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和他想像得不太一樣,中間擺了一張橢圓長形桌,前面有著白板和其他播放類的儀器,牆壁是純白色,整體得感覺像是一間小型的會議室,大約可容納二十人左右。
  已經有同學先到選定座位,褚冥漾瞧了瞧,發現多數同學都集中在後方,少數幾個才坐在前面,那他是要坐哪裡?
  東看西瞧,他打不定主意。
  「請同學盡量往前坐喔。」就在他困窘的時候,早上才聽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夏碎從他身後越過自己,眼角的餘光落在他身上導致夏碎轉身時,嚇了他一大跳。
  「學弟,又見面了。」他笑得很溫和,「東西我已經幫你拿給他了,你可以放心。」
  褚冥漾僵硬的點頭。
  「學弟坐哪?」 
  「呃……」他還沒選好。
  看見他還背著書包,夏碎也猜到,體貼的建議:「還沒選的話就跟我一起坐好了。」
  雖然夏碎對他釋出善意讓他很感動可是他不敢啊……要是衰運害到人家怎麼辦。
  但是他也不會拒絕,正在兩難之際,一個冷得要死的聲音又竄入他的耳膜。
  「選個座位還婆婆媽媽的,過去坐下。」
  這聲音……
  褚冥漾僵硬的轉過頭,果不其然看見冰炎臭得跟什麼似一樣的面孔,眼神不耐的催促他。
  他居然和冰炎還有夏碎兩位學長同一社團,天啊這是什麼強運!
  看到褚冥漾一臉見鬼了的表情,冰炎的臉色更沉了幾分,語帶威脅:「你到底坐不坐?」
  一聽冰炎的口氣不好,褚冥漾立即挑了一個離他最近的無人空位正襟危坐。
  滿意的笑了笑,冰炎若無其事的走到他旁邊坐下。
  ……阿咧?
  「幹麼?」冰炎沒看他,只丟了一句話給他。
  「沒事……」總不能說如果靠他太近搞不好會倒楣……
  結果夏碎學長也在他另一側坐下,於是他被兩個學長夾在正中間,非常有壓迫感。
  「兩位學長,那個褚冥漾是個衰鬼,靠他太近會倒楣的。」一個女同學舉手發言,一進社團就發現    除了藥師寺學長以外的另一個帥哥真是幸運,但是兩位帥哥都坐在前面,還是那個衰星的旁邊,出於愛 慕者要保護偶像的奇怪心理和難以言喻的不甘心,她發言時語氣還帶著尖酸刻薄。
既然有人起頭了,那麼其他女同學也開始爭先恐後的報告他的衰事。
  這時褚冥漾才發現來這社團的人幾乎都是女生。
  雖然是習慣了,不過被人家當面這樣的指責他還是覺得很難受。
  衰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吵死了。」冰炎冷眼掃過去,頓時鴉雀無聲。
  學長真是太威了,連一句再簡單不過的抱怨都可以說得這麼有殺氣。
  因為就坐在旁邊,褚冥漾可以清楚感受到冰炎散發的冰冷殺氣,雖然不是針對他,但是他還是不自覺得抖了抖。
  「非常謝謝各位學妹好心的提醒。」相對之下夏碎學長就比較客氣,笑得很溫吞抱歉:「不過我認為喜歡說這種傷人的話的各位,你們的人生才會倒大楣呢。」
  ……他錯了,夏碎學長應該是屬於那種會帶著抱歉的微笑捅死人的那一型。
  剛剛是鴉雀無聲,現在則是有幾個女生被說到眼眶泛紅,就不曉得是惱羞成怒還是單純的被罵哭。
  帶頭的那個女生臉紅脖子粗,臉色一下紅一下青,過了幾秒才回嘴:「我是好心才提醒你們,你們不識好人心就算了還、還……」
  大概正在努力搜尋可用的字彙,那個女生臉上原有的愛慕之情全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竟敢惹老娘不識好歹的氣憤。
  不過對方是學長,所以不識好歹之類的字詞是不能用的。
  「多此一舉。」冰炎一樣言簡意賅,順道丟了個不屑的眼神。
  「真的不需要學妹多費這種多餘的心,與其想這種事情不如多多思考妳的應對問答,否則真是令人擔憂。」夏碎還是維持一樣的笑容,語氣非常誠懇。

  結果褚冥漾第一天的社團課,因為種種莫名其妙的關係,選修的同學銳減,原本就不多的同學瞬間變成加上他只剩下六個人的超小型社團。
  ……這能算是他衰運作祟嗎?
  社團老師姍姍來遲,是個黑人光頭,頭上還有刺青,難怪媽媽警告他這所私立學校人很雜不准學壞學壞就給他吃灰塵。
  「喔~同學還是一如既往的少呢~我看看。」對人數少一點也不在意,光頭老師狀不經意的思考著,「新來的同學……只有一個啊?叫啥名字?」
  「褚、褚冥漾。」他戰戰兢兢的回答。
  「不用那麼害怕沒有關係,老師我不會吃人的。」光頭老師聳聳肩,「既然人這麼少,那就下課好了。」
  ……他有沒有聽錯?
  遲到了半天,然後因為學生少就下課了嗎?這老師怎麼可以這麼混!
  不過褚冥漾沒有一般上進學生會有的憤慨,反倒是慶幸如果以後都這樣的話那他就等於是不用上他根本不想參加的社團了。
  「褚。」
  正當他想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叫住了他。
  「你那天還是沒吃午餐?」冰炎瞇起紅眼,發問。
  「你怎麼知道?」褚冥漾愕然,冰炎怎麼知道的?
  「套出來的。」冰炎露出冷笑,「錢包都借你了,還不吃午餐是怎麼回事?」
  「因為值日生要負責倒廚餘啊……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福利社了。」如實說著,褚冥漾並不覺得哪裡不合理。
  冰炎皺起眉頭,「不會趁下課去買。」
  「下課……喔,我忘記了。」褚冥漾不好意思的笑笑,「因為我在看學長給的數學課本……」說到這個,褚冥漾露出有些不確定的表情,「學長,你確定你不需要了嗎?高三不是還要大考……」
  「不需要,該學的都學完了,而且我不會上這裡的大學。」
  聽到冰炎很順的回答,一旁的夏碎頓了頓,咳嗽了一聲,冰炎立即瞪他一眼,然後閉口不言。
  這時褚冥漾才發現除了他們以外,其他同學早就走光了。
  「喔、那我先走了,學長再見。」隱約覺得夏碎和冰炎有事情要談,不想多留的褚冥漾打了聲招呼,然後迅速退出教室。

  一路上,褚冥漾都覺得心跳得很快。
  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發言維護他……臉上很燒,眼眶很熱,幸好老師很快的放人,不然他還真沒自信可以整堂課都維持在正常狀態。


  ◎


  終於等到沒有外人的情形,夏碎略顯嚴肅的問道:「冰炎,你對那個學弟會不會太好了?」
  「你不也一樣。」冰炎很快的頂回去。也不想想剛剛是誰幫他腔的。
  「那不一樣,我是指你對他的問題有問必答……」
  冰炎翻了個白眼,「並沒有。」
  「……的態度。」並不理會冰炎的反駁,夏碎接著說下去,然後瞅著他,「冰炎,你老實說,是不是一直悶在花園裡,所以你對誤闖進去的他很感興趣?」
  「大概吧。」冰炎不以為意。
  「……記得你身份特殊。」像是還想講些什麼,不過最後夏碎只是提醒一聲,不再多說。


  褚冥漾回到家裡後,三步併做兩步衝回房,速度快得讓白鈴慈以為兒子尿急。
  他將臉埋入棉被裡,無聲得滾來滾去,張開口想喊些什麼卻什麼也喊不出來。
  等過了幾分鐘後,褚冥漾才算是把壓抑的情緒給發洩完。
  「漾漾,你怎麼了?」白鈴慈在外面敲門,然後逕自推測:「生理期?」
  才不是!
  不過他沒種對老是忽略他是男生這個事實的老媽用力吐槽,所以他只好有氣無力的回答:「媽,我沒事啦……」為什麼他只要一有什麼異常狀況老媽就會問他是不是那個來,他又不是女的!
  而且老媽從來沒問過他老姐這種問題,讓褚冥漾覺得白鈴慈根本是故意錯置他們姐弟的性別的。
  「真的沒事?」白鈴慈狐疑的問著,今天自己的兒子怎麼怪裡怪氣的。
  「沒事啦。」半哄半催,「你不是還要顧爐子?」
  等到把老媽送走,褚冥漾這才緩緩吁了一口氣。

  晚餐時間比平常要晚一些,因為褚冥漾沒有手機,所以沒辦法告知白鈴慈會比預計的提早到家。
  至於褚冥漾為什麼沒有手機,因為他沒有朋友可以聯絡,而且生活非常單純,就是上學放學回家,基本上沒有什麼需要報備的事情,即使在學校有事情也可以借助辦公室電話,因此褚冥漾覺得沒有必要浪費那個月租錢。
  不過偶爾看著同學下課拿個手機聊天或是上課悄悄的互傳消息,他還是覺得有些羨慕。
  「漾漾,明天禮拜六,我要下午才回來,這是午餐的錢。」白鈴慈有些擔憂的望著他,「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白鈴慈有參加地區的婦女會和其他一些鄰居的聚餐,所以每個假日的早上通常都是不在家的狀態。以前她會放心出門是因為女兒也在,但是這次小玥沒辦法回來,是褚冥漾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在家,叫她怎麼放心呢?
  「沒問題啦……」褚冥漾答得有些不確定,不過只要他的衰運不發作,基本上是沒有的問題的。
  ……但是有可能嗎?
  母子兩人對看一眼,低頭,繼續吃飯扒菜。


  假日的空氣總是令人特別舒爽。
  褚冥漾因為今天是假日的關係,所以昨晚又瞞著白鈴慈熬夜打電動,雖說是熬夜,但是也只是比平常晚了兩個小時。
  他伸伸懶腰,打著呵欠下樓,看到白鈴慈已經將早餐做好,他只需要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看看牆上的鐘,九點半啊……

  褚冥漾邊吃著早餐邊無聊的轉台,收聽新聞。
  本地的新聞他向來沒什麼興趣,所以也沒怎麼在聽。
  『……冰牙一年前失蹤的王子如今被證實已經出境接收保護,但是移到何處安置則無法獲得相關消息,皇族封鎖了一切情報……』
  接下來便是美食相關新聞。
  褚冥漾看著電視流口水,不過他也不可能自己出去外面吃,所以他還是繼續盯著螢幕只能流口水。
  褚冥漾拖了很久才把早餐吃完,因為這樣午餐他可以晚些吃,就不用午餐時段去人擠人了,而且誰曉得店家會不會因為他衰運鬧出意外。
  關掉電視,褚冥漾終於整個清醒,去盡一個高中生應盡的義務:做作業和讀書。

  不知怎麼,褚冥漾對數學起了濃厚的興趣,他一頭栽進數學課本,先看學長的課本理解原理,再利用自己空白的本子做練習。
  等他再度感到飢腸轆轆時,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小時多,將近下午一點了。 
  難怪有人說專心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
  揉揉有些酸疼的脖子,褚冥漾放下紙筆,帶上鑰匙,先是暗自祈禱了一番,這才出門覓食。


  大概是因為星期六的關係,路上大多是一群人在行動,鮮少有落單的。
  褚冥漾東看西看,決定買餃子回家,方便又省事。
  餃子館就在隔壁巷子口,不會出什麼意外吧……其實這才是他考慮的重點。 
  就在他快要平安到達隔壁巷子的時候,一個飆車族從內向轉過來,後照鏡直接撞上他的腹部,害他踉蹌到幾乎是往後飛了幾步跌在地上,痛得他站不起來。
  而那位肇事的機車騎士則揚長而去,甚至還加速逃逸。
  嗚喔,果然這幾天的和平根本是假象,他的衰運還是沒變。
  「褚?」一個帶著鴨舌帽和口罩罩住臉的男生走到他旁邊蹲下,「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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