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回到旅館的望月和和太一陷入了首次的尷尬沉默。

「怎麼對他們撒謊了？」望月和笑笑，「明明就還在渡假中。」

「我有事要問你。」太一盯著望月和，「青龍獸和聖石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他們是扭曲的存在，要重新封印的。」

「他們是啊。」望月和面不改色。

「但是小光他們都說青龍獸是友方！」太一的聲音稍微高了一點，「是負責守護數碼世界的！」

「那個也沒錯。」望月和和顏悅色地說，「但是太一，青龍獸本身就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它的數據資料庫太過龐大，它隨便一個動作就可能打開世界大門，這對我們來說，非常危險。」

「尤其我們現在已經進入電子網路時代，數碼世界和電子密不可分，他若是像是超惡魔獸一樣跑到現實世界來作亂呢？有什麼是可以絕對保證這種事不會發生的？在緬因貓獸以前，你們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你們的數碼寶貝會被感染吧？」

「所以最佳方式，就是將他重新封印起來。」望月和溫和道：「你不用覺得愧疚，反正他早在一開始就被黑暗四天王封印過了，對他來說不過就是重回原點罷了。」

「重回原點？」太一彷彿今日才認清望月和的真面目似地，「你讓我拿走了他整整十個數碼核！」

「準確來說不是拿走，只是讓他們歸零了而已。」望月和平靜地說，「你的能力本來就是這種用途。」

太一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反反覆覆，臉色半青地問：「你告訴我，這些年我們所作的修正……都是這種事情嗎？」

「這叫預防勝於治療。」望月和說，「而且事情很成功。」

「所以那個時候，你才主張讓亞古獸留在家裡嗎？因為亞古獸認得青龍獸？」

望月和沉默。

「告訴我！是不是所有沒讓亞古獸參與的行動所對付的對象都是我過去認識的？」太一的手已經泛起了青筋。

「太一。」望月和慢吞吞地說，「當初，是你自己決定和過去一刀兩斷的。」

太一語塞。

「我反而不能理解，為什麼你在島根時一看到他們就改變了主意。」

「果然是因為我和石田大和長得有些相似嗎？所以對他們提起興趣了？」

「說實話，我很不高興啊，太一，你這幾天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好不容易兩人獨處，結果居然是為了質問我……」

太一急急回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不然是什麼意思？」望月和死死盯著太一，「老實告訴我，太一，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沒。」太一反射性答道。

「說謊。」望月和勾勾嘴角，「即使你沒有全部記起來，也應該想起了不少片段了，不然你早該跟我抱怨你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

太一沉默。

「你想起了些什麼？」望月和幽幽地問，給自己和太一泡了茶。

「這麼晚喝茶？」

「反正我們問不到想要的答案都不會想睡覺的。」望月和笑笑，將其中一杯茶遞給太一。

「沒什麼……就是過去和他們一起冒險的片段。」太一接過茶杯，盯著裡面的液體，倒映出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基本上都是他們說了之後才隱約記起來。」

「由此可證明，和他們持續接觸有助於你恢復記憶。」望月和啜了口茶，「那麼你想一直待到全部記起為止嗎？」

「我沒忘記我的最終任務。」太一平板地說，「你只要回答我，過去那些任務對象，有我認識的數碼寶貝在裡面嗎？」

「應該有吧。」望月和定定地說，「但是你真的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死亡。」

「這不是我想聽的答案。」太一悶悶地說，「不會死亡不代表沒有傷害。」

「你還說你記得最終任務呢。」望月和走過去，抬起太一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要完成任務，就勢必造成傷害；我以為你該清楚這點。」

太一嘴唇蠕動了幾下，沒說話。

望月和嘆了口氣，湊過去想吻太一，卻被太一一臉震驚地躲開了。

「好吧，我給你時間想清楚，明早告訴我答案。」望月和的眼神陰了陰，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太一並沒有察覺。

太一根本就沒注意望月和講了什麼，剛剛一瞬間，他似乎看到石田大和了，就站在望月和身後。

幻覺？

太一用力眨眼，室內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一個。

果然是幻覺吧，石田大和怎麼會露出那種哀戚滄桑的表情。就算過去他真的替自己所謂的死亡感到內疚，現在也已經完全沒必要了嘛，自己不是活蹦亂跳的。

也因此，太一並沒有將這個所謂的幻覺放在心上。

*

太一在假期的最後迎來了一隻從美國風塵僕僕歸來的熊孩子，附帶一隻賢淑人妻，熊孩子一見面就掛在他身上哭得希哩嘩啦，還是旁邊那位溫柔的人妻將人給勸了下來。

太一知道熊孩子叫本宮大輔，旁邊跟著他的那個叫一乘寺賢，資料背景什麼的他也已經看過了，只是沒料到大輔對待他的態度就像是崇拜明星一樣，一聽到他已經不踢足球以後，傻愣了老半天，活像是最愛的明星突然宣佈息影一樣大受打擊。

「我一直很期待前輩進入國家代表隊的……」大輔非常失落。

「呃、抱歉。」

「現在重學也不晚，前輩這麼天才一定一踢就全都想起來了……怎麼了小賢？」大輔轉過頭去，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拼命拉他袖子打暗號的好友。

「別說了，再說下去不是為難太一前輩嗎。」小賢小聲說，「前輩現在是外交官，很忙的，沒時間再踢球了。」

「啊，說得也是哦。」大輔恍然大悟，蔫蔫趴倒桌上，「這樣我們只好一起看球賽了……都沒辦法上場踢。」

其他人莞爾，不得不說，大輔是他們所有人中最沒變化的一個。

這是太一最後一天假期，眾人就算再不捨也不得不再度告別。

光子郎硬是要了太一的聯絡方式，說他們可不想再把太一搞丟了，太一聳聳肩，給了他們工作用的聯絡電話和信箱，美美不高興了，拽著太一去辦了一支新的，說工作用的和私人用的必須分開。

太一有時候真的對這對小情侶哭笑不得。

「好了，手機也辦了，可以了吧。」太一無奈道，他包裡正放著一支最新款的名牌手機，七人出資合購的，說是慶祝他歸來的生日禮物（大輔和小賢他們則是合包了手機其他週邊），裡面有他們所有人的聯絡資料和群組，有事可以即時聯絡。

「再去參拜一下。」美美興致沖沖，「太一你工作比較危險對吧，我們去幫你求個平安符，你拿了再走吧。」

美美的提議招來空和八神光的附議，一群男人只好摸摸鼻子，浩浩蕩蕩前往最近的神社參拜。

他們每個人都給太一求了福，有的是平安健康，有的是事業順利，都還滿普通正常的……

太一死死盯著其中一個特別顯眼的戀愛御守。

「給你。」美美理直氣壯，「這個我有跟神明說了，這個御守可以讓你遇到對的人，趕跑不對的人。」

這樣也行？

太一無奈笑，搖搖頭，和他們揮手告別後就和望月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