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接著走進了一間廟,褚冥漾不得不懷疑此處的香火到底會燻昏多少上頭的神明。
一陣白煙突然在他們面前凝聚成人,一個小女孩悄然無息地現身,廟裡的其他人卻視而不見。
冰炎對著那小女孩微微點頭:「讓您久等了,初次見面,七之主春秋。」
「敬安,黑袍果真沉穩,一見面就讓人放心呢。」小女孩笑了笑,也打了招呼,「這位想必也是Atlantis學院的學生,未來也一定是個厲害的人物。」
我現在就很厲害。褚冥漾心想。
「他還得等很久。」冰炎故意說道,果然看到褚冥漾氣得瞪他,眼睛都瞠圓了,「我收到通知,不知您想委託我們處理什麼事情?」
女孩指著剛剛的大廈,「那兒本來是封印卷之獸的地方,因為不久前被人買去當做建地,原本的封印被破壞之後卷之獸也有了甦醒的預兆,我擔心發生什麼事情。」
照天氣來看,颱風大概要來了,不是可以延長甦醒時間嗎?畢竟卷之獸害怕風水嘛。
冰炎睨褚冥漾一眼。
「颱風雖然可以延遲他的甦醒時間,但非長久之計。」小女孩說,「我希望可以將他移至別處,以免干擾他的安睡。」
「好的,我一定辦到。」
兩人又說了一陣,褚冥漾有些遺憾,他沒聽到第二個最黑了。
冰炎等小女孩走後,冷笑一聲,似乎打算讓褚冥漾切身體驗一下他到底可以有多黑時,方才那個辦公室小姐追來了。
一番言詞懇切地重新委託,強調對自己的無理相當抱歉,希望可以再給一次機會云云。
褚冥漾認為反正學長不會理,事不關己在一旁打呵欠。
「可以。」出乎意料,冰炎答應下來了,挑釁地用手指著褚冥漾,「不過這不是我的業務範圍,要找他。」
褚冥漾的呵欠瞬間定格。
靠,把皮球踢給他!
*
褚冥漾氣鼓鼓的,嘴裡不斷碎念著不負責認、亂踢皮球、仰仗特權之類的句子,並威脅一定要讓褚冥玥找冰炎的麻煩,不然他就不姓褚!
「那你可以改姓。」冰炎涼涼地建議,「你有沒有要吃點什麼東西?」
「沒、有。」褚冥漾一字一頓,他越來越懶得在冰炎面前偽裝自己了。
相信他,要是有個人從裡到外都把你偷窺得一清二楚,時間一長也根本懶得去裝了。
冰炎卻像發現什麼新奇有趣的東西般,他可沒想到褚冥漾居然會答應剛剛那個女人的請求。
「你要是不想接,大可直接回絕。」
「然後被你看扁嗎?」
「有鑑於你我心知肚明你是什麼身份,我以為你知道我從沒小看你。」冰炎抬眉,「所以你答應只是為了不讓我看扁?」
「少臭美了。」褚冥漾翻翻白眼,「我只是想順便賺點零用錢。」
白玲慈沒少給他零用錢,可是守世界花費高啊,一卡爾幣就是三十美元,所有上等的水晶符咒紙要價不菲,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去接一些高報酬的任務,那樣他的無害路人甲還怎麼裝。
「你可以不用裝。」
「然後曝光後就被追殺到天涯海角?」褚冥漾一點也不客氣,「看起來無害,才是我的最佳保護色,每個族人都是。」
「你姊姊可不算。」
「但是她這麼多年也沒被發現過。」褚冥漾瞪他,「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發現。」
冰炎聳肩,「任務所需。」
褚冥漾哼了聲,懶得理他了。他轉頭,正好看見一個非常眼熟的人。
他雙眼放亮:「嗨,何政。」
被他點名的人停下腳步,臉色有些驚慌,強作鎮定地打了招呼:「嗨,冥漾。」
「你們要去哪啊?」褚冥漾興沖沖地問,「這是你的新同學?」
「呃、對。」何政說,「我們要去唱歌,有點趕……」他向其他潮男潮女們使眼色,明顯不想再跟褚冥漾對話下去。
「是呀,時間快到了。」他旁邊的女生幫腔道,「我們就先走了。」
「那加我一個吧。」褚冥漾笑道,剛剛被冰炎暗算多接一個任務,雖然他是抱持著當作賺零用錢的心態,但是不妨礙他把氣出在他的老同學身上。
應該說,他看見何政就像看見沙包一樣,完全把冰炎忘在腦後了。
何政吞吞吐吐,似乎想拒絕又不敢。
「那就走吧。」冰炎發話,他當然看出來了何政很怕褚冥漾,也看出來了褚冥漾完全在以欺負何政為樂,這讓他有些皺眉。
「你也要去?」褚冥漾瞪大眼睛。
學長跟去了他還怎麼去鬧何政?
最終褚冥漾抗議無效,冰炎自顧自地把褚冥漾拎進了另外一間包廂,並且非常自作主張地約了一堆人來這裡唱歌。
「為什麼啊?」褚冥漾要被氣死了,「我只是去耍他玩一玩,又不會真的出人命!」
包廂中,兩人激烈地對峙。
「精神傷害一樣是種傷害。」冰炎厲聲說,「你心知肚明你的力量遠比他強,就不該恃強凌弱!尤其是在我面前!」
「哈!他當初想把盆栽砸在我腦袋時他最好是會這麼想!」
「後來你讓他做了連續一周被鋼鐵砸的惡夢還不夠嗎?」
「你怎麼、該死!」褚冥漾罵道,他的腦袋又洩密了,「我要怎麼報復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現在是被監視的身份!」冰炎對他吼,「難道你希望我的任務書上寫上危險的評語導致監視升級嗎!」
褚冥漾不作聲,憤怒使他臉頰發紅,好在理智尚存,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來自冰炎的指責會讓他如此暴怒。
就算冰炎對他動手動腳,他也不曾如此失態過!
「褚。」冰炎盯著他,「我不希望你繼續玩那些扮家家酒的報復遊戲。」
「扮家家酒?」褚冥漾勾起諷刺的微笑,「難道毀滅世界才不算扮家家酒?」
「你在仇視這個逼你們隱藏起來的世界。」冰炎聲音略為高了一點,「但你明明渴望融入它!見到曾經得罪你的人就上去欺凌他的習慣並不會幫助你!」
「我才沒有!」褚冥漾暴躁地說,誰說他渴望融入這見鬼的世界了?他不過只是因為無聊、因為好玩,反正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中,絕對不可能是他自己想要融入團體!
「你騙得了你自己嗎?」冰炎的問句像把刀子,狠狠插進自己的心臟。
他不懂,原本兩人相處得平安無事,小打小鬧也無傷大雅,為什麼他只是想作弄一下自己的老同學,冰炎就這麼大的反應?
因為自己的本性不被接受,他才會這麼失望嘛?
他們到底在吵什麼?
「褚。」冰炎的聲音稍微降了些,「那個何政怎麼樣我不在乎。可是如果你的心態不改變,最後被黑暗吞噬的會是你。」
褚冥漾奇異地被安撫了,像隻炸毛的貓終於被順了毛。
「才不會。作弄人是我的天性。」褚冥漾說,「他又不會出事。」
「他在害怕你。」冰炎冷靜地說,「他將你視為煞神,而這樣認為的人在這裡不少吧?你想過要是不幸曝光,他們的證言會給你帶來多少麻煩嗎?公會並不是沒有激進派的。」
人言可畏。
哦,居然想到那麼遠去了。
褚冥漾不知為何竟然滿足了,「但是又沒證據,我只是在跟他玩而已。」
「獅子跟人玩時不小心把人也給玩瘋了,你覺得你該放任獅子繼續跟人玩嗎?」
雖然褚冥漾仍然覺得冰炎大驚小怪,不過算了,這也許就是白色種族的思考模式吧,對他來說,只要對方不死不殘就是天大的仁慈了。
至於精神傷害,從來不在他的在意範圍。
畢竟,他的最主要攻擊方式,就是針對性的精神攻擊了。
……咦?
難道他剛剛是因為冰炎否定了他的方法才暴走嗎?
他為什麼要為此生氣啊?
褚冥漾依然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發火,又為什麼冷靜,直到萊恩敲開包廂門時都還在自我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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