區。

這路程起碼開了一個小時，再加上市區內的塞車，哈維恩把冰炎送回家時都已經下午兩點了。

「少爺非常喜歡你，你最好心裡有點數。」哈維恩冷冷道，「少爺的背景不是你惹得起的，聚散由不得你。」

縱然褚冥漾未曾下令，但讓經紀人不惜使出如此下流無恥的手段也要討歡心，身份可想而知。

要嘛有錢，要嘛有權，再不然就是兩者都有。

褚冥漾恰好是最後一種。

褚冥漾雖然跟他的家庭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架不住身份硬啊。更何況大權在握的安地爾還特別寵他。

他的養父是耶呂，黑道起家，後來改行軍火商，現在是一方大老；養母是比申，過去不知道，但現在是娛樂圈數一數二的投資商；哥哥安地爾則是建立起屬於自己的金融帝國，人脈遍布各圈子，混得比他父母更好。

但因為長在如此特殊的家庭，褚冥漾並沒有上學，連帶三觀也是歪的，至少他完全不覺得綁架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睡到偶像很了不起！

打從冰炎回家以後，褚冥漾坐在沙發上，縱然屁股疼也笑得像朵花。

可惜冰炎沒看到褚冥漾此種意淫的詭笑，他對哈維恩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抵達家門後，他正好看到他的姊姊準備出門。

「姊。」冰炎從車上下來，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你怎麼了？」黑髮美女皺眉，看向揚長而去的禮車，狐疑道：「被綁架了還是被潛規則了？」

「……大概都有吧。」冰炎疲憊道。

他的姊姊叫褚冥玥，但不是親生的，聽說原先有個弟弟，但是被人口拐賣後一直找不到，才會收養他。

褚冥玥放棄出門，回家聽冰炎把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知敵人深淺，不宜妄動。」褚冥玥說，「你還要繼續當歌手找父母嗎？」

「嗯。」冰炎點頭，雖然綁架這件事讓他非常不爽，但結果沒有受傷，甚至可以說還收割了一個腦子有洞的土豪粉，不影響他要繼續當歌手的決定。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決定。」褚冥玥點頭，「需要幫你查查綁架犯的背景嗎？然那裡應該可以想些辦法。」

「……好。」冰炎思索半晌，他很少接受褚冥玥的幫助，因為他下意識覺得這些都不屬於他，「那就麻煩你了。」

他在這個家庭裡，一直在扮演一個有禮的客人角色。

「一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褚冥玥輕輕敲了一下桌面，「說一下那個綁架犯的特徵吧。」

「沒有，就是一副路人甲的面相。」冰炎想了想，誠實道，「比我矮，面目清秀，皮膚不錯，沒有近視，偏瘦，眼睛挺大。」

「還真是路人甲啊。」褚冥玥的嘴角抽了抽，端起茶抿了一口，「名字知道嗎？」

「他說他叫褚冥漾。」

茶杯抖了一下，裡頭的茶不小心溢了出來，褚冥玥吭噹一聲把茶杯放回桌上。

「你再說一遍？」

「他說他叫褚冥漾。」冰炎說，突然想到褚冥漾跟褚冥玥的名字非常相似，難道……？

「算了，估計是同名同姓。」褚冥玥擺了擺手，見冰炎疑問的眼神，也不吝嗇給了答案：「我的弟弟就叫褚冥漾。不過走失以後估計也改名了，不太可能用原本的名字。」

他想也是。

「這個褚冥漾要是再找上門來，你打算怎麼辦？」

冰炎想起那些讓他心癢難耐的樂譜，「……如果純粹是討論音樂的話，還可以接受。」

褚冥玥抬高一邊的眉毛，冰炎看上去並沒有因此留下什麼陰影創傷，竟然還想著音樂，大概也沒受什麼傷害，這才放下心，叮囑幾句後又出門了，留冰炎一人看家。

冰炎此時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經紀人給炒了，要求公司換一個人來，甚至直接取消經紀人沒資源都沒關係。

但是公司那邊的處理效率驚人，不到三個小時就處理好了交接，並且承諾會給冰炎更多曝光機會。

原經紀人痛罵冰炎忘恩負義，要不是他把他送上了褚冥漾的床，哪有現在這樣好的發展願景。

冰炎冷笑一聲，掛斷電話，將此人永久加入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