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讓他搞清楚狀況，上一秒，他還在凡斯旁邊幫忙做飯，下一秒，他就跑來了這裡。

這裡屬於過去還是未來？

他以前有來過這裡嗎？

褚冥漾想不起來，乾脆就不想了，反正不管是哪裡他都得藏起來，這裡太安靜、也太空曠了。

慢著，空曠？

他隱約記得小時候他好像有跑到什麼地方，接著就沒記憶了，再眨眼的時候就遇到了凡斯。

或者，這裡是未來嗎？

算了，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褚冥漾試著驅動言靈，讓有個人可以來讓自己搞清楚狀況，他的技巧還不是很熟練，所以他不敢放太多力量。

要是引來那群白色神經病就不好了。

他要確保自己『醒來』之後的生命安全，但是法陣一類的法術會隨著自己離開減弱進而消失，最好是找個堡壘，原本就屬於這塊空間的，可以藏匿的地方。

糧食跟水的部份也要優先確保，他現在還不能像凡斯那樣，單純只靠吸收黑色能量就能活，要是不小心吸收太多容易爆體。

褚冥漾往東方走，那邊黑色能量稍微弱一些，比較方便他吸收調動。

＊

漫天黑夜下，通道內詭譎的氣氛藏匿在陰影之中，一個微小卻又不引人注意的黑色能量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閃了一下，緊接著，五歲的褚冥漾踉踉蹌蹌地跌了出來。

不小心嗑了一個大腫包的五歲褚冥漾抽噎著，他雖然不怕黑，但是他怕一個人……

這裡是哪裡？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想回家……

咦？

不遠處，有個男人踏著很隨意的步伐在靠近，鞋子踩在碎石上發出咔咔的聲響。

糟糕，要躲起來……

褚冥漾東張西望，可是這裡除了一堵殘破的矮牆，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了。

他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甚至還瞇起眼睛：「你是誰？」

褚冥漾嚇得手腳都在發抖，他往地上一坐，撐著身體不斷後退，直到抵到牆上，再無後路。

男人不急不徐地靠近他，蹲了下來，跟他平視，仔細地觀察他後皺眉：「你在吸取我的力量。」

什麼？

「妖師的力量，雖然很微弱，不過你確實在吸收。」自稱是凡斯的男人說道，「只有你一個人嗎？」

「嗯……」褚冥漾吞了吞口水，既然對方也是妖師，那就不是來殺他的吧？

「怎麼會在這裡？又是時間亂流？」凡斯摸了摸下巴，「知道回去的路嗎？」

褚冥漾搖搖頭。

「好吧，那你就跟著我好了。」凡斯不以為意，「反正看你這麼弱不禁風的，放著不管你大概就死了吧。」

褚冥漾抹去眼淚，怯生生地看著凡斯。

「聽好了，小鬼……嗯，你叫什麼名字？」

「褚冥漾。」他吸了吸鼻子。

「哦，漾漾啊，你大概是我不曉得在哪裡的後代吧。」凡斯很無所謂地聳肩，「跟我來吧……或者你想要繼續留在這裡也可以。」

褚冥漾反射性地就抓住了凡斯的褲腳。

然後就開始了他跟著凡斯一起逃亡的旅途。

「你知道通道內有個時間準則嗎？」凡斯把褚冥漾帶回住處，一邊把衣服亂丟一通，反正是臨時落腳的地方，不需要多用心整理，「就是無法與『過去』或是『未來』的自己通話哦。即便其他人有辦法跟才出現的自己通話，但是也完全無法透露你還沒有經歷過的時空所發生的事情。唯一例外，那就是兩條不同的平行世界，而從通道出去後去往的世界也完全不同。」

褚冥漾很乖巧地聽凡斯上課。

凡斯一直都是一個人，養成了喃喃自語的習慣，現在有一個聽眾，因此更變本加厲了。

「通道內『時間』一直在膨脹，總有一天會炸掉。」凡斯說，「知道那個時候要怎麼辦嗎？」

褚冥漾搖搖頭。

「身為妖師……啊，你知道妖師的使命是什麼嗎？」

看褚冥漾一臉茫然的樣子，凡斯嘖了一聲：「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妖師的使命就是終結。」

「一個全新的世界要誕生之前，舊世界勢必要先重新清理、破壞歸零。」凡斯說，「所以我們有兩種選擇──破壞所有東西，包含現在這通道，然後用我們的手構築出一個以黑暗為尊的統一世界，讓該死的白色一點不留！」

「很棒對吧，白色獵殺隊那些渣滓再也不會出現。」

褚冥漾抿了抿唇，小聲問：「可是……你好像不想……」

凡斯愣了下，失笑：「你倒是人小鬼大。」

他把褚冥漾一把拎起，扔到已經破爛不堪的沙發上，撞得褚冥漾頭暈眼花。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

＊

黑色世界。

「真頑強……」安地爾哼笑一聲，「不過我搞清楚你到底想要幹麻了。」

成年的褚冥漾緊閉著雙眼，身上不斷浮現出刺眼的白色力量又歸於虛無。

褚冥漾失去了意識，照理說這種瀕死之際根據言靈的契約應該一切都要歸他，可是他不僅沒有撈到任何一絲積蓄的妖師之力，身體也幾乎沒辦法做任何改造。

那個一直跟著他的……魔龍是吧？

那條龍大概跟褚冥漾一起做了什麼手腳，導致現在褚冥漾只是一具可供承載卻無法使用的容器──灌進去多少力量就會流失多少力量。

真討厭啊。

安地爾摸了摸褚冥漾的頭髮，冷笑：「凡斯跟魔族的雙重保護嗎……」

「但是你不會得逞的。」他輕聲說，「你想要從外面破壞通道，進而達成黑白兩個世界的融合，從而誕生出一個黑白和睦相處的新世界，沒錯吧。」

「真是天真又虛偽的瘋狂妄想。」安地爾嗤笑，「你只是做到了把他們送走，但是你又怎麼能知道他們會按照你希望的那樣行動？」

「何況你現在動彈不得，難道要寄望那隻夜妖精替你從外部破壞通道？怎麼樣，醒了就回答我吧。」

褚冥漾照舊雙眼緊閉。

「我知道你醒了，反正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不如聊聊天。」安地爾說，「啊，還是說，把那隻夜妖精幹掉才能讓你開口？」

褚冥漾一個狠瞪。

「別這麼殺氣十足的嘛。」安地爾輕挑地捏了捏褚冥漾的鼻子，「你說，要是我把那隻夜妖精丟進世界脈絡溶解掉……你會把計畫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