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冰炎沒有褚冥漾那麼糾結。

說實話，把褚冥漾當成貓科動物對待後，很多行為就都有了解釋。

一隻流浪在街頭被人餵養的貓，渴望一處安身，又不願放棄曾有的自由，大概就是這樣吧。

而他之所以對褚冥漾想作弄何政那麼大反應……大概是很不爽原先褚冥漾一直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忽然就被奪走了百分之百？

仔細想想，滿像飼主發現自己的貓發現外頭了獵物，就一心打獵完全不甩自己了那種不滿心態。

不過冰炎是不會承認的。

人陸續來齊，千冬歲在看到西瑞時臉色有些微妙，這才讓褚冥漾突然想起早在亞理斯之約時，千冬歲的表現就好像不太對勁。

總不至於真的是西瑞說的那樣吧？

他走過去，無視已經在點歌的庚跟西瑞以及水妖精三兄弟，跟千冬歲仔細解釋了一遍那天他根本沒跟西瑞約。

千冬歲看起來有些訝異：「我沒料到你會跟我解釋。」

「我不該解釋嗎？」褚冥漾搔搔頭，他真的不太會處理這種事情。

「沒有，怎麼說呢。」千冬歲笑了笑，「我很高興。」

音響開始緩緩流淌出音樂，非常台，台到褚冥漾不用問就知道一定是西瑞點的。

千冬歲哼了聲，似乎對西瑞稱此首歌為自己的主題曲非常不屑。

於是，千冬歲跟西瑞又吵起來了，庚在一旁涼涼地搧風點火，開始亂點歌，要是唱不出來的話就要處罰。

說起來為什麼守世界的人會唱原世界的歌啊？

「他們不會。」冰炎說，「但是操縱語言有學過，高深咒語所有抑揚頓挫也有講究，所以聽旋律就能猜到八成了。」

「那那邊那位唱到破音的是？」褚冥漾指了指雷多。

「……雷多不擅長咒語。」

剛好下一首換萊恩，只見乾巴巴的白袍拿過麥克風，氣勢洶洶地上了台，開始用國語唱起了台語歌。

還跑調。

「不擅長唸咒的人是不是也不怎麼擅長唱歌？」褚冥漾發自內心疑惑道。

「……你可以這樣理解。」冰炎看了看手機，轉頭對千冬歲說，「夏碎說他還有點事情，要是太晚就不過來了。」

千冬歲臉上閃過失望。

褚冥漾見狀，抬眉：「你很希望夏碎學長過來？」

「嗯。」千冬歲有些落寞，「畢竟我們沒什麼機會說話。」

「喔，那他會過來的。」褚冥漾笑了笑，完全無視冰炎意味深長的眼神，「開心點吧。」

「謝謝。」千冬歲振作起來，抖擻精神後又開始去跟西瑞抬槓了，差點砸了包廂。

「要打給我出去打。」冰炎忍無可忍，將兩人打包扔出去了。

褚冥漾也跟了出去，不過他避開了西瑞跟千冬歲，反正這兩人也沒昏，還記得下遮罩術法，不需要他擔心。

他還是想去陰一下何政，畢竟他對獵物很執著的。

他很快找到了何政所在的包廂，潛入對他易如反掌，他在何政那群人身上都下了咒，會完全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直到他解咒為止。

不能精神傷害，那讓他們破點小財總可以了吧。

對何政一行人施了殭屍咒的褚冥漾心滿意足，轉身回包廂時打算順道上個廁所，天知道包廂那群人會把原本的附設廁所鬧成什麼樣。

「咦？」褚冥漾有些疑惑，這廁所沒什麼人氣就算了，怎麼還有股邪氣？

一個黑色的棒子從第一間單間出來，還伴隨著沖水聲，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物靈神也需要上廁所？

『你看得見？』黑色棒子突然蹦到他身後，『你看得見！』

「所以？」褚冥漾抬眉，這物靈神身上沒有那股邪氣，所以不是源頭。

那源頭在哪裡？

『他真的看得到！』又另外一個物靈神，這裡是物靈神大宿舍嗎？不過性別不太對啊……褚冥漾有些懷疑地看著第二個出來的旗袍女。

「這裡這麼陰是你們搞的嗎？」褚冥漾環視一圈，才幾秒的功夫，廁所就出現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物靈神，難道他們平常就住在馬桶裡？

一想就受不了。

『不是的。』看起來是領頭的一個牛頭人說，『我們平常的活動範圍只有廁所，真的不是我們搞的鬼。』

「喔？」褚冥漾也不懷疑，「那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是欲動之眼。』牛頭人解釋道，『只有在感受到力量時才會出來，不過老頭公的結界可以擋住它。』

「這根棒子？」褚冥漾隨著黑色棒子上下蹦跳點了點頭，「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你們難道都沒想過要一勞永逸嗎？被一顆眼球追多噁心啊。」

『打不贏。』牛頭人苦笑道，『我們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從前，現在光是要維持形體就夠費力的了。』

失去信仰就等於失去力量，老家又被建成廁所，真夠慘的。

褚冥漾想了想，他剛惡作劇完，心情還不錯，就順手幫個忙好了。

他拍了拍手，不多不少的力量流洩而出。

「棒子，撤掉結界。」褚冥漾說，「我想玩戳眼珠了。」

意外得到了老頭公作為謝禮，褚冥漾也沒什麼表示，對他而言，老頭公的存在還不如手機上的簡訊吸引人。

哇喔原來解決欲動之眼是任務嗎！報酬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啊，看這金額應該是無袍就能解決的程度，也不會傷害他路人甲的形象。

褚冥漾喜孜孜地回包廂。

一點也沒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後，旁觀了整個過程的冰炎。

冰炎是不會承認自己有偷窺癖的，他只不過是覺得褚冥漾出來的太久了，所以過來看看情況，正好又有任務，就順便一起申請了。

看褚冥漾臉上那得意的樣子，冰炎聳肩，就當是對褚冥漾發脾氣的歉禮了。

＊

包廂內果然如褚冥漾預料的一樣，已經被玩瘋了。各式各樣的星界沼澤、漂浮的食人魚、人面鱷、吃人的仙人掌……

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個夏碎學長。

千冬歲四肢僵硬地坐在他旁邊，眼神不斷偷瞄他，但卻不發一語，活像個暗戀人家的小女生。

褚冥漾倒抽一口氣。

他可不知道千冬歲會表現成這樣，這麼好的機會，把人約出去談談，把彼此心結解決掉不是很好嗎？這什麼喧嘩中的寂靜，無聲更勝有聲？

「漾漾，我們來合唱！」雷多遞來麥克風，歡樂地說，「這首你會吧？」

隨著前奏，褚冥漾嘴角抽了抽，他知道這首歌，不就是獅子王嘛！

被拉去合唱的褚冥漾最終也沒管那對兄弟到底在演什麼苦大情深，他幾乎沒跟朋友出來唱歌過，這體驗確實是滿新奇的。

不過放眼望去，似乎沒人指定學長唱歌耶？果然黑袍的淫威大家都不敢挑戰嗎？明明要是學長不會唱跑掉走音漏拍之類的一定很好笑。

褚冥漾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嘲笑冰炎的機會的。

「下一首也是合唱的，誰來？」庚問道。

「冰炎跟褚如何？」夏碎笑笑提議。

喔喔，還是有人願意陰黑袍的嘛。

褚冥漾無比滿意。

「我沒問題。」褚冥漾搶先說，並且不著痕跡地看向冰炎，眼裡都是挑釁。

冰炎頗覺好笑。

「可以。」

螢幕上緩緩升起五個大字：

天下有情人。

呸呸呸誰要跟學長唱這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