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他在哪裡？」冰炎急急問道，「他有沒有說他多久之後會到？」

米契爾搖頭：「他不會再來了。」

眾人 一愣，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會死，而你們要去他活著的世界，把那個他送過來這裡。」米契爾說，「所以在這裡稍微休息後，就趕緊出發吧。」

冰炎如遭雷擊，胸口彷彿空了一大片：「怎麼……可能？」

「本大爺聽你放屁，漾那麼強，怎麼可能會死？」

「因為他一直都在消耗力量保護你們。」一個婀娜女子從米契爾後方緩緩踱步出來，「在純黑的世界中，他不應該過多地跟白色接觸，不然下場就是這樣。」

「妳又是誰？」西瑞不客氣地問。

「吾名只會讓主人呼喚。」女人說道，「他用盡性命跟力量，才使得我可以存在在這裡。」

「你的主人，是褚嗎？」冰炎輕聲問道。

「是的。」女人回答，「我是誕生於水中的龍神精靈，而主人賦予了我意識。」

「這種操作就叫做醒神。」米契爾在一邊說道，「是跟大自然溝通後，使用自己的力量賦予無意識精靈『自我』的法術。」

安因很是震驚：「這聽起來明明……」

「是白色種族的法術。」女人道，「是一位叫做妖重的精靈教導他的。」

冰炎的手不知為何覆上了黑色手環。

女人的手往那裡一指，黑色手環應聲裂開，冰炎沒來得及反應，手環已經又恢復原狀了。

不過，裂開的手環裡面掉出褚冥漾一直貼身戴著的項鍊。

「我的主人若是身亡，靈魂會歸於此處。」女人說道，又轉向阿時道，「我主人給你的鏡子拿出來。」

阿時照辦，有些不知所措地拿出那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鏡子。

那面鏡子被阿時保存得很妥善，即使顛沛一路也沒有產生任何一條刮痕，依然明亮無比。

米契爾伸手接過鏡子，阿時一愣，下意識就要搶回來。

「別急，會還給你們的。」米契爾微微一笑，「這面鏡子有兩層，你沒有發現嗎？」

他將鏡子拆了下來，底座果然還有另外一層鏡面，只不過是黑色的。

「妖重的鏡，本就是兩面一體。」米契爾說道，「這一半必須留下來，另外一半你們就帶走吧。」

「是褚吩咐的嗎？」夏碎彬彬有禮地問，「能不能請教一下，這其中的緣由呢？」

「倒也不用隱瞞你們太多，畢竟這是個時間混亂的時代。」米契爾聳肩，「褚冥漾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打破兩個世界的隔閡，為此，需要有一黑一白的種族跟寶物在各自的世界設下陣眼。」

「水界是穿越時空的存在，所以從這裡交接再好不過。」米契爾說，「水可以承載記憶，鑒往知來，簡單地說，這裡能夠知道所有未來或是過去。」

「我的主人看到了其中一個他想要的未來。」女人道，「雖然那個未來一樣充滿艱辛，可是那就是他想要的。」

褚冥漾想要的未來……會是什麼模樣？

不過，這裡還有另外一個大疑點。

「你說需要有一黑一白的種族跟寶物在各自的世界設下陣眼……這就是那個寶物？」冰炎指了指被米契爾取走的白色鏡子。

「沒錯。」米契爾說，「這上面已經有褚冥漾畫好的隱藏陣法，只要過去白色世界就可以啟動。」

「那麼種族呢？」冰炎問，「由誰拿著……有差嗎？」

阿時聞言，趕緊把鏡子塞回包裡放好，深怕冰炎搶了褚冥漾給他的東西。

「有。」米契爾道，「他當初給誰，就該由誰拿著。」

阿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最後一個問題。」冰炎冷靜地問，「我要回去找褚，路該怎麼走？」

米契爾跟女人深深望著他。

「你確定要走回頭路？」女人柔聲道，「我的主人不會希望你回去找他。」

夏碎上前按了按冰炎的肩膀，示意他先跟大家討論後再說。

冰炎不甘願地跟隨其他人腳步，表明了自己不想相信這可疑的一男一女。

「褚完全沒提過他們兩人的存在，搞不好有其他目的也說不定。」冰炎堅持道，「白色世界什麼時候去都可以，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可以逃亡自保，怎麼可以棄褚於不顧。」

「我持相反意見。」休狄冷冷道，「不論褚冥漾有沒有提過這兩人，我們的目標都應該放在盡快回歸白色世界，避免在這有一頓沒下頓的黑色世界裡逗留。」

「你完全不考慮漾漾死活嗎？」米可蕥怒瞪休狄。

「褚冥漾很強，不是嗎？」休狄反問道，「如果連他那麼強的人都處理不了，那我們去了能做什麼？拖後腿？」

大概是拖後腿三個字刺激到冰炎的神經，他倏地站起，狠瞪著休狄。

「我哪裡說錯了？」休狄反問，「褚冥漾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覺得你可以？」

他是排斥褚冥漾，但是不至於連實力都不承認。

冰炎無法反駁。

「你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兩人就是可信的。」他找了另外一個論點。

米契爾卻在此時插話：「我剛剛說過，水可以承載記憶，如果你們想要看褚冥漾拜訪這裡的畫面，這裡可以給你們看。」

眾人一致通過。

只見米契爾拿著那面白色鏡子，輕輕往空中一拋，那面鏡子就自動碎裂成無數片。

「你幹什麼！」冰炎瞬間暴怒。

「冰炎，冷靜點！」夏碎連忙架住他，「仔細看，那些鏡子在反應『記憶』。」

確實，那些停在空中的碎鏡，正播放著一段又一段的記憶。

「這實在……」伊多驚嘆道，「太不可思議了。」

「記憶是很雜亂的，但是這裡的水可以梳理它的脈絡。」米契爾的手在空中一揮，「找到了。」

其中一片碎鏡突然放大，穿著黑色斗篷的褚冥漾出現在鏡子中，他的神色非常平淡。

鏡子中出現了米契爾。

『遠道而來的客人，您有什麼願望？』米契爾依然溫和。

『我討厭現在的世界，不管黑色還是白色都討厭。』褚冥漾說，『所以我打算毀掉它們。』

米契爾波瀾不驚：『那您打算怎麼做呢？』

『你好像完全不吃驚。』

『每個時代都會有那麼極少數人來到這裡，開創一個嶄新的時空。』米契爾說，『這裡是生命之源，不論有任何訪客都不奇怪。只要緣份夠深。』

『是嗎？』褚冥漾笑了下，『是妖重的鏡子把我引導到這裡的，你認得這面鏡子嗎？』

褚冥漾手上拿的，正是他交給阿時的鏡子。

『認得。』米契爾頷首，『是伏水一族的寶物。』

『可惜我不會用。』褚冥漾說，『我只是順著它的指引，來到這裡。』

『妖重的鏡，可以反應過去、映照未來。』米契爾說道，『您可以在這裡觀看您想要的未來。』

接著，米契爾就做了剛剛做的動作，不同的是，他們現在在看的，是屬於褚冥漾的過去，而那時褚冥漾在看的，則是他想要的未來。

「為什麼我們看不到褚看到的東西？」冰炎問道。

「沒有原因。」米契爾說，「若是你們看不到，只代表你們還沒在同一條時間線上。」

「同一條時間線？」冰炎喃喃低語，「所以我們的時間分岔了？」

「沒錯。」米納斯道，「除非你們到沒有主人的未來去，不然你們的時間線在此就會分岔。」

「所以……我們一開始的時間，跟褚老師就是相反的？」阿時慘白著臉，他對於時間非常敏銳，「老師早就見過未來的我們，而現在的我們……」

「必須離開這裡，到褚老師的過去，才能把時間線接上？」

米契爾點頭：「當然你們也可以回去，沒人逼迫你們。」

「回去的話……」

「那你們就不是褚冥漾心中的那群人，謹此而已。」米契爾微笑道，「你們回去了，總會有其他時間線的你們選擇去到未來，時空本來就是無時無刻都在分裂或是融合的。不需要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

一直在褚冥漾心裡的人，原來是未來的他們嗎？

可是要怎麼辦？

冰炎很想回去找褚冥漾，他根本不想相信褚冥漾會死，可是現在回去了，那褚冥漾會怎麼想他？

確認他不是未來那個他後會很失望嗎？

難怪兩人初識時，褚冥漾會說他跟『他』差得太遠……褚冥漾一直在觀察他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嗎？

冰炎說不清楚現在心中是什麼滋味，五味雜陳，想狠狠揍褚冥漾一遍又想把他狠狠揉進自己懷裡。

「冰炎，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