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石內卜現在完全不曉得該因為哪件事情震驚。

他的大腦完全被一種思緒佔據————他就該知道能夠讓他倒楣的，除了哈利波特別無他人。

被揭穿身份的青年也冷笑一聲：「原來跨國毒梟的小隊長也認得我，真叫人意外。」

「小隊長？」曼科吃了一驚，「他不是首領？」

「我說過很多次。」哈利不耐煩地說，「這種狀況他們的首領壓根不會現身，黑桃A精著很，只會派些小魚蝦，曼科先生。」

「你竟敢……竟敢叫我小魚蝦？」對方氣白了臉，「不要以為……」

「以為什麼？你帶來的人大部份都被放倒了。」哈利冷酷且嘲弄地說，他並未去看滿地的屍體，「沒錯吧，臨危受命的瓊斯先生？」

「什、什麼？」被喊出瓊斯的人神情立刻慌了，「我聽不懂你在喊誰。」

「少來了，你從幾年前就潛伏在學會裡，一事無成，只能偷些無關痛癢的魔藥研究轉賣，前陣子有機會就被和平會找上，讓我猜猜，對方承諾了你這票幹成了，之後就給你一個黑桃十的位置坐坐吧。」

「可是他要是不是首領，哪來這麼多人……」

「傻子，有蠻橫咒跟混淆魔藥。」哈利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要每件事情都問我，你的大腦不工作嗎，曼科先生？」

「注意你的態度，波特先生。」曼科也漲紅了臉，「我會跟你們英國部門好好談談，你這種無視命令、」

「那之前，我們先來談談你這齣自以為是的誘餌計畫，把一位傑出的、優秀的無辜魔藥大師捲入其中。」哈利冷冷道，「要不是我趕過來了，你以為你現在有命站在這裡對我發號施令？」

石內卜非常不可思議，他還沒有回神。

哈利的變化太大了，他竟然沒有看出哪怕一絲破綻，那個跟自己同居的女孩居然是偽裝的。

而且他的態度……

曼科悻悻然閉上嘴巴，開始指揮其他倖存的人清點人數，並將還在大呼小叫的瓊斯押走。

哈利緊張地在人群裡穿梭，似乎在尋找什麼。

然後他跪了下來，在一具屍體旁發愣。

「瑞克曼先生……」

石內卜奴奴嘴，波特發現他的假屍體了。

算了，看情狀局勢已經穩定住了，早就退出戰圈的他想要悄悄離開，卻看見波特哭了。

「又一個……又一個因我而死的……」哈利喃喃道，「我還要忍受這種事情幾遍才夠？」

離去的爪子頓了一下。

黑豹猛然回頭，發現有幾個跟他一樣可以活動身體的動物朝波特射出無聲的惡咒。

他猛然撲了過去，那瞬間，他沒有想過身份曝光，沒有想過寧靜的生活一去不返，他的本能就是保護那個剛剛橫掃了戰場，此刻卻異常脆弱的男孩。

他的牙齒陡然增長，毛髮也飛速膨脹，身體硬生生吃下幾記昏擊咒，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立刻昏過去，但四肢也無力垂地。

哈利反應很快，立刻起身回擊，把在場還能動的所有動物統統石化，翠綠的眼眸中盛滿怒火。

「你們這群社會的敗類！蛀蟲！」他暴跳如雷，「你們就該一輩子都在催狂魔左右！」

曼科匆匆調來人手，把這批漏網之魚一起帶走，再下去的話他感覺波特要爆走了。

他可不想一人面對兩次從索命咒下逃生的異類。

見曼科已經清場，哈利深呼吸好幾次，非常難過又鄭重地給『瑞克曼』闔上雙眼，又趕緊來到黑豹身邊查看對方的傷勢。

「對不起，連累你了。」哈利歉疚地說，「我不該大意的……」他揮動魔杖，石內卜身上的惡咒效果停止了，就是昏擊咒的後遺症讓他的思緒依然有些不清楚。

不，這搞不好不是昏擊咒的作用，而是哈利波特現身的影響。

「波特，牠搞不好只是把你當獵物撲倒，然後恰巧中了惡咒。」曼科提醒道，「只不過是一隻豹而已，扔著別管了，我們還得回去開會。」

「這是場本來可以避免的傷亡。」哈利冷冷道，「你想我回去在會議上大肆談論你的失職？」

曼科舉雙手投降，咕噥道：「好吧、好吧，我自己回去應付。」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哈利自己動手挖了墳，將『瑞克曼』先生的遺體埋入其中。

「我之前也曾經幫一個家庭小精靈挖過墳。」哈利在墳前輕聲道，「還有很多人……不用魔法，徒手的，我總覺得這樣更莊重一些。」

「瑞克曼先生，很抱歉連累了你……我不曉得該如何補償。」哈利在幕前低聲說，「我是英國魔法部派來的緝毒正氣師，正在追蹤一個叫和平會的跨國犯罪組織，他們會採集各種魔藥材料，然後……是的，他們不研究魔藥，而是將之分解成麻瓜的毒品，利用通路大量傾銷到麻瓜世界，從中獲取暴利……緬花草跟苦艾草的取得並不困難，他們賺進了大把的金加隆，但這種動作需要對各種魔藥材料爛熟於心的魔藥師才有辦法……」

「我們接獲線報，說秘魯這裡有一位從五年前神秘出現的魔藥師，他的背景一片空白，用的可能也是假名……所以我被派來刺探你。」哈利繼續說，「我送你的綠植中裝了竊聽蟲，它跟一般會生長在盆栽上的一些蟲子很相似，所以你大概沒發現，我一直在監聽。」

「經過一段時間，我判斷你與此事毫無關聯，所以直接上報曼科，請求撤銷對你的監視。」哈利吞了吞口水，「但我沒想到……曼科故意向外放出你是一個我方間諜……也有能力製作毒品的魔藥大師，而和平會之前曾經被我們逮住一個魔藥師，所以急需另外一個優秀人才來補位。」

「我沒想要把你扯進來的，對不起，瑞克曼先生。」哈利難過地說，「我……我真的……」他舉起了魔杖，頂端開始凝聚出死亡的綠光。

黑豹瞳孔一豎，翻身站起，但無力的四肢讓他跛了一下，只能死死盯著哈利。

那綠光消失了。

「對不起，還不是時候。」哈利撤銷了魔咒，十分歉意地說，「我會向你、還有所有因我而死的人謝罪的，我現在還不能死。」

他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皮革水壺灌了幾口，又變成了莉亞，朝黑豹招招手。

石內卜簡直想要咆哮，不要在他面前變成莉莉的樣子！

他想起了過去跟女孩同居的時光，那時有多美好，現在就有多諷刺！

他竟然跟一個波特！而且他還沒認出來！

幸虧他也換了一張臉，波特也沒認出他，勉勉強強算是平手。

「過來呀，我不能丟著你不管。」哈利輕聲道，「你剛剛中了昏擊咒，昏擊咒你知道嗎？最好去獸醫院檢查一下……還是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剛剛那個被你救的人。變成女孩是我朋友提的主意……大家都對女孩比較沒有防備。」

格蘭傑！

石內卜磨牙，要是他還擔任霍格華茲教職，他就要把葛來芬多的寶石扣成負數！

他大可一走了之，但他剛剛可是親眼看見波特差點給了自己一記索命咒，這小鬼剛剛還說了自己是緝毒正氣師。不管是哪種狀況，波特都十分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丟了小命！

梅林的臭內褲！

要是他一無所知倒也罷了，偏偏撞上門來，梅林是真的看不得他退休的悠閒人生是吧。

莉莉保護下來的命，那麼多人護下來的命，他竟敢……差點毀了它？

你才該去看醫生！

黑豹低吼，哈利聽不懂，他略為蹙眉，苦惱道：「我的奇獸飼育學不太好……要是海格或露娜在就好了。」

誰需要他們。

石內卜總算整理好思緒，他從鼻孔大大噴出一口氣，十分驕傲地走到哈利身邊坐下，像是一個國王般傲然瞪著他。

「你是在說……你不用看醫生嗎？」哈利不確定道。

廢話。

哈利彷彿從烏黑的眼睛中看見了鄙視。

「好吧，我不勉強你，但你的傷勢……看起來好像好了？」哈利檢查道。

天知道石內卜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別去咬波特的手。

哈利檢查完，就坐在瑞克曼幕前發愣。

「我不知道山上的星星這麼漂亮。」他喃喃自語道，「你一直生活在這裡嗎？你家人呢？」

黑豹自然沒有回應。

石內卜最煩青少年悲春傷秋，好似世界都得圍著他們轉，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得不像樣……

「我曾經也有家人，遺憾的是他們全死了。」哈利索性躺了下來，「為了保護我而死……我很感謝他們。可有的時候，也不禁會想著，要是我能跟他們去同樣的地方就好了。」

「我以為我可以，我都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但也許是某種使命吧，我反正活下來了。」他自嘲道，「我做完了我該做的事，以為事情會好轉，結果我發現並沒有。」

這種自嘲不像波特。

過去五年……發生了什麼？

石內卜只是強撐著身體，他不願意在波特面前示弱，哪怕對方沒有認出他也不行。他拖著虛弱的身體思考，下場就是頭暈眼花。

說起來，他肚子餓了……

哈利無所事事地躺在地上看了許久的星星，這才起身摸進幾乎半毀的房子，揮動魔杖讓此地恢復原狀。

主人都不能回來了，這種動作有必要嗎？

石內卜從鼻子噴氣，對哈利的舉動充滿不屑，但隨即一頓，想著若是他不知道莉亞是哈利，他對於同樣的舉動大概……是會動容的？

他趕緊掐滅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他緩慢地跟著哈利上了二樓，他走得太慢，哈利已經將這裡恢復了八成，他本能地去咬住了被他用來實驗的死老鼠。

「梅林！」哈利一把將死老鼠從他嘴裡搶下，然後扔出窗外。

石內卜瞬間火大，聖人波特居然連一隻豹子的食物都要搶？

「吃這個。」哈利從伸縮袋中掏出一塊生牛排，遞到他嘴邊，「別吃老鼠……」他喃喃道，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

黑豹爪子頓了一下，開始屈尊絳貴地嚼食牛排，哈利總覺得黑豹的吃法很不像一般的野生動物。

不過就像他說的，他的奇獸飼育學不好，所以哈利只當是自己多心。

「我總覺得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好嗎？」哈利試探性地說，「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確認你的狀況。不然要是你受傷，我就這樣放你回山林，實在說不過去。」

他從伸縮袋裡又掏出了白鮮，「你看，這是可以癒合傷口的魔藥，但昏擊咒的後遺症還是去專門的醫院檢查一下……但秘魯我沒有熟識的醫院或是醫療師，如果在英國我就能帶你去給海格看看了。」

波特太聒噪了，吵得他腦袋疼。

或許是因為知道哈利不會傷害他，也不會讓他受傷，石內卜在心裡譏笑自己居然信任一個波特——他的神智快要撐不住了。

就跟所有高度集中精神後的人一樣，石內卜本繃著神經熬制魔藥，後來又捲入了意外的戰場，緊接著哈利波特現身，一個晚上一連受了好幾個刺激，又被數枚魔咒擊中，他能夠撐到現在才昏過去算得上是厲害了。

不，要不是衝出去給波特擋咒，他才不會這樣狼狽。

放任自己的意識進入昏暗前，石內卜把這一切都怪到了波特頭上。

工商時間～

本週5/20在歐美場翁08有石哈新刊《LIFE IS LOVE》，歡迎大家來玩～

岔路實體本僅剩下（五）之〈上〉（極少量）、〈中〉（少量）、〈下〉，前面（一）至（四）已經全數完售，有興趣的同好可以點擊 BOOKY 參考電子書喔！

感謝飄飄貓幫忙製作的工商圖～ ヽ(￣ω￣(￣ω￣〃)ゝ

《LIFE IS LOVE》新刊內容：

收錄所有曾經在噗浪的石哈骰文，校稿後擴寫，新增未公開《ABO05》、《貓貓球下》、《命運急轉彎》

其中《命運急轉彎》總字數為兩萬字以上，整本字數十四萬以上，試閱請點此

以上，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