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炎從來沒有見褚冥漾動搖過，很是驚奇，胸腔裡有什麼滿溢而出，暖暖的。

「褚，你真的……」喜歡我嗎？

褚冥漾的臉紅很快就消下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耳朵有多燙，他重新恢復面無表情。

「黑色種族會喜歡人嗎？」休狄更加不信。

「哈！本大爺知道了。」西瑞舔了舔右手上的傷口，被越見一巴掌呼了後腦杓，「他是把老大養來當童養媳的。」

褚冥漾：「……」

拼命搖頭，他才沒有那麼變態，冰炎現在還是個小孩好嗎，他又不是戀童癖！

「漾漾現在幾歲了啊？」喵喵把休狄擠到一邊去，完全無視休狄已經黑掉的臉色。

對方是莉莉亞的好朋友，他不動手。

休狄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他懷疑這群人都被褚冥漾下蠱了，一點也不懷疑！

褚冥漾想了想，他是在通道出生的，然後在白色世界長大到十七歲，後面跳來黑色世界刷怪當上了冥王……因為中間又跳躍時空所以不好算，隨便吧。

「二十五？」喵喵看褚冥漾比了兩個數字，「那比我們想像中要大一點耶。還以為漾漾頂多才二十歲呢。」

……他是哪裡表現得這麼像毛頭小子？

「到此為止。」冰炎強硬地中止了話題，「趕緊休息，明日一早還得動身。」

爭端暫時平息，守夜時冰炎挨到了褚冥漾身側，悄聲問：「褚，你真的喜歡我嗎？」

褚冥漾抱膝，他不想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還是這麼霸道。

褚冥漾嘆口氣，摸摸冰炎的頭就當順毛了。

冰炎：「？」什麼意思，他沒搞懂。

不知道是不是重新跟褚冥漾會合的關係，他們的睡眠品質提昇了一個層次，之前褚冥漾不在的時候，一行人總是繃緊神經的淺眠，現在西瑞居然還打鼾了。

冰炎想，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夠跟褚冥漾一樣強，能夠給人這種安心感。

「褚，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要往哪裡走？」冰炎問，他們自從來到孤兒院外後，褚冥漾領著他們的方向基本都是向東，不知接下來是不是也一樣？

褚冥漾比了個方向。

「果然還是向東啊。」冰炎頓了頓，他其實更想問的是其他事情，休狄說得其實也沒有錯，褚冥漾的到來確實很詭異。

洞窟裡面只有他們幾個人的呼吸聲，但是褚冥漾卻敏銳地感覺到了外頭不尋常的聲響──那是有人在踩踏周圍掉落在地的樹枝。

追兵來了。

不能讓他們進到洞窟裡面，這樣會讓他們甕中捉鱉的。

褚冥漾用手輕點了一下冰炎，冰炎會意，去把其他叫醒：「別出聲，追兵來了。」

本來還睡眼惺忪的一行人立刻醒了，躡手躡腳貓著腰跟著褚冥漾走了，休狄不得已也只能跟上大部隊，冰炎殿後，他們行動敏捷，一點也不像是才剛睡醒的小孩。

褚冥漾回頭觀察了一下狀況，發現他們的表現比他預想中還要好，不禁欣慰，腳下便加快了速度。

發現褚冥漾略為加速時，幾人也不囉唆，只是默默提速，很快他們就轉出了像是迷宮的地下洞窟，來到了森林邊緣。

一眼望去是無邊的田野，完全沒有遮蔽物，皎潔的月光之下很容易被鎖定目標。

褚冥漾沒有思索太多，給他們每個人都加上了隱蔽術法，被希克斯大罵：『悠著點，小鬼！你想力竭身亡嗎！』

『暫時還沒那個打算。』褚冥漾評估過自己的身體狀況，還可以撐過去。

『你評估過個鬼！』希克斯罵罵咧咧的，『你知道你的身體早就失衡了吧，在失衡狀態下還長時間把神識跟身體分離，你家人要是知道……』

『他們已經全死了。』褚冥漾平靜地說，『被白色種族殺光了。』

『所以你這死腦筋，救這群白色垃圾幹麻。』希克斯繼續罵，『要是你非要還人情，那只救冰炎那個小鬼不就好了，心軟個屁。混血就是麻煩。』

『我只是……還想見『他』一面。』褚冥漾喃喃道，『其他怎麼樣也沒關係。』

『鬼迷心竅。』希克斯嗤了聲。

他們在田野間狂奔，直到森林越來越遠，直到從視線中徹底消失。

08.追兵將至，小孩再度流亡，褚冥漾指引他們方向，他們來到了月凝湖

「暫時甩開他們了嗎？」安因問道，他因為急速奔跑而顯得有點喘，「我們最好先找躲藏處……」

但是這裡除了腳下的土壤外，根本什麼也沒有，連根草都看不見。

「所以，跑來這裡，是有什麼目的？」休狄瞪著褚冥漾，喵喵像是老母雞護在褚冥漾前面，雙手插腰，反瞪休狄。

「你好好說話！」

休狄嘴角一抽，哼了聲，乾脆地閉嘴了。

褚冥漾倒是不在意，他曾經面對的惡意要比休狄重多了，休狄這種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附近有其他的世界脈絡吧？」冰炎讓幻武靈體出去探查，得到的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內。

褚冥漾點頭。

＊

又追丟了孩子的安地爾若有所思。

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逃掉耶呂出動的鬼族大軍，這絕對不是他們的實力，或者說，不是他教出來的實力。

難道，對方被景羅天先一步找到，藏起來了？

這也不太可能，他們雙方是打得兩敗俱傷，真要說起來的話還是他們贏。

那到底是誰有這種本事把小孩們統統偷渡出去？

更別說跑出去的還有冥王相中的冰炎，景羅天看中的安因，跟比申指定的兄弟……

白色世界那邊沒有消息，這只能是自己人搞出來的。

安地爾思考了一會兒，在孤兒院中很明顯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教導這群小鬼，而可以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必定是鬼王級別，不可能是耶呂，那就是比申跟景羅天……在他提出要掐滅火苗的時候，是比申嗤笑他大驚小怪，但這也很符合她平時的作為……難道？

「我要回去親自見冥王陛下。」安地爾說，「親自，面對面。」

「怎麼回事？」耶呂正滿肚子不爽，隨手砸爛一片森林，「安地爾，你發現什麼了？」

「暫時無可奉告。」安地爾聳肩。

耶呂冷哼：「安地爾。」

「在。」

「你最好別有事情瞞著我。」

「等我確定了，就會直接向您報告的。」安地爾依然掛著得體的微笑，完全無視耶呂屬於鬼王的可怕威壓。

褚冥漾帶著他們在田野上紮營，由夏碎跟千冬歲架設了防護警報結界，這樣可以有效減輕守夜人的壓力。

「世界脈絡在哪裡？」休狄問，不可避免地有些急躁。

他想快點變強、更強，這樣才有去替莉莉亞復仇的資本。

「不知道。」冰炎說，「只能感覺到就在附近……」

火流河是因為屬於獸王族的血脈，所以純粹獸王族血統的西瑞才能比冰炎更快感覺到。

但是月凝湖的話，這裡沒有純粹的精靈血脈，冰炎本身血統不純，感受力下降，自然也沒那麼快找到。

大概過了一刻鐘，冰炎才在一處突然消失了身形。

找到了。

褚冥漾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有那個人給他的『記憶』，但是他也很怕『記憶』出了差錯，好險座標沒有偏離太多。

畢竟這裡真是什麼都沒有，不好定位。

幾人閃進了冰炎消失的入口，在確認所有人都進去之後，褚冥漾本來也要跟上的，但是他發現遠處已經有黑色追兵追來了。

他把手覆在結界上，做了一番改動，這才跟著進入。

『小鬼，你夠了啊。』希克斯的語氣很冷，『你在找死──你回去馬上給我去泡黑火淵。』

短時間內沈浸在純粹白色的世界脈絡力量中，雖然只是神識附身的傀儡，但是一旦神識回到本體，失衡就會更加劇烈。

「這裡是哪裡啊，漾漾？」喵喵好奇地看著閃閃發光的漂亮湖面，外面黑夜，裡面白晝，好神奇！

褚冥漾微微一笑，在冰炎手掌心中寫下月凝湖三個字。

「月凝湖？」

褚冥漾點點頭。

「這裡是冰系的世界脈絡。」休狄不爽地說，冰系對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太大作用，褚冥漾來這裡是為了誰一目了然。

「褚，謝謝。」冰炎對褚冥漾一笑。

冰炎這個笑容隱約有了那個人的樣子，褚冥漾也勾起嘴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什麼意思呀？」阿時偷偷問夏碎，「這是要冰炎去湖裡面泡著嗎？」

只見冰炎拿出幻武大豆，捧在手中，豆子發出銀白色的光芒，慢慢地壟罩了冰炎全身，緊接著，閃閃發光的湖面也跟著呼應起來，湖水緩緩凝聚成一根通天大柱，最後變成一顆水滴，滴落在冰炎手中的幻武大豆上。

那一刻，捲起了極冷極寒的沁涼狂風，吹得眾人眼睛睜不開，隱約看見冰炎彷彿分裂成了兩個，但是那也許只是錯覺，因為等這陣狂風過去後，冰炎還是一個冰炎。

「嚇死我了，剛剛還以為冰炎分裂了。」喵喵可愛地吐吐舌頭。

「冰炎，你感覺怎麼樣？」夏碎問。

「挺好。」冰炎睜開眼，他身上開始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暈。

「你之前在火流河時怎麼沒這樣做？」休狄問。

「我沒收到指引。」冰炎皺眉，他一到這裡，就能感覺到某種力量指引，但是在火流河那裡沒有，「你們不也沒有嗎？」他指的是休狄跟西瑞。

「確實，本大爺沒感覺到什麼。」西瑞不是很在乎，「不過本大爺現在可以完全變身了，就是還沒掌握好，下次絕對可以一腳踩扁那個女的！」

「漾漾，我們也可以修煉吧？」千冬歲推推眼鏡，「萊恩有冰系的幻武，應該可以跟冰炎一樣？」

褚冥漾指了指阿時，阿時一愣，很快意識到褚冥漾是要他用夢連結，「褚老師說，可以提昇幻武本身的能力，但是血緣的關係，萊恩能夠提昇的限度有限。」

「還有，這裡是屬於精靈的世界脈絡，精靈喜愛生命，所以在這裡只要認真修煉，都可以覺醒血脈。比如安因可以長出翅膀，喵喵跟越見、月見可以變成鳳凰。」

覺醒血脈？

「那本大爺咧？」西瑞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千冬歲跟夏碎，「還有他們？」

「褚老師說他們比較特殊，是人類跟龍神的混血，是神諭跟神巫之子，就算在這裡也很難覺醒血脈，因為之前月凝湖跟龍神的世界脈絡處不好，要去龍王脈。」

「……」

「那你咧，小鬼？」西瑞大大咧咧地問，徹底忽視休狄。

「褚老師說，我太小了，不能覺醒血脈，不然身體受不了，會死掉。」阿時老實說，神色十分失望。

「他既然可以跟你用夢連結，之前幹麻不用？」休狄冷冷道。

「褚老師說，雖然我可以沒有限制地使用夢連結，但是我那時已經連太多人了，如果連他會造成太大負擔。」

「連那麼多人都沒事，再連一個他就出事？」

「嗯，因為你們精神力都沒他強，所以負擔不重。但是再加上他的話，我就會很吃力。」阿時很認真轉述著褚冥漾的意思，「就連現在，也是因為我們在月凝湖這裡，他才敢放心讓我用夢連結的。」

休狄：「……」感覺被鄙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