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由於哈利的特殊狀況，金利強制他帶薪休假，算得上是相當照顧他了。只是他也並不是待在家裡沒事幹，他一天得跑三趟聖蒙果，而且都由金利親自指派的心腹護送，在家裡的時候還必須自己研究解藥。

好在約翰給了他不少幫助。

只是聖誕節之後，本來回覆速度很快的約翰回應變慢了，問也只得到他在忙的回應。

這個時間忙的……或許是期末考？

「普林斯，你覺得他在忙什麼？」哈利問道，一邊往自己嘴巴裡面丟糖果，一邊紀錄大釜裡面魔藥的顏色。

忙著拯救你的小命，順便陪伴你那差點把自己送去見梅林的孤單心靈。

石內卜在心裡回嘴，一邊將哈利的魔藥紀錄全部記下，琢磨著之後溜回去自己研究改良。

哈利不會限制自己的行動，這大大方便了他一人分飾兩角。

見哈利還在盯著筆記本，石內卜在心中嘖了一聲，這小鬼自從被限制不准上班也不准上前線後，生活的重心好似一下子就全部轉移到製作魔藥、擼豹、跟約翰聊天這種平穩模式了。

但是哈利並不知道跟他相處的都是同一個人。

儘管他也不排斥目前的生活方式，甚至想要哈利就這樣維持下去，然而事情終究是失控了。

在誰也沒意識到的時候。

＊

「我感覺自己無所事事。」哈利寫道，「一事無成。我在之前還差點丟了小命。」

「如果你對自己有這種認知，那就盡快去找點事情來做。」

「好吧，例如？」

「我之前的建議，去找個諮詢師。」

「那個不行，我的狀況比較特殊一點。」哈利說，「有沒有其他的？你平時沒事都做些什麼？」

「閱讀一些書籍、聽一些還算中聽的音樂。」他總不能直接說研究黑魔法跟魔藥。

「是什麼書籍？或許我也可以找來看看。」

「我不確定以你的智商是否有讀懂它們的智慧。」石內卜寫下這句話的時候，完全能夠想像另外一端的哈利嘟起嘴巴的模樣，不禁嘴角微勾。

「不要小瞧我，搞不好我真的讀過呢。」他好歹超勞巫測的成績不錯，也是史上最年輕入隊的正氣師耶。

「《黑魔法源起．超強煉金》、《罕見魔藥材料五百種》、《小心！複合魔藥造成的後作用》、《神奇的音符》、《如何提昇魔力》、《巫師決鬥小技巧》、《一般巫師都沒有的東西——邏輯學》、《特殊水生植物》、《魔力運轉系統解說》、《黑魔法附生產物》。」

「……都沒看過。」哈利望著一大串書單瞠目結舌。

「那你都看什麼？」

「《穿越歷史的魁地奇》之類的……」

「呵。」

哈利從那個簡單的呵字中感受到了某種鄙視。

「普林斯，約翰真是博學多聞，搞不好是雷文克勞？」哈利趴在床上，黑豹則是趴躺在他的旁邊背對著他，只有耳朵動了動，「不過看起來他很喜歡黑魔法……也許是個史來哲林？」

他找來了約翰列的書單，但有些已經絕版，圖書館也沒有上架。

說到史來哲林的時候，哈利頓了一下，悠悠嘆口氣：「如果他是跟石內卜教授一樣的人就好了。」

誠然他對石內卜有諸多誤會，而石內卜也不算純善之人，但他希望約翰是好人。

黑豹的耳朵抽了抽。

石內卜萬分慶幸自己的毛皮是黑色的，這樣這個青春期小鬼就不會發現他的耳根熱到發紅。

「我只找到了這些……《神奇的音符》、《小心！複合魔藥造成的後作用》、《魔力運轉系統解說》、《黑魔法附生產物》，剛好都是我需要的。」哈利翻著這三本厚得比磚塊還重的書，眼神發亮，「我覺得我跟約翰有某種默契。」

有個見鬼的默契，那是因為我知道你的狀況。

黑豹將頭埋入前爪裡，不準備搭理依然喋喋不休的救世主。

哈利也不在意普林斯不理他，反正大多時候，普林斯只有在鄙視他跟他有危險的時候才會有鮮明的反應。

「普林斯，我給你梳毛吧。」看書看累的哈利突發奇想，興致沖沖地說。他蹬著兩隻小短腿，啪咑啪咑地跑到浴室，拿了梳子後又小跑步回來，跳到了床上。

「好嘛，我幫你梳毛。」哈利露出大大的笑容，「你不會打我的，對不對？我現在只是一個柔弱無力的麻瓜小女孩。」

石內卜在內心中狂飆髒話，哈利是怎麼克服變成女生上廁所這種心理陰影的？還是這傢伙的臉皮就跟他老子一樣厚！

哈利開開心心地給黑豹梳毛，當然他避開了所有纏著繃帶的地方，非常仔細又小心地將有些雜亂的地方梳開。

石內卜緊閉雙眼，任憑哈利動手動腳。他的底限一退再退，退到現在他甚至覺得就隨哈利去，只要這小鬼好端端活著就行。

只是偶爾還是很想巴這綠眼怪的頭。

「普林斯，我聽說幫寵物絕育比較好？」哈利停下梳子，試探性地問道。

黑豹的尾巴準確無誤地甩在他的嘴巴上，讓他吃了一嘴毛。

由於哈利的特殊情況，他被限制了出門次數，知道詳情的友人也僅有妙麗、榮恩、派西、少數魔法部門的高層與聖蒙果的解毒師。但一直待在同樣的地方，難免心情苦悶。

哈利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跟約翰寫信，但筆記本所剩無幾，這讓他越發憂慮起來。

「約翰，頁數快要用完了呢。」哈利寫道，「我覺得跟你筆談很愉快，你介意再買一本筆記嗎？」

石內卜本來也在思考相同的事情，但有一個問題，就是『約翰』本來不該知道哈利是誰，在哪，做些什麼。如果使用貓頭鷹，那他的所在地就會曝光。

哈利見對方沒有回覆，有些沮喪：「普林斯，我感覺約翰越來越不怎麼理睬我了。」

那是因為你成天抓著我梳毛，害我能回去寫回覆的時間大幅減少！

哈利見黑豹看白痴似地齜牙，有點搞不懂自己哪裡惹到他了，他也沒碰到傷口呀？

他們現在會一起睡覺，哈利很喜歡靠著黑豹睡，對方身上的藥味讓他很安心，肌膚與肌膚相貼的溫暖也讓他漂泊無依的心靈有了停靠的港灣，而且普林斯還會給他蓋被子。

他有次半夜醒來，發現普林斯居然咬著被子蓋在他身上，他心都要融化了。

「普林斯，你覺得約翰長得怎麼樣？」哈利翻著筆記，「我覺得他一定是那種戴著眼鏡，博學多聞，還很毒舌的長相。」

不，按照學生們的編排，他就是一隻陰沉油膩的老蝙蝠。

石內卜本來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他更喜歡陰暗的環境，但沒想到變出來的是一隻變色的豹子。

不過豹類會捕食鹿之類的四腳動物，這麼一想又好像沒錯。

「普林斯，你睡了嗎？」哈利趴在大床上，單手撐著頭，一手一直翻著筆記傻樂，「其實那本來應該是我過過最糟糕的聖誕節……但是你出現了。」他抱住閉眼假寐的黑豹，將頭都埋進溫暖的身軀中，「謝謝你。」

＊

聖蒙果祕密病房。

「你說完全沒有進展？」妙麗厲聲質問，「之前不是已經有那花液的樣本了嗎？什麼都沒分析出來，你們不是英國魔法界最厲害的解毒師嗎？」

「那也必須是毒才能解啊。」解毒師們苦著一張臉解釋，「他現在健康得不得了，身體各項指數都很正常，完全找不出毒在哪裡啊。」

「指數都正常，那為什麼他使不出魔法？」妙麗只差大吼了，「你們真知道這意味什麼嗎？這表示對方極有可能大量製造這種毒藥給任何一個巫師或女巫！」

當事人反而沒有她激動：「妙麗，妳冷靜一點。」

女孩橫了他一眼，哈利默默將手給放下，摸摸鼻子道：「本來這種未知魔藥就急不來嘛……」

「你倒是看得開！」妙麗沒好氣道。

「但是波特先生提供的情報很有價值，我們完全沒有朝毛糞石的方向去想。」解毒師連忙說，「但倘若毛糞石也無效的話……」

「那就證明了這種魔藥不是毒，而是咒。」哈利說，「我有聽說過一種魔藥，它是能給飲用者下咒的，叫做刻魂。」

「刻魂？那是什麼東西？」妙麗皺眉，怎麼連她都沒聽說過？

「是黑魔法的一種。」哈利解釋道，「它可以從根本上改變人對自己的認知，跟迷惑藥水或是迷糊咒不同，它不僅改變人體，也能束縛思想，喝下它的人會對製作者唯命是從，發自內心地遵循製作者設計的世界。」

「我不懂。」

「拿我這個例子來說，如果真的是魂咒，那麼我現在應該堅信自己真的是一個小女孩，對安布魯斯說的一切深信不疑。」哈利厭惡地說，「它結合了所有邪惡的條件：它讓人深信自己孤立無援、不幸痛苦，只有它才能拯救所有人，只有它才能實現人的願望。以善意、崇高、偉大的抱負跟理想來包裝它邪惡的本質，企圖將人改造成它的糧倉……它的教徒中，不論巫師還是麻瓜，許多本就是社會底層的人，他們偷拐搶騙、吸毒、家暴、賭博、酗酒……這種類型的人最容易控制，也最容易對它貢獻絕對的崇拜與忠誠。」

「解法呢？」妙麗急急問道，「既然你都能查到這種程度了……」

哈利頓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說：「不是我查的，是約翰告訴我的。」

「你那位筆友？」

「對，他懂的非常多。」哈利一說到約翰，表情神采飛揚，興沖沖地給妙麗介紹道，「他說他平時讀的書都很冷僻，有些絕版的我已經找不到了，不然妳或許也會有興趣。」他獻寶似地從伸縮袋裡捧出幾本厚得要命的磚塊書，眼神亮晶晶的。

妙麗啞了一瞬。

儘管哈利用不了魔法，還是這副模樣，但他的精神狀況在急遽好轉，不曉得算不算因禍得福？

「如果是黑魔法的一種，那我更堅持你應該轉去黑魔法後遺症綜合科。」妙麗說，「所有辦法都得試試看。」

哈利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

解毒師：「或許我們可以建立一個有效的溝通管道，雙管齊下。」

在妙麗的鎮壓與解毒師的勸說下，哈利終究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