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在無所事事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

對方把他關起來之後，甚至沒有費心看守。不過麻瓜本來就不需要巫師費心就是了。

哈利好說歹說，終於說服了普林斯去幫忙察探這城堡還有沒有其他人。在等人員到位時，一一觀察這些已經神智不清的麻瓜們，他發現有些人在不同部位有一朵紅花，而從那朵紅花標誌中，他可以清楚感覺到沉睡著某種不祥魔力，跟莉絲當時一樣。

想到莉絲，他不禁考慮起，要是這些麻瓜也跟金妮一樣，被下了同種離施術者太遠就會斃命的毒該怎麼辦。

天窗照進來越來越弱的光亮讓哈利判斷此時已經過了下午五點，他在紙條上安排了許多解毒解咒師前來支援。他們摸不清楚這裡的地形，只能讓部裡盡快進行沙盤推演。

但是急就章的救援是不可能成功的。

波特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五個小時，即使人員到位，也不能保證能夠將所有人質統統救出去，更別提他們不知道密語，在入口處就會驚動對方。

哈利在這五個小時中試探性地朝窗外扔了幾個麻瓜物品，並沒有引起懷疑，他又扔了一些帶有魔法的惡作劇物品，諸如會不斷縮小的鑰匙之類，一樣沒有任何人來。

哈利開始考慮起帶著所有人一起消影的可能性，以及帶離之後這些人是否還能活著。

晚餐時間，梅花十再度出現，浮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可口的食物。

哈利一口都沒有動，誰知道裡面被下了什麼。

「你不吃，倒楣的只是你自己。」梅花十說，「等等吃完晚餐後就會舉行儀式，你會沒力氣的，何況這些食物很好吃。」

哈利翻了個白眼。

「有些麻瓜跟你一樣，一開始抵死不從，但人類是沒有辦法抵抗飢餓的。」梅花十說，「看在同樣都是麻瓜的份上，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什麼？」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不、不是，你說你是那什麼……麻瓜？同樣？」

「喔，麻瓜是我們對不會魔法的人的稱呼。」梅花十說，「說真的，你無法想像魔法有多美妙，如果實驗成功，你也能是一名巫師。」她在哈利面前掏出魔杖揮了揮，幾束沒有殺傷力的光束便在空中化成煙花。

「很美，不是嗎？」

「這只不過是魔術……」哈利震驚的表情不似作偽，梅花十笑了。

「把你石化拖進來也是魔術？」梅花十好心情地說，「不要緊，在我親身體驗魔法前，我也不相信，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普林斯依然隱身於斗篷之下，沒有被察覺。

其他人可不像哈利，晚餐一漂浮到他們面前，他們無神的雙眼就發亮了，開始狼吞虎嚥，嘴裡還嘟噥著成為彼岸花一類的詞語。

這根本就是另外一個邪教。

「魔法能夠給你帶來很多好處，想想吧，不如意的生活從此跟你說再見。那些找你麻煩的人會徹底消失，你能夠把任何東西變成金子，你可以擁有數不盡的財富，看上哪個美女；只需要一點愛情魔藥就能讓對方心肝情願地跟你上床，玩膩了你也能將他們的記憶清空；如果你是想要無上的權勢，你可以直接控制麻瓜界的政要……」梅花十滔滔不絕，而這些若是放在早被社會遺棄的人身上，確實相當有吸引力。

「但那些不是真的。」

「怎麼不是真的？」梅花十說，「魔法是真的，所以這些『事實』當然也可以是真的。」

哈利閉口不語。

「不心動嗎？」梅花十歪了歪頭，「是不相信吧，等等你就知道了。」

「會魔法……要變成他們這樣？」哈利緩緩問道，指了指像是一群畜生吃食的人。

「運氣不好的話，是的。但高報酬自然有高風險，你說對吧。」

哈利露出沉吟的表情。

普林斯則是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抓了幾粒米到鼻子前仔細地聞了聞。

雖然很淡，但有鬂狗樹葉的味道，劑量稍加不慎就會引起過敏反應，但用在麻瓜身上……

成癮？

梅花十也不勉強哈利吃晚飯，等其他人吃得差不多後，她便打開了牢房，其他人則是不用他多說，一個一個走出來排隊站好，就像演練了上百次那樣。

「喔，忘記問你叫什麼了。」梅花十問道。

「你也沒告訴我名字。」

「莉絲。」梅花十大方地說。

石內卜很欣慰哈利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他的鎖心術確實稱得上出色了。

哈利哼了聲：「約翰。」

「約翰，你等等就會見到我們崇高偉大的儀式了。」莉絲說，「做好心理準備，等等你搞不好會哭著求我把你變成他們這樣哩。」

胡扯。

哈利在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抱緊了他的相機腳架。

他們來到了城堡的大廳，哈利見到了其他女性麻瓜，她們有著同樣的癡迷瘋狂眼神。

他們有秩序地一排排站好，然後望著中央懸浮著的巨大紅花，虔誠地頂禮膜拜。

這畫面真是太愚蠢了——哈利這麼想著的時候，那朵紅花從花瓣處噴射出了不知名的液體，濺在了最靠近它的麻瓜身上。

哈利暫時觀察不出這朵花的古怪，但他可以明顯看到有些人行為瘋癲，開始原地手舞足蹈，嘴裡咿咿呀呀地嚷著不知名的句子，但也有個人，從捧起的掌心中變出了一朵紅花。

「是我！這次是我！」那人驚喜地喊叫道，「我可以感覺到！這就是魔法嗎！」

「恭喜你。」紅桃十讚賞地說，其餘人見有人成功，也更加鼓譟，跪拜得更加用力。

那人興奮得臉都紅了：「我要去殺了瑟林娜那個婊子！」

「當然，當然，但你得先熟悉魔法，才能更好地使用它。」

紅花繼續噴灑汁液，陷入顛狂的人越來越多，但再沒有人成功了。

哈利想把那朵花扣押下，仔細研究，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怎麼樣，很棒吧。」梅花十笑道，「他可只是變出了一朵小花，就開心成那樣了呢。」

「只是朵小花。」哈利撇嘴。

「他再熟練一點，也能變出金子、軍火之類的高價值麻瓜單品。」梅花十說。

說謊。

變形術並不簡單，尤其魔力跟所有損耗品一樣，變出來的東西是會恢復原狀的，就像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用得出不滅咒。

麻瓜自然會以為魔法無所不能，妄想著自己成為自己所在世界的王，掌控一切，權勢與力量不管在哪裡都非常迷人。

「這就是全部的人？」哈利問道，「我怎麼知道還要跟多少人競爭？」

梅花十本來在哈利問出第一個問題時有所警覺，但聽到後半句後，便微笑了：「啊哈，你也心動了，是嗎。」

哈利沉默。

對方將之視作默認，哈哈大笑：「不用覺得丟臉，瞧，魔法能夠帶來的好處多著很，誰都不會不心動的。」

「但這裡人很多。」哈利頓了頓，「沒人放棄嗎？」

「為什麼要放棄？這是可以出人頭地的好機會，這是你可以主宰自己生活的絕佳機會。」

「如果妳想知道，我的攝影作品曾經在三千多人的海選中被刷掉，卻在一個只有不到一百人報名的展覽中被採用。」哈利說，「我討厭人多。」

「那真遺憾。」梅花十不怎麼真心地說，「但是想想，只要你有魔法，你可以直接得到三千多人中的第一名。」

「我要怎麼確認不會有其他也會魔法的人來跟我競爭？」哈利追問。

梅花十啞然，她顯然沒有預料到哈利這種反問。

「這個嘛，彼岸花會幫忙協調的。」梅花十給出了解釋，「王位總是要輪流坐坐嘛。」

「那你們老大也會換人當嗎？」

「你這麻瓜！不要這麼不知好歹！」梅花十怒道。

哈利的牛仔褲中，那張用來聯絡的白紙悄無聲息地化成了灰，這是他給同事們的信號。

「感謝你們的傲慢。」哈利說，偽裝成腳架的魔杖指向梅花十的鼻尖，「你們涉嫌非法拘禁、虐待麻瓜，以及製作毒品與使用黑魔法，跟我到部裡走一趟吧。」

梅花十瞪大眼睛：「你是巫師？」

「顯而易見。」哈利說，「這裡只有妳跟紅桃十，我勸妳……」

梅花十狂笑起來：「天生會魔法就了不起？你根本就只是在歧視我們這種麻瓜，我們不配得到魔法，是嗎！」

哈利皺眉：「我逮捕妳是因為妳犯罪了，跟妳是不是麻瓜無關。」

「少那麼冠冕堂皇了！」梅花十狂呼，「你們就是見不得麻瓜擁有魔法！」她這聲尖叫引來了其他所有人注意，「彼岸花的兄弟姊妹！這人要阻礙你們獲得魔法！」

哈利想要狂吼麻瓜根本不可能獲得魔法，但他很快意識到這麼做的後果，只會讓已經被洗腦的人更加失控，於是他高呼：「別聽她的，他們早就決定好人選了！」

但這種反間計沒奏效，所有人都憤怒得朝哈利撲了過來，拳打腳踢，嘴裡盡是咒罵。

哈利一邊躲閃，一邊氣笑了：「我在學校獲得的咒罵都沒這時來得多。」

曾經擔任諷刺嘲弄救世主大軍一員的石內卜頓了一下，對幾個罵得特別凶狠的人使用了禁言咒。

推擠混亂之中，哈利一邊用昏擊咒，一邊時刻注意紅桃十跟梅花十的動向，這兩人似乎也不打算逃跑，只是退出戰圈，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逃竄。

他們似乎沒注意到普林斯，這很好。

他相信普林斯，普林斯說了這裡就只有這兩人，儘管這證明了這裡不是彼岸花的重要據點，但也方便了營救。

鮑伯帶著人闖了進來，本來應該會很順利，但他們錯估了敵人的可恨程度。

紅桃十在發現他的巫師身份後，吃了一驚，隨即吹了聲口哨：「太好了，梅花J也有出差錯的時候。」他肆意大笑，「這回妳終於可以上位了，梅花十。」

「還用得著你說。」梅花十哼笑，這兩人彷彿並不將懸殊的人數放在眼裡。

哈利湧起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