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眾人怎麼想,暫時是在月凝湖這裡落腳了。
之前跟鬼族對戰時褚冥漾不在,他們很明顯感覺到戰鬥力的不足,即使可以跟高階鬼族平分秋色,但是一旦面對人海戰術,他們一樣會後繼無力,更別說那之上的鬼王了。
大家都很珍惜這個可以練功的時間,褚冥漾也感覺到了他們的焦躁,讓阿時轉告他們修煉切忌走火入魔,否則得不償失。
不過人心這種東西,哪是要它靜,它就能靜的呢?
意識到敵我差距,他們畢竟還只是孩子,到現在還沒放棄希望已經算是心理素質非常好的了。
「褚,我成年了的話,你可以考慮我嗎?」
……忘記這裡有一個天生火星人的小兔崽子了。
冰炎之前沒弄懂褚冥漾的意思,左思右想,怎樣都靜不下心,儘管大敵當前,他還是想要一個承諾。
褚冥漾會特地跑去孤兒院找他,告知他真相,幫助他逃亡、修煉,一路上給予許多特殊優待……
如果不是喜歡他,那是什麼?
冰炎想也許是因為他還沒有成年的關係,雖說黑色種族不可理喻,但是褚冥漾明顯不適用這條通則。
「等你成年再說。」褚冥漾無奈道,「別浪費阿時的精神力。」
「你答應我就不算浪費了。」
還能有這種歪理?
褚冥漾乾脆閉上眼睛打坐,不理會他了。
不能看那張臉,一看就心軟,絕對不能再中美人計了。
冰炎見褚冥漾打定主意,鬱悶地到一邊去了。
屢次被敷衍拒絕,他都要被打擊得清心寡慾了……
褚冥漾偷偷睜開一邊眼縫,見冰炎老老實實去修練了,這才鬆了口氣。
他的時間真的不多,眼線回報他安地爾已經起疑,要到冥王殿前請見了,那之前希望冰炎他們盡快覺醒血脈。
否則根本打不了。
月凝湖這裡彷彿與世隔絕,比在火流河時的感覺還要強,褚冥漾說得沒錯,這裡能夠幫助覺醒血脈,冰炎、安因都可以不借助幻武使用原生的力量了。
尤其是安因,天使的聖光對於黑色種族來說是天敵,褚冥漾告訴安因,他很有可能因為這樣成為鬼王的頭號目標。
「那也無所謂。」安因說,「要是這份力量能有所用處,幫助我的同伴們脫離地獄,即便它再危險,我也不會吝惜去使用它。」
褚冥漾點點頭:「接下來我會使用黑色的力量攻擊你,你要磨練你的感知,在它們還沒靠近你時就察覺到。」
安因的處境同樣危險,畢竟是景羅天親自點名要的,就算是他也無法百分百保證可以說動景羅天放棄。
褚冥漾周圍出現了許多黑色小飛碟,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安因,四面八方都是撲天的濃黑,安因聚集力量,他已經不用眼睛去看,他身體可以自動感應到這些黑色力量,他凝聚聖光,朝那些飛碟射去。
能感覺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攻擊到是另外一回事。
畢竟前者是天賦,很快就能上手;後者卻需要後天的磨練,培養優秀的戰鬥意識才能做到。
安因受了傷,褚冥漾吩咐去找越見治療,他們現在跟褚冥漾一對一後都會受點小傷,正好就給治療組的練練手了。
結束了安因這一邊,褚冥漾腳下轉彎,走向了休狄。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集中到了同一處。
休狄什麼也沒說,只是舉起了他手裡的劍,劍尖指向天,接著往前一劈,周遭的空氣隨著他這一舉動爆破了好幾處。
奇歐妖精天賦排除違反法則之物,褚冥漾不意外對方對自己的敵意,畢竟自己的存在,很容易招致奇歐妖精這種白色種族的反感。
不過沒關係。
褚冥漾跟休狄過了幾招,將人打到月見腳邊,算是結束了這回合。
接著……他將視線投向躍躍欲試的冰炎。
冰炎提著長槍衝過來時,速度太快,褚冥漾反射性地召喚出水牆。
水?
冰炎一槍刺了進去,將褚冥漾的水牆凝結成冰牆,裂縫從中擴散開來,碎裂的冰塊向四處射去,褚冥漾拉開距離,雙手在腰側手掌相對,混雜水氣與黑氣的球體倏然成型,褚冥漾一壓,這顆球就像被擠壓的氣球般變形,接著,從中竄出數十條黑藍相間的線,撲天蓋地地呈現巨網,冰炎立即抽身,退出了褚冥漾的攻擊範圍外,並立刻轉化了幻武,將還想追擊的線給燒了。
純粹的火焰將線上的黑色給燒得一乾二淨,僅存的水氣也被蒸發得消失無蹤。
之前跟其他人對戰的時候,褚冥漾從來沒有暴露黑色力量以外的能力。
水系?
休狄臉色十分難看,他感覺出來了,相信其他人也一樣。
那水有一種高貴聖潔的感覺,如果是邪惡的黑色種族是用不出來的,但它卻又跟黑色力量完美搭配,形成一種平衡,進可攻、退可守。
褚冥漾是,黑白混血。
發現這一點的冰炎恍然大悟,這就解釋了很多事情,為什麼褚冥漾可以在孤兒院中來去自如,那些針對白色種族的禁制對他無效,明明是黑色種族待在火流河或是月凝湖卻若無其事。
除了力量太強,就只剩下天生血脈這一種解釋了。
褚冥漾食指與中指合併,往前畫了一條橫槓,那些線便有如蛇蠍一般盤旋飛舞,將褚冥漾密密麻麻地圍繞其中。
攻不進去。
離中心越近,密度越強,恐怕沒辦法像剛剛那樣子燒掉那些線了。
『死小鬼!』希克斯大怒,『你是真的想立刻死嗎!』
『沒有,但是這裡天時地利人和,我能刺激亞他覺醒血脈。』褚冥漾說,『別吵,我正在調節力量。』
『調節個屁!』希克斯怒罵,『你就剩下那麼一丁點的力量而已,別忘了你還有安地爾要對付,要是對方發現你就只剩下一具空殼……』
希克斯還沒罵完,褚冥漾為了應對冰炎的攻擊已經無暇跟他聊天,爆裂的沖天火焰集中攻擊一處,終於將褚冥漾的盾牌給刺出一個小孔來。
一個盾牌只要出現第一個裂紋,那很快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
褚冥漾也是一樣。
他很乾脆地撤下盾牌,保留力氣,以肉眼無法辨識的速度換位,冰炎也不遑多讓,立刻就攻了上去。
衝擊波讓兩人都彈了出去。
冰炎看見一條項鍊從褚冥漾的脖子上掉出來。
那什麼東西?
褚冥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冰炎露出讚許的笑容。
快了,冰炎應該也感覺到了體內積蓄的力量,只差一個突破口而已。
「褚,你還好吧?」冰炎匆匆走過來,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關心,不錯,「你戴的這是什麼?」
……第二句不太對,幹麻管他戴項鍊?
「是什麼特殊道具嗎?」喵喵好奇地湊過來看,「漾漾,你以前都戴著嗎?」
褚冥漾將項鍊塞回衣服中收好,阿時在一邊說:「褚老師說,這是他一個很重要的人給他的護身符。」
很重要的人?
誰?
冰炎抿了抿唇,吃醋了。
比他還要特殊嗎?
「褚老師說你們將來會見到『他』的。」阿時繼續說,「現在就別問了。」
結束一天的修煉後,褚冥漾又從懷裡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蒼白的嘴唇居然變成透明的了。
『我告訴過你!』希克斯簡直要氣炸,『作為我的宿主,麻煩你對自己的命多上點心!』
『妖重死掉了。』褚冥漾漫不經心地說,『他留給我的就只有這麼一面鏡子。』
『……緬懷過去是老人家才做的事情。』
『我不老,但是我也快死了。』褚冥漾說,『我的體質不論待在哪裡都註定不會長壽。』
反而通道那種混亂無序的地方才適合他,但那裡長年戰亂,就算身體不失衡,也無法保證可以在那裡活下來。
『這個鏡子我想要交給亞。』褚冥漾說,『我不想妖重跟我都活得毫無痕跡。』
『……』
『身體就按照約定說的,交給你,怎麼處置隨你。』
『本尊要重塑肉身,也不一定非得拿妖師的屍體當養料不可。』希克斯磨牙,『忘月要是知道我拿她姊妹的兒子當肥料,她肯定會……』
『放心,忘月阿姨不會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會把你大卸八塊的。』
希克斯沉默一瞬:『你跟忘月都一個德性,明明是可以快樂想殺誰就殺誰的黑色種族,偏偏要給自己上一道鎖鏈,認著被追殺的命,操著聖母的心,你們全都該打開腦袋檢查看看,當初出生時是不是少接了哪根線。』
『這你就誤會了,我肯定不是聖母。』褚冥漾說,『我管白色種族去死,但是冰炎他們不一樣。』
希克斯嗤笑一聲,飽含不屑。
『就像你覺得妖師都不是好人,但是忘月阿姨不一樣一樣。』褚冥漾淡淡地說。
希克斯沒接他的話,粗聲粗氣道:『安地爾那小子抵達冥王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