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同時間另外一處，豬頭酒吧。

酒吧早早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店內空無一人，只有酒保在漫不經心地擦拭酒杯。

忽然，鎖上的大門被大力踹開，幾名麻瓜裝束的人魚貫而入，神情凶狠地將酒保圍了起來。

「人在哪？」一名刀疤男毫不客氣地問，「交出來，少廢話。」

「沒禮貌的小鬼。」酒保對那些指向自己的數根魔杖視而不見，依然仔細小心地擦拭著酒杯，「看不懂門口寫的？今天不營業。」

「少咭咭歪歪的，將人交出來，我們可以給你留一個沒受破壞的店，不然，你的店今天就算玩完了。」刀疤男恫嚇道，「我們將會發起戰爭！」

聽到威脅，酒保突然哈哈大笑：「蠢材！就算是佛地魔最猖狂的時代，我的店也仍然屹立不搖，你們以為我會怕幾個毛頭小子？」說完，他收起散漫的神色，輕聲道，「你們只不過是被人用華麗的語言蠱惑，以為自己在幹一番特別偉大的事業，為此不惜發動戰爭——但你們，對於戰爭，一無所知。」

刀疤男完全不服氣，他大聲嚷道：「我聽膩了你們這種老頭的老掉牙論調，時代在改變，是時候給魔法界注入新生——麻瓜的可能性比巫師來得更大！」

酒保冷哼：「那為什麼你們還要不斷欺騙巫師加入那破勞子的食人花？」

「是彼岸花！你大不敬！」刀疤男大怒，彷彿受了天大的侮辱，「你必須受到懲罰！」

「永遠無法理解邪教徒的狂熱。」酒保咕噥道，放下酒杯，一揮魔杖，那本來要一擁而上的人們居然就被原地石化了。

他們的表情定格在了憤怒、不解與驚訝中，酒保無所謂地聳肩：「我這裡是最輕鬆的，因為早就畫了加幅魔法，打從你們進入店內的那一刻起，勝負就已經決定了，蠢蛋。」他不慌不忙地送給每個人一個繩繩禁，像在打包豬肉似地將人捆好，「你們不過就只是用來湊數用的砲灰，給人當槍使還洋洋得意，真令人悲哀。」

＊

霍格華茲，為了不禍及到學生，哈利選在了禁林中碰面。

但三個地點中，本就只有霍格華茲是最難入侵的，他也不太相信安布魯斯會單槍匹馬闖進來。

「另外兩處都處理好了。安布魯斯去了大笨鐘。」麥教授說，「這麼看起來，他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不，他會來。」哈利肯定地說，「他對我的執著恐怕比佛地魔還要異常，在達成目的以前他不會罷休的。金利那裡的很可能只是個假貨。」

海格的小屋中，哈利、麥教授、鮑伯、愛莉、海格、牙牙跟普林斯正齊聚一堂，密切關注另外兩處的發展，同時也警惕著霍格華茲是否有人入侵。

打從最終戰役之後，重建霍格華茲時他們就加強了警備，自動運轉的魔法陣可以偵測是否有不速之客闖入城堡，但可惜的是只有城堡範圍有效，離開城堡，仍需要靠著教師們親力親為的巡邏。

「那我們現在乾等他來嗎？」鮑伯問，摩拳擦掌又咬牙切齒，「我已經準備好痛扁他一頓了！」

「主要是他入侵的方式……」愛莉蹙眉，她現在長得跟哈利一模一樣，「我怎麼都沒辦法想像，他要靠怎樣的辦法來到霍格華茲？壁爐已經被封閉了，這裡又不能現影或消影，哪怕是騎掃帚都不曉得該騎多久……」

「汽車。」哈利緩緩地說，「我跟他提過，我二年級時跟榮恩有開過一輛飛天汽車來到學校。」

「所以？」

「他會為了跟我相同的經歷而選擇類似的辦法。」哈利說。

愛莉搖頭：「變態的想法我不懂。」

「不懂是正常的，我也不懂。」哈利緩緩地說，「但這是很有可能的一個選項，如果他在空中現身……」

地面突然傳來一陣接一陣的響動，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在地底迅速移動。

「他們不會鑽地底吧？」鮑伯滿臉難以置信，「又不是老鼠打洞。」

哈利也有些驚訝，他確實有考慮地底入侵的可能性，但是難度太高，再來不合乎彼岸花的利益，也不符合安布魯斯的性格。

石內卜也很訝異，他不覺得對方會從地下過來，其他暗道也早已經派了正氣師駐守，那麼這種震動是怎麼回事？

「哈利，我得回學校一趟。」麥教授臉色變得很難看，哈利來這裡的事情是保密的，學生們並不知情，但這種山搖地動的晃動肯定已經驚動學生們了，作為一個校長，她得回學校安撫學生。

「沒問題，米奈娃。」哈利說，「我們應付得了。」

麥教授深深看了哈利一眼，嘆了口氣：「哈利，你知道，霍格華茲永遠歡迎你。」

「謝了。」哈利咧嘴一笑，「我沒事。」

麥教授匆匆跑回城堡，剩下的人陸續走出海格的小屋，警戒地環顧四周；牙牙刨了個坑將頭埋了起來，短小的尾巴不停發抖。

天空中傳來一聲響亮而悠長的汽笛聲，眾人抬頭一望，一台騎士公車居然就這樣呼嘯而來。

黑豹的尾巴毛都豎了起來，烏亮的眼珠透出殺意。

石內卜不知道這股殺意從何而來，他分不清楚這是不是憎恨，他只知道他憤怒無比，如果不是為了弄清楚哈利到底中了什麼詛咒，他已經撲上去撕開敵人的喉嚨。

一人探出了車窗外，正是安布魯斯。

他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時，他的臉色浮現驚訝。

「安布魯斯，你馬上給我滾下來，你這個大混蛋！」鮑伯吼道，好幾發昏擊咒朝天空射去，但公車上下左右來回移動，他發出的魔咒沒一發打在安布魯斯身上。

「鮑伯，你別急躁，我並不想傷害哈利。」安布魯斯溫柔地說，「我會對他很好，他會活得很開心……他什麼都不需要想，只要待在我身邊就行了。是不是，哈利？」他的眼神在兩名小女孩間來回穿梭，似乎想判斷誰才是他要帶走的目標。

兩名小女孩都沒有講話，海格神色厭惡：「儘管我相當反對，不過哈利說了，你要是能夠判斷哪個才是真的他，他就願意考慮跟你走。」

聽到這裡，安布魯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聲音滿是愉悅：「哈利，不得不說，你每次都能給我驚喜……這個計畫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很有趣；但你忽視了一點，就是你喝的魔藥中不僅含有我的血，還有黑魔法，這個黑魔法能夠準確讓我辨識你……」

左邊的小女孩右手抽搐了一下，那隻礙眼黑豹惡狠狠地瞪著他。

安布魯斯很享受這種對方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感覺，他陶醉地說：「只要認出你，你就跟我走，沒錯吧？你向來說到做到。」

「呸！」海格吐了口口水，「你又沒認出來哪個是哈利。」

「這很簡單。」安布魯斯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左邊的小女孩，貪婪的神色越來越令人反胃，「哈利啊，你身上的封印只有靠我的血與彼岸花的花汁才能解開，就算我告訴你了這兩項關鍵，你也無能為力；即便你魔藥造詣有了長足的進步，也仍遠遠夠不上魔藥大師的級別。」

「殺掉亞倫是你們計畫的？」哈利突然說，幾乎坐實了自己的身份。

「是啊，招募他很久了，但這個人脾氣太古怪，調製解毒劑的手法又是一流，怕他太礙事。」安布魯斯有問必答，語調相當溫柔，「如果讓他繼續留在秘魯魔藥學會嶄露頭角，他遲早會被找上調配彼岸花的解藥，那對我們來說很麻煩。」

「因為麻煩……你們就把人殺了？」哈利氣到渾身顫抖。

「不，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居然跟你同居了那麼久。」安布魯斯冷酷地說，「你很欣賞他。」

「哈利，少聽他廢話了！」海格吼道，拿起他的粉紅色雨傘指著騎士巴士，「滾下來！」

安布魯斯只是冷冷瞥了海格一眼：「閉嘴，半巨人，即使彼岸花的毒對你不起作用，我也能讓你生不如死。」他打了個響指，巴士的窗戶應聲碎裂，好幾名麻瓜被拋出了車外，就這樣毫無防護地直直墜地。

「不！」哈利吼道，下意識想揮魔杖，但毫無作用。

黑豹竄了出去，那些麻瓜們在落地前好像被什麼拉扯了一下，多虧這一下的緩衝，他們並未直接當場死亡；但血流如注，若不及時治療，依然會死。

「真礙事。」安布魯斯死死盯著黑豹，「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啊哇阿哇呾喀呾啦！」

綠光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出，但被黑豹靈巧地躲開了；牠跟飛在空中的巴士一樣，能夠自由自在地在空中移動；而且體積更小，速度更快，安布魯斯的魔咒射不到他。

哈利眼睜睜看著黑豹在空中戰鬥，身手矯健俐落，自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不禁暗自懊惱。

「哈利，既然都曝光了，你趕緊走。」海格擋在他面前，「我送你回霍格華茲，起碼城堡裡面比較安全。」

「不行，不能把學生扯進來。」哈利立刻拒絕，「我去尖叫屋。這裡就拜託你們了。」

「好吧。」

哈利披上了隱身斗篷，在眾人視野中消失不見。海格確認哈利離開後，就轉身加入了戰鬥，掩護躲在暗處的幾名治療師。

他們將那些麻瓜拖到海格的小屋中，進行緊急治療，總算是將他們的命給暫時吊住了。

＊

隻身一人來到尖叫屋的哈利，他脫下隱形斗篷，正要喘口氣時，就被人摀住口鼻一把抱住。

他下意識閉氣，但眼神卻漸漸失焦，掙扎的力度也越來越微弱。

「這才乖嘛。」安迪滿意地點頭，「你好，哈利波特。」

綠眼恨恨地望著他。

哈利還有理智，但他的四肢已經酸軟無力。

安迪興奮了起來，咯咯笑：「我的曾孫果然厲害，料到了你會跑到這裡躲起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先把你綁起來。」他的魔杖射出繩索，將小女孩捆了起來。

「是不是很驚訝，功虧一簣？」安迪上下打量著神色乖巧的小女孩，「大錯特錯，就算出了一點意外，但你的行動大致上都在我們的預料之內，是不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準確地認出來？」

他越說越興奮：「這是當然的，每個接受過彼岸花贈禮的人，不論是巫師還是麻瓜，愛麗絲都能準確得感應到；魔力的調配也統統由她主宰……她是超越生死的至高存在。」

「而你非常幸運，將成為她的糧食之一……放心吧，為了可以長期穩定地獲取你的魔力，你不會死的，你會很安全，你會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安布魯斯編織給你的美夢裡，這是愛麗絲允許你獲得的仁慈。」

「愛……麗絲？」哈利吐字困難，繩索勒得他渾身發疼。

「是的，她是我的妻子。」安迪說，「她本來是一名麻瓜，但死神卻妄想從我身邊奪走她。」他將門鎖上，將哈利的隱形斗篷收了起來，確認哈利身上沒有任何魔法物品後，慢悠悠地坐了下來。

「你做了……什麼？」

「一開始是為了愛麗絲她長命百歲，所以費盡千辛萬苦，延緩了她的肉體老化速度，但這依然不夠，遠遠不夠。」安迪微笑，「最後，我將她留了下來。這是這世紀上最偉大的發明，不是嗎？我讓她變成了女巫，甚至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我為了讓她留下來，著實做了不少努力。」

「這是、黑魔法……」

「當然，但是那又怎樣？」安迪毫不在乎，「只要愛麗絲能在我身邊，別說是黑魔法，我將靈魂出賣給惡魔也無所謂。」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中：「我失敗了很多次……中間愛麗絲甚至差點變成了行屍……但好在，彼岸花挽回了，這是奇蹟啊！」

哈利冷哼了一聲，他快沒力氣了。

「其實，要不是愛麗絲喜歡你，你本來連擁有夢境的資格都沒有的。」安迪輕挑地拍了拍哈利的臉頰，「做人要識相點，哈利波特。」

「什麼……？」哈利露出茫然的神色。

「唉呀，其實我更喜歡莉亞的模樣呢。」一名神色飽滿春光無限的老太太突然現影，她優雅地走到安迪馬上變出來的椅子坐下，興味濃厚得觀察著哈利，「不過安布魯斯喜歡這副模樣，品味也不錯。」

愛麗絲．懷特。

那個在秘魯，對他與亞倫噓寒問暖的慈祥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