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褚冥漾嗤笑一聲。

「看來是不會。」安地爾遺憾道，「你就這麼忍心那隻忠心耿耿的夜妖精因你而死？」

褚冥漾翻了個白眼。

他可是黑色種族，雖然不純，但血脈夠強，何況哈維恩要是知道自己因為他而白受罪，肯定直接切腹。

白色的光芒漸趨黯淡，褚冥漾咬著牙悶哼，他的身體本來就已經嚴重失衡，安地爾故意直接讓他吸收純白的精靈石，就像一個小孩拿到了新奇的玩具，好奇地做著實驗。

「嗯？」安地爾稀奇地看著褚冥漾，「你力量開始回復了……原來混血的白色力量可以自我修補傷口嗎？」

精靈石的力量讓褚冥漾的身體細胞開始活化，但是他的大穴還被安地爾扎著針，身下也是束縛陣法，仍然動彈不得。

「不過細胞分裂是有上限的，再這麼活化下去，你會直接老死。」安地爾說，「這讓我想起在通道內的事情呢。」

五歲的褚冥漾亦步亦趨地跟著凡斯四處飄盪，那些『時間』像是懼怕凡斯似的，從來不往凡斯身上靠，有些往自己身上聚集的『時間』也會被凡斯揮一揮手趕走。

這是為什麼呢？

「沒什麼好奇怪的。」凡斯說，「妖師本來就是驅動『時間』的種族。你長大了也可以。」

「我還可以見到姊姊嗎？」褚冥漾天真地問，「我不知道怎麼回去。」

「當然可以。」凡斯說，「妖師可是唯一可以用心語操縱時間跟陰影的最強種族，只要你想就可以。」

褚冥漾一聽，開心了，縮成一團在沙發上打滾，不小心滾下來了，疼得唉唉叫。

凡斯被逗笑了：「耍什麼寶呢。」

「耍寶是什麼？」褚冥漾愣愣地問。

「沒事。」凡斯哼笑，「小兔崽子，從明天開始，你要跟著我學習使用力量，知道了嗎？」

「哎？」褚冥漾皺眉抗議，「我不叫小兔崽子。」

「好好好，那就叫漾漾吧。」凡斯忍笑，他還是撿到了一個搞笑的後代，看著憨呆，實際上也憨呆。

純血妖師不用進食，但是褚冥漾身上有白色血脈，所以還是需要食物，凡斯說到做到，隔天就教導褚冥漾自己狩獵種植。

他先是示範了用言靈催熟了果實，再把眼巴巴巴上來的其他『時間』給揮掉。

褚冥漾看著雙眼發亮。

「哦哦哦！」他鼻孔噴出兩道氣，眼睛閃閃發光，「凡斯好厲害！」

凡斯的虛榮心很好地被滿足了：「你也試試看。」

褚冥漾學著凡斯的姿勢，對著還未結果的植物大聲道：「開花結果吧！」

結果他就差點被食人花吞了，還是凡斯眼疾手快撈回來的。

被撈回來的褚冥漾眨著眼，滿腦子都是剛剛食人花的大獠牙，茫然了一瞬，接著嚎啕大哭。

凡斯：「……」

他好像撿回了一個運氣不那麼好的後人。

「凡斯沒有家人嗎？」褚冥漾跟在凡斯後屁股後面問著，「沒有爸爸媽媽嗎？」

「當然有，不過都死了。」凡斯輕描淡寫地說，「我也有小孩，傳到你這個時代都不曉得過幾百年了。」

褚冥漾懵懵懂懂：「所以凡斯很老呀？」

「比你老得多。」凡斯說，「若是按照一般的說法，我是穿越時空而來的──沒想到時隔多年，通道內變成這樣了。」

凡斯告訴他，本來黑白兩個世界是相通的，兩邊的時間落差也並不大，是後來發生了一次種族大戰，切割了兩個世界，戰亂一直持續了上百年，最後黑白兩族約定將二者世界隔開，以通道相連，第三方時間種族守護通道內的時間，確保兩個世界在往來時不至於被時間吞噬扭曲。

終結了那場戰役的人就是凡斯，但是他的名字已經無人能知，事情過去了太久，早已經淹沒於歷史的洪流。

他想看看他一手締造起來的通道在最後是否有達成兩個世界和解的使命，於是他便使用了時空法術，本來只是想透過陰影之眼觀看未來，結果不小心空間扭曲，他把自己整個人也給傳過來了，傳到了這個不知道是否是他的平行世界的時空。

「陰影之眼？」

「嗯。」凡斯說，「許多人、包含時間種族都以為陰影只會滅世，其實並不是。陰影的強大在於它可以扭曲時空跟靈魂。」

「扭曲時空跟靈魂？」

「是啊，妖師是唯一觸碰他們而不受影響的存在。」凡斯繼續說道，「但是陰影本身也是有分強弱的……甚至是意識也是可以切割的。」

褚冥漾的腦海中想像出了一大塊豬排被切成好幾小塊。

「……類似吧。」凡斯嘴角一抽，漾漾原來是個隱藏吃貨嗎？「總而言之，陰影會因為意識生成的早晚而有強弱的區別，就像大人跟小孩一樣。」

凡斯告訴褚冥漾許多事情，他覺得他是被召喚來這個時空的，但是呼喚他的到底是誰他也不清楚。

但按照凡斯自己一人旅行這麼久，只碰上了褚冥漾這件事來看，也許呼喚他的就是這個傻孩子──奶水都還沒有斷呢。

「所以你真的是我祖先？」褚冥漾又再確認了一次。

「只要你身上有妖師的血脈，那麼，是的，貨真價實。」凡斯兩手一攤，「既然身為我的後人，那你就不能太弱，否則我豈不是很丟臉？」

褚冥漾乖乖點頭，好奇道：「那凡斯都不會想家嗎？」

「不啊。」凡斯說，「我在哪裡都無所謂，反正看起來都差不多……喂喂，別那種眼神，就跟你說我爸媽早就死了，到哪裡都一樣。」

「你沒有老婆嗎？沒有小孩嗎？」褚冥漾繼續十萬個問題砲轟，「你沒有小孩的話，我們後輩怎麼會出生？」

「傻小子，有其他族人啊，只不過我是最強的一個。」凡斯笑了笑，「懂了吧，最強的人帶你，你也得是最強的。」

褚冥漾哦了聲，默默想著如果他也變成最強的話，那不就有兩個最強了嗎？

妖師照理來說，吸收黑色能量是非常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褚冥漾不行，他身上有白色血脈，不能吸收過量，否則身體會失衡。

凡斯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便讓褚冥漾改用一般人進食的方式補充能量，免得黑色能量吸收過度爆走。

褚冥漾還心心念念著自己的姊姊，但是因為年紀小，又太弱，連自己本來住哪裡都說不清楚，就算是凡斯也沒辦法帶著他在沒有地標的情況下空降回家。

所以兩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到處走了。

嚴格來說也不算，凡斯擁有心語，只要他願意，他其實可以迅速找到褚冥漾原本的居住地點，讓這位稚嫩的後輩跟姊姊團圓。

可是凡斯也有私心，他想培養這個後人，尤其對方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的。

所以他把褚冥漾帶在身邊，教導他各種知識、力量的運用、種族的歷史等等，在他悉心教導與保護之下，褚冥漾五歲到十四歲，幾乎沒有遇上『時間』的攻擊。

他甚至在這中間跟自己的母親與姊姊重遇了。

即便身在通道中，有凡斯的力量庇佑，褚冥漾算得上是順風順水，所以他對凡斯相信的人也深信不疑。

凡斯帶他去找了一個很漂亮的、渾身雪白發光的精靈。

那精靈說他叫做亞那，之前在戰爭中時失去了他的妻子跟兒子，從此就在通道中流浪，想看看能不能在過去的時間再看他們一眼。

但是時間太久了，久到精靈乾脆定居，就住在這個小破屋中，哪裡都不去了。

亞那給人的感覺很舒服，褚冥漾沒有戒心，在這個凡斯說了算的一方世界中，他毫不懷疑。

他們相安無事生活了很久。

這天褚冥漾正在凡斯旁邊幫忙做飯，亞那不在，但亞那往往都喜歡出去散步，所以他們也不以為意。

他才眨眼，自己就出現在了黑色邊境。

「太奇怪了……有凡斯在，我怎麼會被『時間』攻擊？」十五歲的褚冥漾喃喃自語，「哪裡出了差錯？」

不等他理出頭緒，另外一邊乍然移動過來的白色力量幾乎刺得他眼瞎，他當機立斷把自己藏了起來。

「喂，拿鏡子的，你確定沒走錯？」一個彩色頭髮的雞窩頭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凡斯教過他辨認種族的方法，看起來是獸王族。

「沒有……但是我也不確定……」拿鏡子的那個水妖精脾氣很好，被這種口氣質問也不生氣，「畢竟我對使用方法不是很熟練……這也是我才拿到沒多久的東西。」

褚冥漾躲在暗處瞇了瞇眼，那鏡子……怎麼給他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但是他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面鏡子。

凡斯說如果在這個通道內對一個陌生物品感覺熟悉，那就表示未來的自己一定見過那個物品。

見過那物品，那很大機率也見過物品持有者，但是不知道是敵是友，不宜貿然靠近。

褚冥漾是自己第一次孤身一人面對這種情況，他整個心眼都提到嗓子上了。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長得跟亞那幾乎一模一樣的精靈。

他在剎那間就判斷出對方的身份──亞那的兒子。

緊接著，他又回到了廚房中，跟凡斯並肩做菜，他還沒來得及跟凡斯報告他的所見所聞，他就看見凡斯輕描淡寫地捏爆了時間水滴。

正好被剛踏進來的亞那看見這一幕。

「凡斯……你、你……」亞那的神情既震驚又困惑，腳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你怎麼能夠……」

徒手捏爆時間水滴？

那不是傳說中的妖師才擁有的力量嗎？

凡斯臉色一沉，二話不說，拉著褚冥漾頭也不回地走了。

褚冥漾知道，亞那後退的那一步，傷到凡斯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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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羲碎念：

這篇差不多連載到30就會結束，後續部份會在本子中補足，連載的結尾可能比較偏向BE，但是實體本保證HE

預計收錄番外<之後>

雖然八月場沒了，但是新刊我還是會努力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