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當褚冥漾帶著兩個女性轉移陣地時，他沒料到亞那也撲進了陣法裡面。

「你來幹麻！滾出去！」褚冥漾怒喝，「你帶來的麻煩不夠多嗎！」

亞那打顫著，褚冥漾分不清楚那是畏懼還是其他，但本來，所有種族在妖師面前除了喊打喊殺以外，顫抖著求饒是最常見的一種反應。

「不是的，漾漾……」亞那喘著氣，這其實很奇怪，在褚冥漾印象中亞那一直是從容不迫，面帶笑意的，但此時的他面色蒼白、呼吸急促，手抖得不像話。

「滾！」褚冥漾大吼，「你傷了凡斯的心，現在居然還帶著敵人來找我們！虧凡斯把你當成朋友！」

亞那的臉色變得慘白。

「不是……漾漾你聽我說……」亞那喘著氣，聲音越來越小，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掏出一株藥草，「這是我偷偷找來的藥草……應該可以救……」

褚冥漾咬牙，半信半疑，那株草藥他見過，確實是能解百毒的，可是亞那有這麼好心？

若是給褚冥漾足夠的時間，他就能理出頭緒，亞那的行為太不正常了，他若是跑來示警，那身後的聯軍要怎麼解釋？

但若他是聯合敵人要殲滅妖師，身上又怎麼會帶著可以解百毒的藥草？

「不……」

亞那不再說話了，他的嘴巴還在不斷蠕動，可是聲音卻一點都發不出來了。

「哎？你們是誰啊？小慈？」一個女人朝他們跑來，褚冥漾警戒著後退，結界逼退了女人，「小慈！」

兩個女人沒有脈博，身體逐漸變得冰冷，由不得褚冥漾繼續猶豫了，他搶過亞那手上的藥草，可對方死死抓著，就是不放。

褚冥漾大罵：「你到底要怎樣，不是要給我救人嗎！」

「放手！」

亞那的手驟然一鬆，褚冥漾拿到藥草，可是那藥草彷彿像是活的一樣，死纏住他的手腕，褚冥漾甚至可以感覺到藥草的表皮上有些微的刺凸……

「滾開！」褚冥漾終於暴怒，吼叫著把這該死的藥草用力上下甩動。

凡斯隨後趕來，看見褚冥漾手腕的藥草，瞬間認出了這個藥草的作用，十分偏門，跟那株解百毒的藥草十分相像，卻更難取得。

這株是汲取活物生命的邪草，用在屍體上便是起屍。

冷寂的暴怒讓他當場宣判了亞那的下場。

而亞那卻只是微微瞠著眼，不喊不叫，任由凡斯一字一句詛咒著他。

白玲慈跟褚冥玥再也睜不開眼睛。

本來，在那屋子裡的時候，她們就死透了。

＊

「這世界該死。」褚冥漾語氣平平，望著眼前的墓碑，「所有白色種族都該死。」

「冷靜點，漾漾。」那個叫做忘月的女人拿出扇子給褚冥漾搧風，「小慈不會希望你陷入憎恨中的。」

白玲慈跟褚冥玥的時間永遠停在這裡了。

他或許還會遇到過去的褚冥玥跟白玲慈，可是他知道，他的母親跟姊姊死了。

忘月溫柔地給褚冥漾搧風，沁涼的風鑽入褚冥漾的毛細孔，那奔濤的怒火與殺意才慢慢平靜下來。

凡斯回來了。

但是他的眼神更加空洞。

「我詛咒了亞那，他永遠只能痛苦地活下去……並且連後代都會受到牽連。」他抱著頭，「可是……我總覺得，不對。」

「哪裡不對？」褚冥漾恨得咬牙切齒，「他帶來那麼多敵人，還故意拿那種邪草引誘我上當……他活該！」

即使他們知道白玲慈跟褚冥玥在那棟屋子裡面就已經回天乏術，褚冥漾仍然固執地認為只要亞那當初拿的不是邪草，而是正確的藥草，他的母親跟姊姊還是可以得救的。

黃金搶救時間……他們大可以延緩肉體毒素擴散的時間，加速藥草發揮的時間。

他們誰都不想去面對白玲慈跟褚冥玥在中毒的那一刻就死亡的事實。

「……她們怎麼中毒的？」忘月為了緩和氣氛，企圖用另外一個話題打破沉悶，「聽你們描述，她們倒下的時候，漾漾不也在嗎？」

「是氣體。」凡斯疲憊地說，「早在我們以前，她們就被盯上了……漾漾沒有中標是因為時間不夠久。」

在他們找到白玲慈跟褚冥玥以前，這兩位女性早已經被盯上了，每日都不知不覺地吸收著對黑色種族無害，但對白色種族來說是致命的瘴氣。

身體不知不覺失衡之下，針對此種情況制那種見血封喉的毒很容易，那就像是一個天平，一方重量太重，就會導致天平傾斜到承載不住，最終倒向一邊破碎。

「是我的錯。」凡斯深呼吸，「我沒有注意到……我應該注意到的。」

瘴氣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導致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就如同人根本不會察覺到有蟲子停在身上一樣，除非這蟲子開口咬人。

若是時間夠久，恐怕漾漾也……

他的指甲陷入了掌心，留下了不甘與懊悔的血跡。

忘月不再說話了，這個女人只是幽幽地嘆口氣。

褚冥漾那時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忘月可以這麼平淡，她不是媽媽的好姊妹嗎？

為什麼姊妹死了，卻還是可以這麼……雲淡風輕？

他們暫時在忘月那裡落腳，憎恨驅使著褚冥漾，他痛恨自己身上白色血脈的部份，曾經跟凡斯大吵他不要這份力量。

「那是你的一部分！」凡斯厲聲道，「既然是你的，你就不該管它到底是不是白色的力量，所有能利用的一切都要利用！」

褚冥漾氣炸了，他憤怒地大吼，腳用力地踩踏大地，地面瞬間被踩出了一個窟窿。

他氣沖沖地跑了。

凡斯揉了揉眉眼，他對褚冥漾的修煉越來越嚴厲，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雙方都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只是有默契地不去提起。

「漾漾還太小了。」忘月端了一盤水過來，「你不該放任他被仇恨蒙蔽心智。」

凡斯冷哼一聲。

「我知道你做不到，因為你也處於仇恨中。」忘月將水放下，那看似普通的一碗水晃出了波紋，「但是我想讓你看看這個。」

凡斯終於屈尊絳貴地往那水中看了一眼。

忘月拿出扇子，在旁邊搧了搧，隨著她的動作，那水竟然被搧出了一個水龍捲，直衝天花板，向四周落下形成一座水帳。

「伏水的祕術？」凡斯這回真的驚訝了，「我那時完全不見伏水的蹤跡，你們是怎麼……」

「我們窺見了未來。」忘月柔柔地說，「或者說過去。」

「水是我們的媒介，過去、未來與現在同時存在，所以伏水能知道很多事情，包括未來的醫藥知識、過去沒能傳承下來的各種技術……以及，現在的趨勢走向。」

「我們處於一個全新時代的開創點，也處於一個世界終結點。」忘月望著褚冥漾離開的方向，「漾漾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表示還有其他人會跟著一起推進時代？」凡斯挑眉，「那妳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要我做什麼？」

「嗯……想請你保護好他。」忘月說，「漾漾太過年輕了，他的情感充沛，很容易被人利用。」

「雖然因為時間制約，我無法透露更多。」忘月望著已經變得稀薄的水帳，那是因為『時間』侵蝕的關係，「請小心異靈。」

凡斯一愣。

「異靈？」

昀羲碎念：

網路版倒數完結～

30章結束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