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你竟然敢私底下去約會！」

褚家客廳，褚冥漾正被褚冥玥捏著耳朵一頓狂揍。

「不、不是約會！」褚冥漾委屈死了，他的耳朵好疼，而另外一個當事人居然雲淡風輕若無其事地坐在沙發上，跟他爸媽閒話家常！

「不是約會你為什麼非要跟他兩個人去？傳個消息回來，我也會去啊！」褚冥玥終於鬆開手，不過嘴上還是在罵，「就沒見過你這麼好拐的，明明一肚子壞水！」

妳有資格說我一肚子壞水？

褚冥漾敢怒不敢言。

「不是跟你說過好幾遍了，不要百分百信任某個人！」褚冥玥繼續罵，「包括我跟然，教你的東西都給狗吃了？」

褚冥漾摸摸鼻子，確實是，他只要一旦信任某個人，那信任程度就容易越來越膨脹。

褚冥漾清楚記得，對一直流離在人群之外的他伸出手的第一人，不是衛禹、也不是學長，而是何政。

不過當他弄清楚何政只是想要一個可以使喚的僕人並擺出一副恩賜的嘴臉後，他就成了何政的惡夢了。

唉，報復的快感有是有，不過也就那樣了。

「走吧。」在褚冥漾緬懷過往時，冰炎顯然已經跟褚項還有白玲慈聊天完畢。

「去幹麻？」

「買年貨。」

「……啥？」

冰炎瞥他一眼：「你爸媽邀請我住下來。」

「這麼隨便？」褚冥漾沒好氣，「難道你不回自己家？」

「我家就是黑館，無所謂。」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玄關移動，褚冥漾撇嘴：「那之前來接你的那些人呢？」

「我跟他們不熟。」冰炎背對著褚冥漾穿鞋子，褚冥漾沒辦法看見冰炎的表情。

「你跟家裡人不熟，該不會是因為你爸媽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關係？」褚冥漾狀似輕鬆地問。

「那倒沒有。」冰炎思索了一下，「不過我外公確實非常反對這樁婚姻，理由是他只有一個女兒，吃虧。」

「不知道我姊將來嫁人，我爸會不會也這樣。」褚冥漾摸摸下巴，有點難以想像，「等等，你外公還在嗎？」

「在，爺爺跟大伯二伯也都還在。」冰炎說，「不過一樣不是很熟，二伯稍微熟一點，以前在他那邊住過一段時間。」

「你大伯二伯都是精靈？」褚冥漾好奇道。

冰炎簡短地點點頭。

兩人走到了年貨大街，偶爾褚冥漾還會叫點小吃請冰炎吃，並且暗自期待冰炎因為不合胃口吐出來的糗樣。

可惜冰炎嫌怪是嫌怪，但不僅沒吐還吃光了。

兩人就像普通朋友逛街，把該買的買一買後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結果大概是褚冥漾硬是給自己加的『普通人』磁場作祟，居然被一個女鬼纏上了。

褚冥漾掏出米納斯，原本想直接一槍崩了對方，結果突然想到監聽的冰炎還在邊上呢，便又收起來了，把麻煩踢給黑袍。

「白色種族大概都不會一槍送她下地獄，交給你處理吧。」褚冥漾用老頭公困住女鬼後，非常堂而皇之地走到一邊，「我就不插手了。」

冰炎沉默。

他也會一槍送對方下地獄，但現在情況好像……送她下地獄也不太合適。

那女鬼瑟瑟發抖，她纏上來之後才發現是根硬骨頭，啃不動就算了還跑不了，她真是眼瞎，不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是。

「我不想幫她。」冰炎決定直說，「她身上有人命。」

『我那是被教唆的！』女鬼激烈地反駁，『都那死畜生害的！我只是聽他的話而已，他憑什麼這樣對我！』

褚冥漾聞言，愣了一下。

「人命？」

「回歸初始的咒語吟唱，先是幼兒而後成人，隨水而淨化。」

隨著冰炎打的手勢與唸咒，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從法陣中緩緩冒出。

「要找人報仇前，你應該對眼前的血脈做出交代。」冰炎冷冷地說，「生命不該抹煞純潔的生命，縱使他將來千罪萬惡。」

冰炎的氣勢壓得女鬼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自己滾進地獄去。」

女鬼事件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而已，但不知道為什麼冰炎的心情非常差。

「學長，你感覺對墮胎很反感啊？」褚冥漾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是。」冰炎緩緩回頭，「就連我們都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結束某些人的生命……但是那個女的，她是把嬰兒生下來後，自己親手悶死的。原因你也聽到了，只不過是為了求一個男人的寵愛。」他的語氣非常譏諷。

「既然是已經降生到這個世界的純潔生命，就不該被任意奪走呼吸，即使對方最後會成為滅世魔王。」

褚冥漾感覺冰炎意有所指，但他不是很能確定。

「吃飯了！」

樓下傳來白玲慈的呼喚，房門一開，讓人食指大動的菜香便飄進褚冥漾的鼻子。

餐桌上，褚冥漾非常訝異冰炎居然能跟他爸還有白玲慈談得很投機，白玲慈還給冰炎夾菜！

這怎麼看都……誰才是親兒子啊？

「媽，我怎麼沒有？」褚冥漾把碗遞出去，眼巴巴地希望能喚回白玲慈一點對他的母愛。

「又不是沒手，自己夾！」

親媽……真是親媽！

褚冥漾氣得去搶冰炎碗裡的菜，並一口氣塞進嘴巴，像隻兩頰鼓鼓的倉鼠。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白玲慈伸手要去打掉褚冥漾的筷子。

「當心噎到。」冰炎淡淡地說。

誰會噎到！

褚冥漾才想回嘴，結果因為實在塞太多東西了，一開口不小心噴出幾粒米，嚇得他連忙去擦，然後……

「咳、咳咳咳、咳咳……」

「漾漾，髒死了。」褚冥玥嫌棄地在第一時間就護住自己的碗，並把椅子稍微挪開了一點，感覺褚冥漾在冰炎身邊就會智商下降，不知道會不會傳染。

褚冥漾嗆得撕心裂肺，還沒咀嚼完的食物隨著他的咳嗽都要跑到他的呼吸道了。

冰炎肩膀抖了一下，那神情怎麼看都在死命地憋笑。

「報應啊漾漾，誰讓你搶人家的菜。」白玲慈也嚇了一跳，「快去喝水順順氣，看你把桌子弄得多髒。」

褚冥漾委屈。

對方濕漉漉的眸子像小獸一般，冰炎不由得心軟，雖然成因確實很好笑，不過他還裝模作樣地給褚冥漾拍了拍背。

瞬間，褚冥漾感覺那些錯位的食物都回到胃袋裡了。

哇哦，原來轉移還能這麼用的嗎？

＊

是夜，褚家姐弟與冰炎齊聚一堂，在躲著褚項跟白玲慈耳目下，商討著到底要去哪裡找石頭。

「一般的石頭肯定不行，就算有妖師跟精靈的聯合鍛鑄也不行，時間上來不及。」冰炎開門見山，「必須是天然的，像水精之石或是原本的封印母石。」

「黑袍已經去找了。」褚冥玥看褚冥漾一眼，「漾漾，發揮用處的時候到了。」

「什麼？」

「祈禱你班導能順利帶回可以用的石頭。」褚冥玥說，冷酷地對冰炎道：「到時我們再私下去回收，不用經過公會，省事。」

「還有，我跟你說過六羅是西瑞的哥哥吧。」冰炎盯著褚冥漾，「他的靈魂因為代替母石封印了陰影，所以現在非常虛弱。如果你願意的話，看看能不能祝禱吧。不行也沒事，反正狀況不會更糟糕了。」

凡斯的先天能力在褚冥漾身上，這些事情由他來做得心應手。

全憑褚冥漾一念之間。

「可以。」褚冥漾握住祝願水晶，言靈出口，必定成真。

「願班導所求順利，西瑞可與六羅團圓。」

他看見冰炎笑了。

嘛，雖然被使喚不太爽，不過感覺還是挺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