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問題嗎?」送走火神後,誠凜等於少了一張王牌,火神的離開還是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儘管他們都支持火神去追夢,但是事實就是事實,然而他們最擔心的還是黑子。

「沒問題的。」黑子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喜歡在這裡,跟前輩們,還有學弟們一起打球。」

「不是那個問題……算了。」監督麗子微微嘆口氣,換上笑容,「既然如此,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沒有拿到全國冠軍可是要全裸告白喔!」

「我沒有要告白的對象,所以沒問題。」

「臭小子!」麗子對黑子實行了揉搓大法,把對方的頭髮弄得一團亂。

「全裸告白……全裸告白……」眼鏡閃爍著忌憚的光輝,日向蹲在一旁的角落像是被詛咒了般。

「沒事的,日向。」伊月對他豎起大拇指,在準備冷笑話攻擊前被日向砸了背包,即使五官被背包砸成一團,他還是非常堅持地開口:「全裸告白,告白全裸,裸……」

「閉嘴伊月。」

「好熱鬧呢。」

一道溫和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嚇得降旗又開始發抖:「赤、赤司!」

「奇蹟的世代怎麼會來誠凜?啊,又是來找黑子的嗎?」麗子問道。

「是的,打擾了。」赤司微微一笑,「能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黑子現在很不淡定,因為前幾分鐘他才剛剛說謊過,說他沒有要告白的對象,但其實他喜歡赤司。

喜歡那個在他絕望時指引他一絲生機的隊長。

所以在對方變得冷酷時,他才會比青峰不來社團訓練更受打擊。

哪怕對方嘴裡的稱呼變得更加親暱,他卻覺得距離越來越遠了。

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他們再度聚集在一起打球,雖然火神在誠凜的最後一戰飲恨落敗,但他卻很開心。

他看到本來的赤司徹底回來了。

兩人在校園內走了一段,赤司一直不開口,彷彿只是單純來跟他散步似的。

「赤司君,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赤司輕輕一笑。

黑子稍微失了神,對方永遠都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模樣,看得他……有點手癢,想抓。

他低下頭,為了自己的惡趣味稍微懺悔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以的。」

「不過我確實是有事情來找你的,哲也。」赤司溫和道,「要不要來洛山呢?」

「……咦?」

「我並不是想趁人之危,只是這個假期而已。」赤司不緊不慢地說,「你可以來當間諜,我不介意。」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太想跟哲也一起打球了。」赤司半是調侃半是認真道,「哲也不想跟我一起打球嗎?」

「怎麼可能。」黑子衝口而出。

「那我就靜候你的好消息了。」赤司微笑道,「放心,食宿那些都會幫你準備好的。」

「不是……」

「哲也想反悔?」

「我還沒答應。」

「你答應了。」

「我不知道赤司君還會耍賴。」黑子微微鼓起臉頰。

「也許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赤司的笑容略為擴大了一點,「我們去跟那位監督小姐提一下,看她怎麼說?」

結果當然是獲得麗子的大力支持。

可以偷窺、呸,是光明正大觀察敵人的絕佳機會,犧牲一個假期怎麼了,黑子又不是不回來誠凜,沒問題的!

於是黑子就在雙方都非常滿意的情況下,糊里糊塗地去了洛山。

 

 

「哲君,赤司君是不是擔心你啊?」桃井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人,並且完全不藏私地分享自己的看法。

「擔心我?」黑子愣了下,「為什麼?」

「因為你看,你好不容易跟新隊伍磨合在一起,但是火神君卻走了,這不是跟國中時很像嗎?」現在說起那段經歷,桃井已經可以笑了,「畢竟是本來的赤司君嘛,更重視隊員的心理狀態,現在赤司君一定還是把大家當成夥伴的。」

「是這樣嗎?」說起來,麗子監督似乎也在擔心他的樣子。

「而且最近誠凜附近不是有綁架案嘛,感覺不安全,赤司君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才想把哲君帶去洛山吧。」

「我應該不會成為綁架目標。」

「唉呀,不是那種綁架案啦!」桃井的口氣稍微急了點,讓她一個女孩子詳細解釋這種事實在太要命了,「是那種……變態綁架案,還是專門挑落單的青少年,哲君這麼帥這麼可愛,搞不好會成為目標的。」

黑子悠悠嘆口氣,他有一群好夥伴,但是這群夥伴們的濾鏡太厚重了,怎麼想,他都覺得危險的是桃井而不是他。

「哲君最近回家要小心喔。」

「嗯,謝謝桃井同學。」不管怎麼說,來自朋友的關心,黑子還是收下了,儘管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安全上有什麼需要顧慮的。

一來他好歹也是男生,二來……綁匪都不一定會發現他呢。

 

 

不過他話還是說早了,在準備出發去洛山前一晚,他們練習練得比較晚,本來這也沒什麼,只不過黑子因為聽了桃井的話,下意識地就比平時更加觀察周遭。

然後他發現遠處似乎有一個男人在糾纏著一個落單的國中生。

「請不要這樣。」突然冒出來的人影讓可疑男子嚇了一大跳,「他很明顯不想跟你走,不是嗎?」

「誰啊你。」男子罵了一句髒話,那名國中生趁機一溜煙跑了,讓男子忍不住將氣全都撒在黑子身上。

由於用力過猛,黑子被掀翻在地,腦袋不小心恪到了一旁的磚塊,疼痛讓他意識模糊。那人一把揪起他的領子,面目猙獰:「既然你讓我的獵物跑了,那就換你……咦?」

「喂,在這裡!」降旗扯開喉嚨大吼,那人被嚇了一跳,扔了黑子就跑,本來因為撞到頭就很暈的黑子被這麼一扔,腦袋很倒楣地又撞上了。

「天啊,黑子,你沒事吧?」

天空藍的雙眼閉了起來,在他眼中,世界的一切都越來越模糊,直至進入徹底的黑暗。

 

 

「赤司拜託我送黑子回家的時候,我還在想說黑子又不是女生。」降旗在醫院摀著胸口,驚魂未定,「那人是怎樣啊,太過分了吧。」

「已經報警了。」麗子說,「好險傷口不嚴重,但因為是撞擊到腦部,所以等醒了之後還是要讓他做一個檢查……黑子?」

黑子在床上眨了眨眼,神情有些困惑。

「那個,請問你們是……?」

病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黑子,你在開玩笑吧?」降旗一臉驚恐,「你失憶了嗎?」

「我並沒有失憶。」黑子微微有些皺眉,「我是帝光中學的黑子哲也。學長是……?」

這回,麗子再也沒忍住尖叫出聲。

 

 

 

 

一陣兵荒馬亂後,奇蹟的世代全都聚集在了醫院。

「小黑子,你還認得我嗎?」黃瀨興沖沖指著自己,雙眼放光,「我是不是變得很帥?」

「黃瀨君很好認。」黑子說,「請問現在是什麼狀況?」他已經從父母那裡聽說了,他現在是誠凜高中的二年級生,早就從帝光中學畢業了,但記憶為什麼會倒退,醫生也說不準,只能建議讓他多接觸平時接觸的人,有助迅速恢復。

「黑仔最後的記憶是什麼啊?」大老遠趕過來的紫原打著呵欠,本能地想要去揉黑子的頭,被青峰一巴掌打掉。

「哲可是頭部受傷,別亂碰。」

「咦,是這樣嗎……」

黑子眨著眼,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有些開心。

看起來,大家又重新聚集在一起了吧。

「哲,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黑子盯著青峰,後者被盯著莫名其妙:「怎麼?」他臉上是長了什麼怪東西嗎?

「抱歉,我只是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青峰君,感覺很懷念而已。」黑子說,「不只是青峰君,大家都……」

「對耶,黑仔現在的記憶還停在帝光吧。」紫原咖嗤咖嗤吃著美味棒,「是最後一場比賽嗎?」

「……不是。」黑子頓了下,垂下頭,「是你們在打賭湊11111的那場比賽。」

「呃!」黃瀨立刻撲上黑子,淚眼婆娑道,「對不起小黑子,相信我們,那種事情今後不會再有了啦!」

「從哲身上滾下來!你這黃毛!」

「吵死了,你們幾個。」綠間拉開病房大門,凌厲地一推眼鏡,「醫院內禁止大聲喧嘩,走廊上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小綠間,情況種麼樣?」黃瀨還抱著黑子不肯放手,青峰為了把人扯下來又不敢動到黑子,只能在臉上用力,導致黃瀨的發音非常滑稽。

「沒有大礙,應該是應激狀況,之後自然而然就會好了。」綠間推了推眼鏡,「不過赤司想帶黑子去洛山。現在正在跟桃井一起跟黑子的父母商量。」

「啊!小赤司太奸詐了吧!」黃瀨嚷道,「我也想要小黑子來海常啊!」

「你在說什麼屁話,真要來的話也該是我在的桐皇吧!」

「嗯……怎樣都好啦。」紫原懶洋洋地說,「不過赤仔想帶黑仔去洛山的話,那黑仔怎麼想?」

「說老實話,我現在不管去哪裡都很陌生。」黑子說,一覺起來世界變了個樣,幸虧他心理素質強,不然他前一晚還在因為沒能遵守跟朋友的約定,朋友還被那樣羞辱而絕望,結果一醒來發現時間早就往前走了兩年,不僅大家都重新拾回笑容,他所在的學校還拿到了冬季杯冠軍。

雖然對那個叫做火神的人沒有印象,但他實在太感謝他了。

「那就來洛山吧。」赤司此時走進病房,「正巧之前你也答應了,誠凜的監督可以作證。」

「是這樣嗎。」

「什麼嘛,那這樣的話我也想去洛山!」

「欸,但是黃仔平日有海常的訓練吧。」

「嗚!」

「要去也是我去。」青峰自信道,但是他的自信很快就被隨後進來的桃井給粉碎了。

「阿大不能去,你有學校的補習!」桃井義正詞嚴,拿著一疊資料毫不留情地對著大黑炭的後腦杓巴了下去。

「哲也,還好嗎?」赤司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床沿,手掀起了黑子的瀏海量體溫,「體溫似乎有些高。」

「我沒事。」黑子不敢說那完全是因為你靠太近的緣故。

「這樣嗎。身體管理也是球員很重要的一環,任何事情都不要逞強。」赤司說,「等等你跟你父母還有醫生談談,雖然我想帶你去洛山,但是還是要看醫生跟你的想法,如果外部環境造成的刺激太過,這件事就當我沒提過。」

「我想去。」黑子衝口而出。

「唉唉?」黃瀨立刻寬海帶淚了,「小黑子拒絕我卻答應小赤司,我好難過……嗚喔!」

青峰不知從哪生出一顆枕頭砸向黃瀨,大概是把剛剛被五月打的仇遷怒到黃瀨身上了。

赤司愣了下,隨即笑道:「那我就等你正式出院再來接你。」

黑子一直在偷偷觀察對方,等赤司又離開後,他遲疑著開口:「赤司君……是不是變了?」

「啊,變了啊。」青峰說,「變回本來的赤司了,不過好像還是有點冷酷的樣子。」

「那就是赤司原本的樣子。」綠間說,隨即從口袋掏出了一個紅色的手環,「給,水瓶座的幸運物。」

「謝謝。」

「哲君要去洛山的話,我也要準備準備。」桃井雙手捧著臉頰,一臉嚮往,「我要錄很多很多影,照很多很多照片……」

「那不是變態跟蹤狂……」青峰被桃井賞了重重一巴掌。

一直安靜坐在病床上的黑子看著他們吵吵鬧鬧,感情融洽的模樣,淚水不禁積蓄在眼眶,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抹掉了。

「唉,我說,黑仔。」紫原瞄到了黑子的動作,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快點恢復記憶啊?這樣你就不會莫名其妙地哭了。」

「哭了?」黃瀨跟青峰同時大驚失色,綠間眼神射了過來,彷彿再用透視眼掃射黑子全身上下哪裡不舒服。

「沒哭,紫原君。」黑子繃緊了臉,有些賭氣。

「對了,這是哲君生日時大家一起拍的合照喔!」桃井立刻從包包裡面拿出照片,不僅有他們幾人的,還有他們在火神家一起聚餐的。

黑子看到照片,嘴角再也壓不下去了。

「謝謝。」

「啊,果然小黑子還是這樣笑最可愛了。」黃瀨感嘆道。

「黃瀨君,請不要用可愛來形容男生。」

這回青峰倒沒跟著一起吐槽黃瀨了。

幾人又吵鬧了一陣,這才三三兩兩地散去。

等病房重新歸於寂靜時,黑子無所事事地望著天花板,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赤司君雖然說想帶他去洛山,但是停留的時間最短的,雖然知道對方升上高中後恐怕也忙得要命,可是……還是希望他能多待一會兒。

病房響起了敲門聲,黑子有氣無力地說:「請進。」

剛剛還在心裡叨念的人就這麼大大方方地重新出現了。

「赤司君?」黑子吃了一驚。

「真難得看見你吃驚的表情。」赤司微笑道,「不介意的話,我們聊聊?」

「聊什麼?」黑子有些茫然。

「任何事情。」赤司頓了一下,「不過有鑑於你現在的情況,就聊聊帝光的籃球吧。」

黑子抿了抿唇,他其實不想聊這個,他知道現在大家都在快樂地打球就夠了。

「你不想稱我們為隊伍,對不對。」赤司輕笑道,「我對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哲也。」

「赤司君?」

「我只是想讓你來看看,我現在的籃球,所以才想邀請你來洛山。」赤司說,「勝利的確很重要,但我們不是因為可以勝利才打籃球的,是你讓我們重新意識到原點的。」

黑子眨了眨眼,有些猶豫:「我不記得我高中之後做過些什麼了。」

「不要緊。」赤司溫和道,「你只要知道我們很感謝你就夠了。」

「……真意外。」黑子道,「明明就該是我感謝你們才對。」

「嗯?」

「我……因為存在感薄弱,所以很難有什麼深交的朋友,我是進入籃球社,認識青峰君,認識赤司君之後才……」黑子有些不好意思,「是赤司君發現了我,所以應該是我感謝赤司君才對。」

「那我們就是互相感謝囉。」赤司笑道,手自然地去輕輕揉了揉黑子的頭髮。

別看黑子表面軟軟的,但是骨氣比誰都硬,頭髮也是,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黑子睡覺起來頭髮總是特別藝術。

「雖然大家都說赤司君變回來了,可是……」黑子有些吞吐,「感覺好像還是有變化。」

「嗯?哪方面?」

「對我的稱呼並沒有變。」

「哲也要不要猜猜為什麼?」

「我猜不到,可能是赤司君喊習慣了?」

「那要給你一個提示嗎?」赤司提起黑子的左手,輕輕地在左手無名指上落下一吻,「這個提示夠嗎?」

黑子倒抽一口氣,臉色迅速變紅,整個人像一隻被扔進火鍋裡面的蝦子,哪怕他再努力想穩住表情都沒辦法。

國中的黑子果然更容易動搖呢。

真可愛。

「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提示就反悔來洛山的決定。」赤司起身道,「那樣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直到赤司離開,黑子的大腦都沒能正常運轉,他有些抓狂:「高中時的我到底做了什麼!」

那是告白吧?

因為是赤司所以絕對不是開玩笑吧!

所以在他失憶以前,他們兩人是那種關係了嗎?

 

 

 

「歡迎來到洛山!」小太郎像是巨型猛獸般衝出來迎接他們的洛山夫人,卻見黑子腳步一頓,俐落地閃到了赤司身後。

「唉?」

「白痴,你嚇到人家了啦。」玲央好好鄙視了一下隊友,接著露出自以為親切和藹的笑容,「你好,我是實渕玲央。你叫我玲央姊就可以了喔。

「請讓我鄭重地拒絕。」黑子彬彬有禮地說。

「噗哈哈哈!」根谷放聲狂笑,「你看看,人家根本不領情。」

「吵死了大猩猩!」

「是說你沒事吧。」小太郎湊過來,「我聽說是撞到頭了,這樣有辦法打籃球嗎?」

「暫時還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赤司說,「所以哲也,在沒有我的允許下,不准擅自超額訓練,知道嗎?」

曾經有過手受傷了還是想打籃球前科的黑子乖乖應了聲。

 

 

洛山的訓練跟帝光比起來更加嚴苛,除了基礎的體能練習,他們還必須強化個人技,每個人都必須保證自己可以有一過二的技巧,事後還會分隊,分別練習。

黑子由於不能參加,只能在旁邊看,就不禁看得手癢,也想上去試試身手。

投籃他不行,但是這種三對三……

「哲也,想來試試嗎?」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熱烈了,本在練習的赤司視線忽然轉了過來,笑著問道。

黑子高高興興地上場了。

起碼打籃球的時候,他不需要去思考太多場外的事情。

 

「不打了!」小太郎嚷道,「根本不該讓黑子跟赤司一組吧,這樣還怎麼打!」

「因為一直沒能跟小征一組,所以在鬧脾氣呢。」玲央竊笑,「黑子感覺怎麼樣?」

「……很好。」黑子只吐出了兩個字。

好過頭了。

雖然早就知道赤司很厲害,但是這種感覺,在他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別那種表情,我本來就是後衛,傳球不是很正常嗎。」赤司說道,一邊用毛巾擦拭脖頸上的汗,黑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若說他遇到的青峰是光,那赤司就是將光賜予他的人。本來就憧憬,本來就心動,要是對方再這麼柔情似水下去……

黑子想起那天在醫院裡的親吻,臉色又紅了。

「哇,你臉好紅,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太郎驚叫道。

「都是赤司君的錯。」黑子悶悶不樂道。

「嗯嗯?小征做了什麼?快跟我說說!」

「你要是還有力氣的話,就再去投籃一百次,以射手來說,你的準度還是比不上綠間。」

「呃!」

「哈哈,誰叫你八卦!」根谷嘲笑著,但他很快也被叫去練伏地挺身了。

「連受傷的球員都能搶贏你的籃板,表示你的身體還不夠穩固。」

當赤司的視線落下小太郎時,後者已經非常有自覺地閃到一邊,隨邊抓人對練了。

反正不要對上赤司就行。

「嗯,笑什麼?」赤司見黑子低著頭偷笑,不禁納悶他剛剛也沒說什麼笑話吧。

「我喜歡這樣的赤司君。」黑子笑道,「溫柔但是嚴厲,卻能讓所有人安心託付的隊長。」

赤司深深嘆了口氣。

「我說錯什麼了嗎?」黑子不明所以。

「我本來打算在你恢復記憶前什麼都不做的。」赤司說,「不過你要是再說類似的話,那恐怕我會改變主意。」他的食指柔柔地貼在黑子的唇上,接著收回來時當著黑子的面親了親。

黑子愣了半晌,才消下去的紅又浮現上來了,他有些氣鼓鼓地道:「赤司君,有的時候特別壞心眼。」

「有嗎。」赤司笑道,「那得看是對誰。」

「我們之前就是這種關係嗎?」

「哪種關係呢?」

黑子鼓起臉頰,明知故問!

「我們現在仍然是曾經的隊友……這種關係喔。」赤司見好就收,免得真把人逗過頭,「想要這種關係產生質變,就得看哲也了。」

 

 

 

 

看他?

才不用看他,他懷疑赤司早就看出來了。

黑子雖然一開始真的失憶,但醫生也說了會恢復,所以其實他已經回憶起不少事情,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他生日聚餐時的記憶。

可能那是他非常珍惜的回憶,所以就算腦袋嗑碰到都捨不得忘記吧。

但是其他的就很零碎了。

「想什麼呢,黑子?」玲央從背後一把勾住黑子的肩膀,「說來給玲央姊聽聽?」

「請放開我,玲央學長。」黑子一板一眼道,但是他的要求並沒有被採納,很快地另外一隻猩猩也從另外一邊搭上他的肩膀。

「你們在講什麼悄悄話?」

「並沒有講悄悄話,根谷學長,很重。」

「也對,你身板太小了。」根谷哈哈大笑,黑子額頭冒出井字號,一記手刀就往開懷大笑的根谷腹部敲去。

「嗚呃!」

「你們在幹麻?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小太郎也跑了過來,興奮道,「疊疊樂嗎?我也來!」

「唉?等等……」

話沒說完,小太郎已經撲上來了,頓時四個人疊成了一團。

趴在地上的黑子拳頭緊握,他果然最討厭高個子了!

「你們在做什麼?」剛剛跟教練討論完的赤司一回到休息室,就看見人體疊羅漢,不禁挑眉。

「疊疊樂呀!」小太郎對危機渾然未覺,還很高興地解釋。

黑子從地上爬起來,默默地走向赤司,伸出手輕輕抓了抓赤司的上衣衣襬。

「怎麼了,哲也?」這是在撒嬌?

「他們欺負我。」

「什麼?」三個人目瞪口呆,他們哪敢欺負黑子啊?這是赤司親自從誠凜拐回來的老婆,他們不就只是想打好關係嗎?

但是一想剛剛疊羅漢,黑子好像被壓在最下面……三人有些底氣不足了。

「是這樣。」赤司點點頭,視線飄了過來,語氣也輕飄飄的,「各自領罰跑操場三十圈,現在。」

「什麼?我們都練習、不,我們這就去!」小太郎對於危險的野性直覺此時終於發揮作用了,忙不迭地離開現場,「我最喜歡跑步了。」

玲央跟根谷也吵吵鬧鬧地離開了。

休息室此時只剩下赤司跟黑子,氣氛有些微妙。

「哲也,滿意了?」

黑子抿了抿唇,「赤司君,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好像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妃。」

「哲也不是想報復他們把你壓在地上?」赤司輕笑,「所以才跟我告狀。」

「……是這樣。」

「不過有點說錯了,不是妖妃,是皇后。」赤司一本正經道,「我不納妾。」

「赤司君,你一點都不適合開玩笑。」黑子努力讓臉頰上的溫度降下來,但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我也沒有再開玩笑啊。」赤司說,他靠近黑子,直到黑子的眼裡只能看見他的程度,「你可以跟我告狀,跟我提要求,甚至你可以要求我故意輸給你——這是屬於你的特權,我允許。」

「……我才不要赤司君故意輸掉。」

赤司低笑幾聲:「我知道。」

不得不說赤司長得真的很賞心悅目,黑子懷疑自己當初看中火神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個性像青峰,更是因為那頭紅髮。

儘管赤司跟火神都是紅髮,但是赤司的紅更加收斂,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將一切都收斂入骨,沉穩如山。

黑子就這樣看著赤司,眼神逐漸迷茫,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赤司揉了揉黑子幾乎要皺在一起的眉心,溫和道:「哲也。」

「嗯?」

「這對你來說,是很困難的選擇嗎?」

「我不知道。」黑子誠實地說,「太不真實了。」

「哲也。」赤司輕聲問道,「你還是覺得在作夢嗎?」

一開始,因為黑子的記憶倒退,不管接收任何事情都覺得不像真的可以理解,但現在,對方分明已經恢復了不少記憶,卻還是遲遲不肯正視他們的關係。

「我……」

「或許是我用錯方法了。」赤司笑道,「這樣吧,換你來追我。」

「……咦?」

「想要什麼,就要用自己的雙手認真追求,對吧。」赤司說,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們的鼻尖輕輕碰到了一起,黑子完全可以感覺得到對方的吐息,一字一句地噴在自己的唇上。

「所以,哲也,你覺得怎樣的告白,我會接受呢?」

黑子的思考被帶偏了,遲疑道:「至少,要很有誠意吧?」

「那我就等哲也誠意的告白了。」

……不對吧?

 

 

 

隔天。

「我們去跑步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了!」小太郎抱頭大叫,「本來不是赤司在追黑子嗎?為什麼今天換成黑子追赤司啊!」

「小征……真不愧是小征。」玲央感嘆道,順便巴了一下小太郎的後腦,慈愛地對黑子道,「黑子,其實我覺得你不用想要怎麼告白,自然而然在一起也不錯啊。」

「是啊,反正你不是來洛山了,乾脆跟赤司一起住吧。」

「咦?」

「我記得小征好像是自己住來著,偶爾會有鐘點工去幫忙打掃。」玲央說,「剛剛你不是問該怎麼告白嗎?不如偷偷去小征家門口,帶著花束跟禮物說:『啊,赤司君,這是我的心意。請……」

「你不要亂教黑子那些蠢偶像劇啦。」小太郎吐槽道,然後被玲央一拳KO

偶像劇嗎……

黑子若有所思。

 

 

 

 

一家速食店內,兩個哲控心滿意足。

「好難得小黑子會主動約我!」黃瀨喜形於色,一旁的桃井也心花朵朵開,哲君約她,約她!雖然還有小黃,但是沒有阿大!

她贏了!

一邊的黃瀨也是差不多思維,小黑子沒約小青峰,他贏了!

「今天突然找兩位過來,實在很抱歉。」黑子微微鞠躬,「只是想說兩位這方面的經驗應該比較多。所以想跟兩位請教。」

突然被這樣鄭重地拜託,對象還是黑子,兩人不禁也正襟危坐:「只要是我們能幫上忙的,任何問題都儘管問。」

「謝謝。」黑子一向淡然的臉色浮現些許紅暈,「被人告白的話,應該怎麼回應比較好?」

兩人的嘴巴張成了O型。

「有人對哲君/小黑子告白了嗎?」兩人倏然站起,椅子都被他們的力道給向後推倒了,在店內發出哐郎的聲響,引人側目。

一陣兵荒馬亂後,兩人這才重新平靜下來,尤其是桃井,眼神都迸發出殺意了:「是誰?是誰跟哲君告白了?」

「赤司君。」

殺意沒了。

「小赤司?」黃瀨不可思議道,「小赤司跟小黑子告白了嗎?」

「會很奇怪嗎?」黑子有些局促不安。

「只是比較少見,不會奇怪啦。」黃瀨說,「而且,重點難道不是小黑子怎麼想的嗎?」

「對啊,哲君怎麼想?」

「赤司君說可以讓我對他告白……」

兩人的表情一言難盡。

「小赤司……應該本來就被不少人告白過了吧。」黃瀨說,「不誇張地說,小赤司收過的情書應該僅次於我。」

「小黃是收過不少情書,每次情人節都要暴動一次呢。」桃井說,「不過赤司君的話,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不過的確是我們之中僅次於小黃的第二名。畢竟敢跟赤司君告白的人沒有小黃的粉絲多呢。」

「小桃,妳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果然是這樣。」黑子低頭,喃喃道,「赤司君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對不對,小黑子,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重要的是你怎麼想的。你喜歡小赤司嗎?」

桃井也用相當熱切的眼神看著黑子,黑子有些遲疑地開口:「我的記憶還不完整,我現在的確是喜歡他的,但萬一我之後想起來其實我並不喜歡赤司君的話,那不是太對不起赤司君了嗎?」

說到底,這才是他最關心的重點。

「原來是這樣。」桃井吁了一口氣,「哲君,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擔心這點喔。因為哲君是一個很長情的人。你喜歡誰,喜歡什麼,就一定會喜歡很久很久的。」

「對啊。」黃瀨也笑道,「對籃球、對我們,對小火神,小黑子不都是這樣嗎?一般的夥伴友情都這麼重視了,何況是特殊的那個人呢,你說對不對。」

 

 

 

 

「哲也?」赤司望著休息日站在自己家門口的黑子,微微驚訝道,「就你一個人?」

「是的。」黑子說,「赤司君這種說法,好像篤定我會來。」

「一種感覺罷了。」赤司笑道,「請進。」

赤司家也很大,不同於火神家的裝潢風格,更偏向傳統日式,木頭地板踏起來很舒服,隱約間還能聞到一絲木香。

「我去泡茶,你就隨意坐吧。」

黑子看了眼看起來就很貴的沙發,默默決定坐在了地鋪上。

等赤司端茶出來,就看見黑子正座在茶几旁,身板挺得筆直,直到都有些僵硬了。

「我泡了烏龍茶,不過你的是這個。」赤司放下一杯香草奶昔,黑子的眼睛微微睜大。

「謝謝赤司君。」

兩人沉默地品茶,過了一會兒,黑子覺得香草奶昔似乎沒那麼有吸引力了,才慢吞吞地開口:「赤司君。」

「嗯?」

「雖然我現在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還是想將我的心情告訴你。」黑子琢磨道,「我剛醒的時候,雖然記憶停在不太好的階段,但是我的心情很奇異地並沒有太過沮喪,簡單來說,當時絕望的心情離我很遠。」

赤司靜靜聽著。

「後來大家都來了,我也陸續想起來之後的事情,但我總覺得缺了某一塊,銜接的並不順暢。」

「我來到了洛山,這種缺失就感覺更明顯。」

赤司的手慢慢握緊了。

「我國中時,的確是喜歡赤司君的,所以連赤司君都跟著青峰君一起……離開時,我很受打擊。可是我不知道這份喜歡上了高中後,是不是有變化。」

「所以才跟黃瀨還有桃井商量?」

黑子鼓起臉頰:「赤司君,請不要偷窺。」

「我並沒有,只是隨意猜猜罷了。」赤司喝了口茶,「請繼續吧。」

「我後來想了很久,發現缺失的那一塊在赤司君身上。」黑子認真地說,「赤司君,我可以喜歡你嗎?」

赤司稍微愣住了,儘管他猜到對方這次單獨來找他應該就是給答覆的,但是他真沒想到答覆是這樣。

「哲也,這是你的回答?」

「不是,這是我的問題。」黑子說,「我不知道赤司君為什麼喜歡我,但我喜歡赤司君,這份感情我不確定之後……咦?」

赤司已經撇過身去偷笑了。

「赤司君,我很認真。」

「我知道。」赤司輕咳一聲,「我們哲也永遠都很認真。」

「那種說法好像把我當成小孩。」

「抱歉,不自覺地就……」赤司並不打算在小孩的話題上多糾纏,「所以哲也覺得缺失的部份是?」

「我沒有印象做了什麼讓赤司君喜歡。」黑子老實道。

「哲也,有些人,光是存在就能做很多事了。」

「那是赤司君吧。」

「你太小看自己了。」赤司說,「不過若是真要有一個理由的話,你還記得夏日祭嗎?」

「記得的,桃井同學不小心成為犯罪團伙的目標。」

「大概就是那一次開始吧。」赤司說,「我覺得你很有趣,所以本來就在關注你的我放了更多注意力在你身上。」

「有趣?」黑子有些困惑。

「因為很少人在明知道自己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還會挺身而出啊。」赤司笑道,「哲也這點非常有男子氣概喔。此外,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吧,我都沒能料到你會因為不滿納什的言論就跑去找對方理論呢。」

黑子低下頭,耳垂發紅。

「這樣,缺失的那一塊補上了嗎?」赤司笑著問。

「補上了……」黑子小聲道。

「那我可以得到哲也的鄭重告白嗎?」

黑子站了起來,腦袋暈呼呼的,對著赤司就準備行大禮,被哭笑不得的赤司一把攔住:「不是這種鄭重。」

「咦?」可是我喜歡你已經說過了,不加點動作的話……

「三年級的時候,轉來洛山吧。」赤司輕輕地說,「高中的最後一年,我想跟哲也一起練球,一起畢業。你也看到了洛山的球隊,也跟隊員處得不錯不是嗎?」

「……好。」

 

 

 

 

 

 

 

 

本來是派黑子去洛山當間諜,卻沒料到反而是他們的人被拐的麗子仰天長嘯:「好個屁啊!」

 

 

 

 

arrow
arrow

    昀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