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黃瀨父母的墓自然不在北海道，而是在東京某處郊區，這表示黃瀨必須帶著黑子回東京。

而涼子知道後，並沒有反對，給他們各塞了一個三明治後便趕他們出門了。

黃瀨呆了呆，喃喃道，「我可沒想過她會是這種反應。」

黑子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黃瀨順手摸了摸他的頭。

「不用擔心。」黃瀨說，也不曉得是說給黑子聽還是自己聽。

黑子的手試探性地握住黃瀨的手，捏了捏，傳達著某種無聲的安慰。

黃瀨一愣，然後整個身體側過去抱住黑子，「小黑子，你真是太可愛了！」

「黃瀨君，可愛是不能用來形容男生的。」

「可愛可以用來形容弟弟。」黃瀨理直氣壯，「我的弟弟真是太可愛了！」他挑釁似地又說了一遍。

黑子默然，他決定把這當成是黃瀨的一時抽風。

只是當時他不曉得，原來黃瀨君認準一個人的時候，腦袋會一直處於抽風狀態。

他們順利來到了黃瀨父母的墓碑前，那裡已經有幾束鮮花和供品了。

現在太陽已經快要下山，墓地的氣氛越發陰森詭譎，黑子仍然面無表情地握住黃瀨的手。

黃瀨的神情非常複雜，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真是對不起沒和真太郎和大輝一起過來，不過你們也知道，綠間和青峰兩家不怎麼待見我……」他自嘲苦笑，「也對啦，當時要不是我不懂事，你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

黃瀨說著說著，忽然就沒了聲音。

黑子依偎過去，抱住黃瀨的腰，「黃瀨君，雖然我不清楚事由，不過我想你父母一定不希望你難過。」

「……小黑子，你人真好。」黃瀨扯扯嘴角，一把把他拉出來到墓碑前站定，「爸媽，這是黑子哲也，我的新弟弟──很可愛的喔。」

「黃瀨君的爸爸媽媽，你們好。」黑子乖巧地打了招呼。

「我會像當初那樣照顧真太郎和大輝一樣照顧好他的。」黃瀨咧咧嘴。

因為回去已經很晚了，所以黃瀨便帶著黑子去他東京的住處。

「小黑子，我的衣服你就將就一下好嗎？」黃瀨說，「明天就回去了，我想也沒時間購物──還是你現在想出去逛？」

不是他不想帶著黑子逛東京，而是一來他們已經很累、二來走在路上要是碰上熟人可就尷尬了──他可沒興趣和外人解釋家裡的事情。

黑子搖頭，他本性喜靜，不怎麼愛逛街。

「那就好，你先洗還是我先洗？」黃瀨笑問，「要是一起洗哥哥我也是可以的哦。」

黑子抿緊唇，他早就知道黃瀨輕浮，可沒想到可以這麼不正經。

「黃瀨君先洗吧。」

「真傷心，原本還想和小黑子洗鴛鴦浴的。」黃瀨調侃道，順手拿了衣服就進了浴室，「那小黑子先看電視吧，房裡隨便逛，不要亂跑喔。」

「好的，黃瀨君。」黑子乖巧地應道。

浴室傳來水聲後，黑子就像隻好奇心旺盛的幼貓，開始四處打量起黃瀨的居所。

這是一幢小公寓，看起來採光良好，目測大約有三十多平方米，一廳兩室一衛浴再加上小書房，只是書房看起來被黃瀨君當成是更衣間了，滿櫃的衣物和首飾配件，還有講究的穿衣鏡。

臥室的床頭上放著幾張照片，是涼子小姐和小時候的弟弟們。

黑子站在門口發愣。

有一天，他的照片也可以出現在黃瀨君的床頭嗎？

此時的黑子不知道未來他的照片會佔據了黃瀨屋子的每個角落，只是滿心祈禱，自己扮演好弟弟的角色，讓黃瀨君可以接受他。

黃瀨平時洗澡總是要洗上個一個小時、清潔、按摩、護膚每個步驟都不馬虎，所以常被大學室友狠罵像個娘們──他的室友叫做笠松，雖然個頭比較矮，但是濃眉大眼，體格很好，非常有男人味。

不過今天黃瀨只是匆匆沖個澡就出來了，因為他在裡面想到自己好像沒把黃色書刊給收起來，那要是給小黑子看到了得多毀形象啊。

「小黑子，我洗好了，換你去洗吧。」黃瀨喊道。

黑子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聲音便道，「黃瀨君，我沒有帶換洗衣物。」

「穿我的吧，你可以隨便挑。」黃瀨將黑子拉到更衣間，打開其中一個衣櫃，裡面從春到冬的各季睡衣一應俱全。

「……謝謝黃瀨君。」黑子乖巧地道謝，換來黃瀨滿意的摸摸頭。

「快去洗澡吧，雖然已經開了暖氣，不過還是小心別冷到了。」

「好的。」

「等一下我先把你的衣服拿去附近的洗衣店洗。」

「黃瀨君，我們明早就走了，我可以穿回去。」

「那可不行，既然都來了，明早晃晃再走吧。」黃瀨說，「順便買點你的衣服。」

「黃瀨君，我……」嘿子來不及阻止黃瀨的計畫，就被黃瀨推進了浴室。

「抗議無效，明天帶小黑子去逛街買衣服，就這麼說定了」黃瀨下的決定總是挺突然，但是總有契機──剛剛在父母墓碑前，黑子說的話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就好像被冰刃劃傷、原本已經凍得麻木的傷口，在外藥熱敷的效果下漸漸癒合。

黃瀨的眼神閃了閃，黑子已經將脫下的衣物放進換洗籃，和自己的放在一起，黃瀨好心情地哼著歌，「小黑子，我出去一下──」

叮咚。

黃瀨微微蹙眉，誰按門鈴？鄰居？

叮咚叮咚叮咚──

黃瀨想嘆氣，這種粗暴的按法，肯定只有小青峰了，他現在可不想應付他啊，話說回來，小青峰來找他幹麼？

「黃瀨！」果然，門外傳來青峰暴怒的聲音，「我知道你在，快點開門！」

然後就是一陣狠砸，真不曉得小青峰是怎麼長成現在這個暴徒的，原本小時候多陽光啊。

黃瀨撇撇嘴，突然有些拿不準主意，是否要讓小青峰和小黑子見面。

「青峰，不要這麼砸門，你會把警察引來的。」

竟然小綠間也來了！

「引來了正好給我們開門啊！」青峰罵咧咧地，「我就覺得奇怪，感覺黃瀨好像回來了……媽的回來竟然不通知我們！喂！黃瀨！」

黃瀨簡直想吐血，小青峰這是哪門子的野性直覺……

「夠了青峰。」綠間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黑，「我真搞不懂你那直覺是哪來的……」

嗚哇，小綠間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謀而合，黃瀨頓時有些感動。

「黃瀨君？」黑子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很遲疑，「你需要我迴避嗎？」

此時的水聲已經完全停下，顯然黑子也聽到了青峰的聲音。

昀羲碎念：

我的眼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