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安迪呆了一瞬，愛麗絲開始咆哮：「安迪！他在騙你！你看看我啊！」

老人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名面目憎惡猙獰的老太婆，正醜陋得張牙舞爪。

這是他的愛麗絲嗎？

「彼岸花，花開不見葉，見葉不開花，生生相錯。」哈利說，「你還想讓真正的愛麗絲等你多久？你怎能容許自己的醜惡意志操縱她的身軀？」

「閉嘴！愛麗絲沒有死！她就在這裡啊！」安迪抱頭大吼，「不管她變成怎樣，她永遠都是我的愛麗絲！」

「如果你真的這麼愛她，為什麼不肯去找她？」哈利靜靜地說，「你對她的愛只有這一點程度嗎？對死亡的恐懼壓過了對她的愛？」

「才不是！閉嘴！你這個臭小子懂個屁！」安迪罵道，「我愛愛麗絲，誰都不准質疑！」他開始哈哈大笑，舉動顛狂，搖頭晃腦，「沒錯……我是成功的，愛麗絲……」

「是嗎。」哈利使了個眼色，「你的愛麗絲會輕易跟你以外的人上床嗎？你到底還要糟塌她的身體多久？」

「閉嘴閉嘴閉嘴！」安迪發瘋道，「本來沒錯！我的愛麗絲本來就是以我為天的，我要她做什麼她便會做什麼……」

「人渣。」哈利冷冷地說，「即使你是個垃圾，愛麗絲還是在等你。」

安迪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野獸似的咆哮，那個已經年老體衰，失去活力的女性發出一聲可憐的啜泣，圍繞在她身邊的紅色彼岸花慢慢變成了白色，而這具早該回歸塵土的身軀，摧枯拉朽般地倒臥在地，隨風而逝。

「愛麗絲……愛麗絲……」安迪瞠著雙眼，似乎不能相信發生了什麼，然後，他的表情就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

曼科探出頭來，狐疑道：「結束了嗎？這小丫頭幾句話就把敵人說死了？」

曼科並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的真實身份，秘魯那裡只被告知了英國會派誘餌誘敵踏入陷阱。

畢竟讓哈利的真正狀況曝光，肯定會引來政治風暴的。

「每句話都得說到點子上，先生。」愛莉並沒有放下魔杖，而是先在屋子裡面仔細檢視過一遍，確認沒有任何敵人留下的陷阱後，這才滿意。

哈利一直沒看到普林斯，他沒去管其他人打量她的目光，而是問愛莉：「普林斯呢？」

「我不知道，他把安布魯斯咬下來之後就往禁林跑了。」愛莉說，「鮑伯去追他了，之後……啊，來了。」

一頭銀色的老虎跑了過來，這是鮑伯的護法。

「追丟了。」

哈利心下一沉，撒腿就要往外跑。

「波、咳！」愛莉趕緊把哈利的真名咽回肚子裡去，「我們先回去，禁林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

哈利在海格的陪同下，將禁林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然沒發現普林斯的蹤影。

看他萬分失望的樣子，海格安慰他：「哈利，別難過了，他之前不是也有自己跑掉過一次嗎？搞不好這次也一樣，過一陣子，他就又回來了。」

「或許吧。」哈利依然有些沮喪，「不過我以為這次牠會一直陪著我。」

「起碼以他的能耐，在這禁林裡面吃不了虧的。」海格說，「我們得先把你變回來。」

「是啊。」哈利振奮了一下精神，如果他恢復原狀的話，他就可以自己進禁林找普林斯了，這讓他的心情好了些，「我去跟米奈娃打聲招呼……安布魯斯已經被押走了？」

「沒錯，我認為他繼續留在這裡不是個好主意。」海格說，「他搞出來的那些動靜實在太大了，會驚嚇到學生的。」

「那麼地震的源頭是什麼？」哈利問，「弄清楚了嗎？」

「就是一朵巨大的花莖，從某個郊區村子長過來的，那大概就是他們在英國的據點。」海格說，「本來要把它挖出來，但它消失了。」

「大概是因為施術者本人死亡了吧。」哈利漫不經心地說，「這種扭曲畸形的愛真的害人不淺。」

他將安迪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海格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不叫愛，這只是一種控制欲。」

「是啊，只是滿足自己的私心罷了，連帶那麼多無辜的人受害。」哈利說，卻想起了那位素未謀面的約翰。

制定這個計畫的初始人是約翰，如果沒有他，或許他只能忍氣吞聲地暫時任由敵人嘲笑奚落或玩弄。想到這裡，哈利的內心就被某種情緒脹得滿滿的，幾乎要溢了出來。

「接下來就等聖蒙果把解藥研究出來了。」海格點頭，樂觀地拍了拍哈利的背，「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是不是？」

「是啊，終於快要可以擺脫這副鬼樣子了。」哈利做了個鬼臉，「我迫不及待想要變回去了。」

「我也是，到時候我們來好好慶祝。」海格說，「叫上妙麗跟榮恩……我還沒好好跟你們喝過酒呢。」

哈利笑了出來。

＊

事情結束兩週後。

哈利本來窩在房間裡面繼續研究煉金術，他對死亡的不正常渴望已經消失，但這並不表示他放棄了他本來的研究；他用一種更健康、更不傷害自己的心態繼續了這些看起來相當危險的煉金術。

就當他沉浸在學海中不可自拔時，一頭黑豹叼著一瓶魔藥走了進來。

豹子的步伐很輕，無聲無息的，又不帶任何殺意與惡意，導致專住在魔法陣上的哈利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對方。

當他因為脖頸酸軟而伸懶腰時，他看見了黑豹。

「普林斯！」哈利驚喜地撲了過去，「我好想你！你到底跑哪裡去了？」

黑豹輕輕將哈利蹭開，將咬著的魔藥瓶推到哈利面前。

「這是什麼？」哈利有些疑惑，端詳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這種黃色液體是什麼。

黑豹只是盯著他。

「你從哪裡弄來的？」哈利問。

黑豹不說話，只是站了起來，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最終他找到了。

哈利有些奇怪地接過那本他跟約翰筆談的筆記本，他本來在事情順利結束時就跟約翰報告了情況，感謝他提供的點子，如果對方願意的話，他想請對方吃頓飯。

當然了，約翰的功勞絕對不僅是一頓飯就能打發的，哈利清楚得知道，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拿金加隆淹沒對方，只能先想辦法把人約出來見面。

但那之後約翰一個字也沒有回，不管哈利怎麼明示暗示，連一個簡單的塗鴉都沒有出現。

這讓哈利不得不放棄把人約出來見面的想法，有些傷心對方完全不肯跟他碰面。

而另外一方便，當順利逮捕彼岸花高層時，妙麗對這位約翰就改觀了，甚至肯定對方一定是個大好人。

只見那多日未曾有回應的筆記本上簡略地寫了幾個字。

「這是之前說的解藥，如果你的寵物有順利送達。」

唉？

哈利呆坐在椅子上，這些字母他全認識，但他好像一時間不識字了。

他看了看筆記本，又看了看解藥，再看了看故作平靜的黑豹。

普林斯肯定不會害他，約翰也不會，那這……真是解藥？

「聖蒙果都還沒研究出來……」哈利呆滯地說。

黑豹好像有點不耐煩，爪子直接拍了哈利一下，似乎在催促他快點喝。

「好吧，好吧。」哈利回了神，跟黑豹確認道，「普林斯，你消失的期間是去幫我拿解藥了嗎？」

黑豹矜持地點頭。

哈利用力地抱住他：「謝謝你！」

他不再猶豫，將那黃色液體一飲而盡。

一直無法順利釋放的魔力通道被打開，小女孩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恢復成了一個有朝氣的大男孩。

哈利握住魔杖，熟悉的強大魔力順利運轉，他手一揮，空中立刻炸出好幾枚漂亮的煙花。

他興奮地衝到浴室裡，不意外地在鏡面中看見了一個閃電疤痕的綠眼男孩。

他又吼又叫，終於徹底變回自己的他恨不得出去跑上幾圈，他也這麼做了。他召喚來他的火閃電，在空中一連做出好幾個翻筋斗的高難度動作。

本來還微微笑著看哈利快樂發瘋的黑豹，在看見對方第一時間居然是拿飛天掃帚亂飛的時候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這個臭小鬼要是摔斷脖子怎麼辦！

一直到差點把自己轉暈，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哈利飛回了地面，他的眼睛裡都是光。

黑豹的眼神柔和，這個大男孩終於擺脫了那纏人可恨的詛咒，接下來，只要他確認哈利有人照顧……

「普林斯，我確定了，我愛上約翰了。」哈利興奮地開口，「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

他雙眼發亮：「我想見他，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