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褚冥漾讓希克斯出去察探，希克斯碎碎念著走了，不一會兒就回報耶呂雖然在附近，不過離冰炎他們有一段距離，正在跟景羅天打架。

那太好了，狗咬狗一嘴毛，別來礙事。

「至於你，既然你說不清自己的來歷，你就留在這裡。」休狄警告他，「不要追上來，否則我真的會殺掉你。」

褚冥漾翻了個白眼。

休狄隱約覺得眼前的小孩在嘲笑他沒有這個實力，但是他沒有證據，因為人家乖乖地被他綁著呢。

褚冥漾當然要跟上去，不然他來幹麻的，他一個彈指就卸掉了身上的束縛，然後再把自己綁回去。

休狄：「……」

褚冥漾的本意是，你看，雖然我有能力秒殺你，但我還是乖乖被你綁著來證明自己的無害，可以相信我了嗎？

顯然休狄沒有接收到褚冥漾的意思，他覺得自己深深被嘲諷了。

他嘖了一聲，抓起阿時就跑。

褚冥漾沒料到休狄會突然跑掉，剛剛聽到他說要等座標確定之後再動身，他就大意了。

可能人家在夢連結裡面早就商量好會合地點了，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褚冥漾提腳就趕了上去，奈何腿短。

靠！小孩子的身體有夠不方便！

褚冥漾只好用風法術來加速，這才穩穩地跟在了休狄後面，休狄見狀，他反而往褚冥漾身上丟了更多的風系法術，強迫褚冥漾加速度超過了他。

超過的褚冥漾趕緊急煞，再一回頭，休狄人已經不見了。

挺好的作戰思維，是確認了他不會動手？

從視線死角傳來一陣火焰，比休狄更強、溫度更高，勢頭更猛，褚冥漾右手一揮，大雨傾盆而降，直接滅了火。

唉呀，不小心用了水系的力量……

褚冥漾心中吐舌，不過心情卻很愉快，他認得出這力量。

手握長槍的半精靈隱身在樹林中，他能想像到那雙銳利的紅眼是如何散發殺氣的。

吾家有兒出長成，褚冥漾非常欣慰。

不過那殺氣一閃而過，冰炎大方現身，對褚冥漾輕聲問道：「褚，是你嗎？」

褚冥漾點頭，對嘛，這才是提問的正確問法。

「你真確定？」休狄也出現了，依然滿面狐疑，「那個人會換一具小孩的身體，還不能說話？」

這也是安因一開始沒有聯想到的原因，褚冥漾對於他們來說太強大了，是一種精神象徵，實在很難把一個孩子氣的小孩跟褚冥漾聯繫在一起。

「確定。」冰炎說，「走吧，等到了目的地再說，我已經讓安因先過去了。」

褚冥漾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一邊偷偷放希克斯去把鬼族追兵引走。

『小鬼，你已經過了力量全勝期，再繼續胡來的話會提前掛掉。』希克斯警告道。

『反正總歸是要死的。』褚冥漾不在乎，『到時候屍體的處置就拜託你了。』

希克斯嗤了一聲：『要不是本尊欠忘月那女人一個人情……』

褚冥漾不理他。

幾人來到一處簡易搭建的結界之中，這結界的入口跟樹洞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若是不仔細留意，根本不會發現這種僅供一個小孩通過的窄小入口。

樹洞裡面是洞洞相連的洞窟，目不能視。

冰炎跟休狄指尖點火，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一個較大的洞窟內，其他人都在裡面。褚冥漾一眼掃過去，全都是傷員，安因因為比較後面才出去，所以傷勢不重，但千冬歲的右眼被畫了一刀，西瑞右手斷了，夏碎的雙腿見到了骨頭，伊多看起來中了毒，雅多跟雷多的傷口一模一樣都缺了左耳……

負責治傷的米可蕥他們忙前忙後，暫時顧及不到他們。

「很奇怪，他們在攻擊的時候，似乎不敢大力攻擊我。」冰炎解釋道，「還有人喊我是屬於冥王的，不能動。」

褚冥漾：「……」

真是幸虧他現在說不了話。

他真的就是只能保住冰炎一個人而已，其他人雖然他也想救，但是他的力量耗損越來越快，時間快要到了，他也沒辦法。

褚冥漾走去傷患旁邊，休狄正要過去阻止，被冰炎擋下了。

只見褚冥漾輕而易舉地把那些詛咒惡意吸了起來，塞去給希克斯跟烏鷲吃，剩下來的純物理傷害就好處理了。

負責治療的喵喵他們感激地道謝，動作更快，忙活了大半天，終於能夠休息了。

「好了，大家辛苦了。」冰炎席地而坐，「還有精神的，希望分析一下敵我實力差距，沒精神的直接閉上眼睛休息。」

「我、」

「哥，你要休息。」千冬歲強制夏碎閉上眼睛，「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

夏碎啞然，他的傷勢確實比千冬歲重一些，可是千冬歲傷的可是眼睛，對於使用弓箭的他來說，這會嚴重削弱實力。

他希望千冬歲休息。

「那你也休息。」

兄弟暫時達成共識，退出討論圈，到另外一邊去休息了。

「安地爾擅長攻心。」伊多虛弱地說，「我跟他第一次交手前，他先是跟我說他很想念以前的日子，對於我們的逃亡感到很痛心。」

伊多性格好，何況跟安地爾也算是朝夕相處過，安地爾講起的一些小事可以輕易動搖到他。

「我只是分神了不到一秒，他的毒針就直接射向我的額頭……」伊多苦笑道，雖然早就聽冰炎說過真相了，他也不可避免地在那一秒想著，也許一切只是誤會呢？

結果他就被針扎醒了。

要不是他手快擋住，毒針扎在手上沒有一針穿頭而過，現在這裡躺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也幸虧雅多在附近，用水鳴壓制了毒性，他們才能夠邊打邊退。

「那邊有個叫比申的醜女人。」西瑞舔著繃帶上滲出來的血，被喵喵巴頭（「感染了怎麼辦！」），「好像是個頭目裡面比較弱的。」

褚冥漾：「……」

因為他先打殘她了。

「還有一個叫做耶呂的。」冰炎蹙眉，「這幾個應該是針對我們的抓補行動，但是也有另外一方勢力，不知道是叫什麼，阻止了他們。」

「誰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友軍吧。」西瑞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覺。

冰炎其實滿想問褚冥漾是不是他派來的人，但是褚冥漾現在說不了話，問題把握不當可能會引起誤會，所以他繼續說其他事情：「大家說說看實戰的感覺吧。」

「敵人有明顯的階級。」西瑞說，「中下階的很好對付，但是數量很多，消耗體力。」

「安地爾屬於高階的，跟那些領頭認識，但是好像不是上下屬的關係。」伊多說。

「安地爾跟耶呂看起來是合作關係。」冰炎分析道，「他們上頭可能有個更大的存在，那個冥王。」

「管他什麼王，反正不是什麼好人。」休狄哼道，「這個冥王既然特別針對你，那你暫時應該不用太擔心生命安全，跟我們不一樣。」

氣氛陡然下降。

「按照你這麼說，確實是這麼回事。」冰炎緩緩地說，「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褚冥漾縮在一邊，心虛。

『小鬼，你要是想著雨露均霑，你現在一個都救不出來。』希克斯說，『這群小屁孩等到了通道之後就會明白的，你少鑽牛角尖。』

『我知道。』

「我知道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哪來這麼大本事？」休狄說，「我個人還是很懷疑這傢伙的來歷，就算他真的是褚冥漾好了。」他環視眾人，「你們難道從來沒想過，褚冥漾為什麼會來到孤兒院，教導我們，讓我們變強逃出來嗎？他圖什麼？」

看得出來休狄對此積壓很久了，再加上戰爭的刺激，與冰炎意見不合，在此刻不滿全部爆發出來了。

「褚冥漾一開始現身的時候甚至只有你看得見。」休狄說，「你也說了，那些黑色種族喜歡把我們養來玩，你怎麼能確定褚冥漾不是他們的同類？」

他說的不是同伴，而是同類。

因為褚冥漾明顯不是安地爾他們那一邊的，可是誰能保證褚冥漾不是另外一個想把他們養來享受戰鬥樂趣的變態？

「直覺。」冰炎平靜地說，「休狄，你知道我的直覺很準，而現在並不是一個鬧內鬨的好時機。」

休狄深呼吸，來回踱了幾步，臉色極臭地衝褚冥漾說道：「我知道……我只是表明態度。」

休狄雖然表面上一直嫌棄莉莉亞，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盡責的哥哥，但是冰炎知道，休狄其實對於莉莉亞被出貨這一件事情很打擊。

也難怪他對黑色種族的態度越來越激進，即便對方是教導他們的褚冥漾。

「還有，只有你有特殊待遇，褚冥漾為什麼對你這麼特別？」話是休狄問冰炎的，但是包含休狄自己，其他人都看著那個新到來的小孩。

褚冥漾，啞巴，謝邀，別問。

「他這具身體說不了話。」冰炎打圓場，「等有紙筆之後再問吧。」

「他不是會夢連結嗎？」休狄質疑道。

褚冥漾心梗，褚冥漾心塞，褚冥漾胸悶。

「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契合度不高？」喵喵也插話，她剛剛忙著跟越見他們討論在戰場上的醫療資源分配，此時才得以參與對話。

褚冥漾點頭。

「那為什麼會選擇一具契合度不高的軀體？」休狄繼續直問道，「更本質的問題是，你為什麼都使用傀儡跟我們見面，卻從來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呢？」

「你對冰炎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然為什麼就他特殊？是要養來殺的？還是玩的？抑或是你對他有想法？」

大概是因為確定了褚冥漾不會說話，休狄索性一次問個痛快了。

褚冥漾嘴角一抽，他感覺自己好冤。

「就算不會說話，點頭搖頭還是可以的吧。」休狄執拗地追問，「你的目的是什麼？僅僅為了讓我們逃出去？」

褚冥漾點頭。

休狄鼻翼微張，明顯不信：「那你對冰炎特別，是因為什麼？養來當鬥犬的？」

搖頭。

「玩具？」

搖頭。

「啊呀，你怎麼說話的！」喵喵忍到現在有點生氣了，「你眼睛看不出來嗎，漾漾分明就只是喜歡冰炎而已。」

褚冥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