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冰炎暫時沒搞懂為什麼自己只要一想到褚冥漾跟其他女生在一起談情說愛，自己就渾身不得勁，不過他也沒時間管。老師放他出去之後他還得回班上幫忙，他回到班級，得知褚冥漾自己出去溜躂後發了訊息給他，讓他在涼亭等他。

因為許多活動取消，學校也提早放人了，雖然許多人都因此有些掃興，不過冰炎倒是很高興。

等他忙完之後匆匆跑去涼亭，就看見褚冥漾百無聊賴地待在涼亭，偶爾伸手拍拍葉子上的水珠，一瞬間情侶接吻的畫面晃過他的眼前。

想什麼呢。

冰炎拼命甩頭，好不容易將心裡的那點異樣壓了下去。

「褚哥哥，你晚餐想吃什麼？」冰炎很自然地問道，「現在還有些時間，我們要不要去其他地方逛逛？」

「這時間太尷尬了，去哪不一會兒就都得閉館了。」褚冥漾聳肩，「我偏好直接回家，我記得冰箱裡面還有點冷凍肉……」

「我想吃餃子。」冰炎說，「我們回家包水餃？」

褚冥漾吃了一驚，下意識道：「沒有皮啊。」

「買回來包就可以了。」冰炎堅持道，「我想要一起包水餃。」剛好時間也夠。

其實他哪裡是想吃水餃，他不過是想跟褚冥漾一起完成點什麼事情罷了，班上弄了些不痛不癢的小吃，雖然褚冥漾沒說，但是他看得出來褚冥漾其實滿羨慕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但是既然褚冥漾想要，他就盡量滿足，儘管不能把褚冥漾一起帶去班上做前置作業，但回家一起包水餃還是可以的。

而且包多一點，等之後他爸媽回來還能一起吃。

「那我們現在去挑餃子皮吧。」褚冥漾來了興致，帶著冰炎一路買買買，大包小包的，兩個男生愣是像去挑菜的主婦，左手兩袋右手三袋，一路上還挺惹眼。

回到家後，褚冥漾將買來的菜分類好，興致沖沖地說：「我記得我媽以前最愛給我包芹菜牛肉餡的……我看看我能不能複製出來。」

冰炎想了想，芹菜牛肉餡的餃子他還真沒吃過，光看名字，應該也不是什麼高危險口味，便點了點頭，幫著褚冥漾拔芹菜。

兩人不知南北地聊著天，聊到了褚冥漾畢業之後不打算往上讀，對方打算三年級有產學合作的時候就直接就職，到時候看公司在哪裡可能就在附近租房子。

冰炎又悶了：「你明明說畢業以前不會搬走的。」

褚冥漾有些疑惑，他有這麼說過？

「小亞搞不好到時候巴不得我搬走呢。」褚冥漾說，「不然你要帶同學回來多不方便。」

「我幹麻要帶同學回來。」冰炎氣悶地補上一句，「帶他們回來製造垃圾嗎？」

「瞧你說的，好像把同學當成垃圾製造機。」褚冥漾彈了彈冰炎的眉心，「小朋友不可以養成這種不良心態。」

「反正我不帶同學回來，你可以住到畢業的。」冰炎撇嘴，小聲道，「我不想你搬走。」

褚冥漾頓覺窩心，這個小兔崽子真是滿心都是自己，長得又精緻，叫人怎麼不喜歡。他伸出滿是麵粉的手，在對方白皙的臉龐上掐了一下，添了一副指印。

冰炎萬萬沒料到自己會被這樣輕挑地捏臉龐，整個人僵硬極了，錯愕地看著褚冥漾。

褚冥漾被看得有些茫然，半晌才反應自己的動作可能有些不合適，忙道歉道：「抱歉啊，哥哥一時沒注意……」不過都是男生，應該不會被誤會成性騷擾吧？

冰炎搖搖頭，小聲道：「沒關係，你也給我捏回來就好了。」

褚冥漾：「？」

大概是某種報復攀比心態，理虧的褚冥漾沒有多想，便將自己的臉湊過去給冰炎捏：「喏，捏吧，當哥哥給你賠罪了。」

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的冰炎聞言愣了下，反應過來後有些臉熱，故作淡定地在褚冥漾臉上掐了一把。

明明沒什麼，他們班上男同學之間多得比這個更過份的動作，什麼挖心掏屌的中二行為都有，冰炎完全不屑與之為伍，但此時此刻，他卻有些血液沸騰。

褚冥漾的臉頰比他想像中要來得有彈性得多，不由得多掐了幾下，看著對方臉頰上撲滿了白色麵粉，冰炎喉結一滾，驚覺熱度向某處集中，匆匆就往洗手間跑去了。

「小亞，怎麼了？」褚冥漾看著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冰炎，頗覺得奇怪，關心地跟了上去，「吃壞肚子了？」那他怎麼沒事？

「沒事，突然尿急。」冰炎在洗手間用一種十分冷靜的口吻說道，一邊瞪著自己的胯下，搞不明白自己這反應是怎麼回事。

好在這反應沒一會兒就消下去了，他洗了洗手，接著若無其事地回到廚房繼續包餃子。

褚冥漾看他好手好腳，臉色紅潤，便也沒有起疑，繼續談笑風生，兩人兄友弟恭了一陣子，整出的水餃有模有樣，褚冥漾還包了個花餃，特別大顆。

冰炎包的餃子就沒那麼多變化，一顆顆都像是丈量出來似的，不知不覺兩人就包了六十多顆水餃。

「要不要把餡料都包完？」褚冥漾看了看殘餘的餡料，又看了看所剩不多的餃子皮。真是糟糕，因為很興奮所以買得太多了。

他小時候也曾經這樣圍著他媽媽一起包餃子呢，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了，記不太清楚，但果然很懷念。

「好啊。」冰炎沒有意見，不過因為餡料多但是餃子皮少，所以他接下來包的餃子比之前都要大，鼓鼓囊囊的。

他們將包好的餃子數了三十顆下鍋，剩下來的放冷凍，接下來兩個男生就開始大清掃了。

褚冥漾放出手機歌單，恰好放到了Ed Sheeran 的shape of you。褚冥漾跟著哼，輕快的旋律從那張嘴源源不絕吐露，冰炎忽然有股衝動，想把那張嘴堵上。

「怎麼了？」褚冥漾轉身，正好看到冰炎直盯著他，「我身上還有麵粉嗎？」

「沒有，只是不小心發呆了。」冰炎趕緊轉移視線，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別那麼心虛。

「是嗎，真難得。」褚冥漾隨口道，瞄了一眼鍋子，「水快開了，我們動作加快點。」

在兩人合力下，他們還是準時地吃上了晚餐，一邊看新聞一邊聊天，他們剛剛煮的餃子有幾顆特別大的，不禁受熱整個爆開了，差點把餃子煮成牛肉芹菜湯。

「其實味道還不錯。」冰炎客觀地說。

「是吧，不過跟我記憶中的還是差了點。」褚冥漾笑了笑，「可惜我現在也沒人問了，不然真想讓小亞嚐嚐看。」

冰炎暗自記下，準備趁著褚冥漾上班不在時好好研究一下是哪裡不一樣。

「是味道不對嗎？」

「感覺應該要更甜一點。」褚冥漾說，聳聳肩，「可能我少放了什麼調味料吧，不過也不錯吃。」

「挺好吃的。」冰炎說，「你真愛吃甜食。」

「這是屬於成人的小確幸，辛苦一天攝取糖份是很幸福的。」褚冥漾說，「不過小亞不喜歡吃甜的吧。」

「沒到不喜歡，只是不習慣。」冰炎糾正道。

「是嗎。下次給你買瓶蜜豆奶看你喝不喝得慣。」

「那是什麼。」

「我的童年飲料，雖然變貴了……」

褚冥漾的童年飲料，那應該確實很甜吧。

亞那夫婦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到家，輕微的響動驚醒了睡在沙發上的褚冥漾，褚冥漾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拘謹，對待他們夫妻的態度也親近隨意了些，只見他睡眼惺忪地打招呼：「叔叔阿姨，晚安。」

「天啊，漾漾。」亞那有些哭笑不得，又有點心疼，「都跟你說了不用等門。」

「不是，我覺得有必要報告一下小亞今天在學校的表現，我已經拍照傳給兩位了，不過後來我又帶他去買了材料包餃子……」褚冥漾有些難為情地說，「不小心包得太多，佔了冰箱不小的空間，想說得跟兩位打聲招呼……」

「這種小事不用報告的。」亞那溫柔地說，「快去睡吧。小亞都睡了吧。」

「那叔叔阿姨晚安。」褚冥漾很有禮貌地道了晚安，有些迷糊地回到自己房間睡下了。

亞那看著關上的房門，向妻子問道：「我總覺得漾漾某方面還滿天然呆的。」

「畢竟還是孩子啊。」妻子笑道，「雖然大學了，但果然就還是個孩子。」

「幸虧小亞滿喜歡漾漾的，這樣他們也算是親如兄弟了。」亞那很高興，「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

「我每次只要一想到小亞都得孤零零地守著家門等我們，我就很愧疚。」妻子也道，「漾漾來了也算是幫了我們大忙。」

「真的，雙贏局面最好了。」亞那點點頭，「剛剛漾漾說了冰箱還有餃子吧？我們來嚐嚐他們的手藝如何？」

「都這麼晚了，明天吧。」妻子揉了揉眉心，「好在明天我們都休假了。」

「那倒也是。」亞那嘆了口氣，「要是是今天休有多好，這樣我們就能去參加小亞的園遊會了。」

「行程排不開也沒辦法。」

「真的很遺憾，幸虧漾漾跟著去了，小亞應該不會太無聊。」

他哪裡知道，他這種把人請進門的舉動在日後成了他兒子拱白菜的最佳管道，他還得上人家父母姊墳前告解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