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香味四溢的火鍋店中，有一群人正嘰嘰喳喳地聊著天，火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一盤盤讓人食指大動的菜餚放在桌上，卻沒人動筷。

「真是的，太一還沒來嗎？」空有點好笑又有點小抱怨，「身為壽星居然遲到，大和你等等得好好說說他。」

「說了也沒用。」大和聳肩，一邊起身，「大概有事耽擱了。我問問他在哪裡，我去接他好了。」

「哦～」美美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尾音故意拖得很長，「展現你的男友力吧，我看好你喔，大和君。」

「什麼男友力。」大和頓了一下，沒好氣道，「你們先吃吧，不然肉放久了也不好。」

等大和離開之後，美美立刻問：「你們覺得他們在一起了沒有？」

十足的八卦了。

「美美。」空無奈道，「那是他們的私事。」

「可是我想知道嘛。」美美鼓起嘴巴，笑得甜美可愛，「我最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對不對，光子郎？」

猛然被點名的光子郎被嚇得猛咳，他還在給美美涮肉，一時沒注意湯汁噴了出來，阿丈慘叫一聲：「好燙！」

「對不起對不起！」

好險只噴了一點點，不嚴重，幾人笑罵了幾句便翻篇了。

「你們不是已經考完大學了嗎？」美美問空，「可以考慮對象談戀愛了吧？」

「說得也沒錯啦……不過我是打算先專注在學業上。」空說，「太一跟大和不知道報考什麼學校跟科系，等等問問看。」

學業問題對美美來說實在太無聊了，她更喜歡關注眾人的戀愛話題。

這就是為什麼姍姍來遲的太一跟大和前腳才剛到，就被美美一句『你們到底交往沒有』直球給打懵了。

「交往？」

「我跟大和？」

太一搞清楚前因後果後，哈哈大笑起來：「怎麼可能啊，我們都是男的欸，美美。」

「妳喝酒了？」大和敏銳地發現美美的臉頰有點紅，「妳跟光子郎還沒成年。」

「這是我從家裡帶的果汁。」美美理直氣壯，眾人的視線集中在果酒跟酒精濃度上，有些無語。

「我等等會負責送美美回家的。」光子郎趕緊說，「美美，干貝好了。」

「你餵我吃呀。」

把干貝遞到大小姐嘴裡的光子郎轉頭又去剝蝦。

美美癡癡笑，指著太一跟大和，「你們也要學著點喔，要像光子郎一樣這麼貼心，不然對方會跑掉哦。」

「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阿丈學長突然爆發，「不要一直餵狗糧啊！」

慶祝太一生日的一頓火鍋吃得非常盡興，他們一路吃到了深夜，月亮都上枝頭了，太一也喝了些酒，有些微醺。

「我送你回家。」大和沒好氣道，「接著，安全帽。」

太一一時手滑沒接好，差點被帽子打歪了鼻子：「溫柔點啊大和，你這樣怎麼找女朋友。」

「我幹麻要找女朋友？」

「也是啦，畢竟你這麼帥。」太一隨口道，戴好安全帽跨上大和的重機，等了一會兒，大和沒有發動引擎的意思，便有些困惑：「怎麼了？車子壞了？」

大和朝天翻了個白眼，但是他不能否認剛剛太一那隨意的誇獎卻讓他心跳加快。

都怪美美，亂把他們湊一對，害他心存希望。

「沒事，發了會兒呆。」大和說，發動油門，引擎瞬間震耳欲聾，「抓好。」

太一很自然而然地去抱住大和的腰際，在他看來都是男生，實在沒什麼矯情的必要。

不過他很快發現路線錯了：「大和！」

「你走錯路了！」太一大喊，但是風聲混雜著引擎聲，大和顯然沒聽見，再加上全罩式安全帽，太一估計他得用吼的了。

「我喜歡你。」大和在安全帽裡面輕聲說，「笨蛋太一。」

他隱約聽見太一在後座嚷嚷，不過估計也就是走錯路之類的，大和一直到騎上山路才停下車。

「大和，你怎麼回事啊？」太一在後座抱怨，「幹麻騎來這裡？」

「夜景很美，讓你醒醒酒。」大和淡淡地說，「你剛剛在路上不是說明天沒有行程嗎？」他指剛剛他去載太一時，兩人在路上聊天明天之後的安排。

「那你也得跟我說一聲啊，悶不吭聲地就把我載到山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幹麻。」太一唸了幾句就不唸了，這裡夜景確實很美，「既然都來了，我們走一走再回去吧，不然感覺太虧。」

大和笑了笑，他就知道太一會這麼說。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順著山路散步倒也舒服，微風吹過還有點涼意。

側頭看著太一炯炯有神的雙眸，大和終於沒能忍住。

「我喜歡你。」

他明明沒有喝酒。

「我喜歡你。」

太一驚愕地看著他。

「我喜歡你。」

大和勾起有點難看的笑容。

「嚇到了嗎？」

太一狐疑地看著他：「大和，你不想笑就別笑了，女孩子的夢幻白馬王子笑成這樣會掉粉的。」

他頓了一下，抓了抓頭：「所以，你其實是想告白？還是惡作劇？」

大和抿了抿唇，他猜想，這也許是太一遞過來的，委婉的台階，就看他要不要順著台階下。

他深呼吸。

「告訴你，你要是跟我說是惡作劇我會揍你的，不准還手。」太一平靜地警告，「因為我已經當真了。」

這下，換大和驚愕地看著太一。

太一不好意思地哼哼幾句：「幹麻？」

「所以……你答應了？」石田大和簡直不可置信，「我的……告白？」

太一唔了聲。

他東看西看，上看下看，夜色下的太一耳根發紅，雙眼明亮，並不像是喝醉酒的模樣。

半晌，他看見大和還待立在原地，撇了撇唇：「真是的，告白之後難道不是接吻嗎？」

虧他還一直等在原地。

這漫天星光與悅耳的蟲鳴能有什麼意義，如果他還不吻他？

石田大和好不容易才從不可置信的情緒中緩過來，太一一句話就又轉將他打入了柔情的潮汐，山中一陣大風將他向太一吹了幾步，月光緩慢落入山頭，山谷間的朝陽有活力地探出眉眼，就如同他眼前的人一樣璀璨。

耳鬢廝磨的兩人在晨曦之中，牽起了手，情意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