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你在說什麼啊？」褚冥漾糊塗道，為什麼他聽出了一絲滄桑的味道？

「沒什麼，反正帶著就是了。」骷髏說，「遇到危險就拿出來防身。」

「我要防身什麼？」褚冥漾莫名其妙。

不過他對骷髏已經習慣了，除卻一開始真的太慌嚇到昏倒之外，後面跟骷髏相處都還好，反正這種東西，跟看屍體一樣，看久了就習慣了。

「你去哪裡看屍體？」骷髏問。

「古墓啊。」褚冥漾說，要不是他去實習考古衝撞了這位大神，他哪需要懷疑人生啊。

「哼，笨蛋。」骷髏用鼻子噴氣，「吃完就去上學。」

褚冥漾一瞬間就覺得骷髏好像他媽，這念頭才剛萌生就被巴掉了，「我只是隨便想想也不行嗎！」

「不行，你只能想著我是你老公，我頂多接受男朋友。」骷髏不客氣道，「誰是你媽！」

被賢慧的男朋友扔出家門上課的褚冥漾還有點懵，因為他眨眼就出現在學校教室旁邊的廁所，真的只是一眨眼而已。

這是什麼叫人驚恐的空間傳送術！

『這是傳送陣，白痴。』骷髏的聲音在褚冥漾腦海響起，『你之前用過。』

啊，從墓室出來的那一次嗎？但那也不是他用的好嗎！

骷髏不置可否：『你要上課了。』

男朋友還帶著監督學業的嗎？

『不然身為你的學長我會很丟臉。』

「你哪來那麼多身份……」又是老公、又是男朋友、現在還冒出來一個學長？

他越來越覺得骷髏在他的人生、不，是在黃泉路上迷了路，喝錯了孟婆湯，導致認錯了人，然後他就是那個天外飛來一筆莫名冒出了一個對象的人。

『你有意見？』骷髏道，『反正你早就是我的人了，管我有幾重身份。』

褚冥漾已經不想去吐槽了，他轉問了一個比較實際的：「你為什麼可以在我腦袋裡面講話？」好像戴了一副藍芽耳機似的。

趕在骷髏開口前，褚冥漾搶先打斷：「千萬不要說是什麼因為你在我心中。」

他發誓骷髏用力嘖了一聲。

『我用了連音法術。』

「我感覺你剛開始的時候沒怎麼用法術啊？」褚冥漾奇怪道，他還以為衛禹看不見骷髏是某種神秘力量干涉呢。

『誰讓你不給我精液。』骷髏充滿怨念道，『電力不足自然就發動不了。』

「嗄？我的……那什麼，是充電液？」褚冥漾驚了一下，這感覺跟唐僧肉真的好像啊。

『所以你要多給我點嗎？反正你積在身體裡也沒用。』

褚冥漾覺得骷髏似乎換了策略，見縫就插針，比起一開始直接來要變得、呃、奸詐多了。

他從隔間走出來，嚇了正在洗手的衛禹一跳：「冥漾，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剛剛就、上廁所啊……？」褚冥漾乾笑。

衛禹眨眼：「剛剛那隔間分明是空的。」

「嗄？」

「我才從那間廁所出來。」衛禹神情探究，「你最近很奇怪喔。」

褚冥漾憤怒了：『颯彌亞，你搞出來的攤子，你收拾！』

『告訴他真相就好了。』骷髏喜不自禁，褚冥漾剛剛主動喊了他的名字，他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束縛鬆開了一些，或許一直惹褚冥漾生氣喊他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真情呼喚也不限於一定要充滿愛意嘛，誰說詛咒只有一種解法？

褚冥漾的尷尬被外頭的喧囂蓋過，儘管早上人不是太多，這種此起彼落的尖叫加上萬馬奔騰的腳步，還是很異常的。

「怎麼了？」褚冥漾朝外頭看去，「地震？火災？」

「不知道。」衛禹聳肩，「出去看看？」

兩人無異議地走出男廁，順著音源找了過去，結果發現是一群追星的妹子。

『褚，立刻離開！』骷髏的聲音非常氣急敗壞，『馬上！』

不過來不及了，那個被妹子包圍的男人已經向他們走過來，笑吟吟地舉起褚冥漾的手背，在上面親了一下：「有榮幸跟你一起喝杯咖啡嗎？」

國際巨星安地爾，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他們校園中，還沒有任何安保措施。

「呃、我還要上課，就算了。」褚冥漾趕緊收回自己的手，他覺得他快被旁邊女生的視線殺死一百次了。

「唉呀，用本相果然吸引不了你嗎？」安地爾摸著下巴，極有紳士風度道，「那我下次換張臉再來邀請你好了。」

「呃，你可以請別人喝咖啡。」褚冥漾匆匆道，隨便指了一個女生，「她應該會樂意……」那女生發出尖叫，褚冥漾沒仔細聽，拉著衛禹就腳底抹油，溜回教室了。

「冥漾，你認識安地爾啊？」衛禹被拉著跑到有點喘，「不然他怎麼來找你喝咖啡？」

「不認識。」褚冥漾自己也很驚嚇，雖然被國際巨星搭話就夠驚嚇，但是那不是他驚嚇的原因──畢竟他見過更讓人驚悚的人事物了──而是骷髏早前才提過不要跟安地爾接觸，結果今天早上他就遇上了，褚冥漾再蠢也不至於把這件事當成巧合。

「不認識他找你幹麻？」衛禹反駁了這個論點，「人家可是國際大明星，不可能對一個不認識的人千里迢迢趕過來就為了喝一杯咖啡，是不是你之前見過，可是你忘記了？」

褚冥漾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仔細把自己的記憶想了一遍，搖頭：「真的沒見過……也可能是我想不起來。」

「或許是你隨手救了人家，人家趕上來要以身相許報恩？」衛禹腦洞大開，「你之前不是提過跟蹤狂什麼的嗎？你是不是最近衝撞了什麼，要不要去廟裡拜一下。」

「你說得對……」褚冥漾嘆氣，他何止是衝撞啊，他是把人家的骨頭都給帶回家了啊。

『狗屁的以身相許！』骷髏大罵道，『那個不要臉的老不死，有機會我一定要弄死他！』

『你們認識啊？』褚冥漾好奇問道，『是不是他其實是要找你，但是找到我這裡了？』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反正我們有仇。』骷髏不甘願地說，『他不是好人，離他遠一點就對了。』

褚冥漾這回沒再說安地爾是在天邊的巨星這種話了，因為人都跑來他學校了。

『記住，安地爾不是個好東西。』骷髏教育道，『不論他說什麼都不要答應或是回話。』

「我又不是小朋友。」褚冥漾臉黑，還說不是他媽，這不是把他當成三歲兒童嗎。

褚冥漾上課上到中午，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安地爾似乎只出現在校園一下子便離開了，連新聞都沒上，倒是校網不少討論帖，通篇在吹噓安地爾有多帥，以及竟然有人為了上課拒絕了咖啡邀約，簡直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的褚冥漾也不在乎，中午了，他準備去學生餐廳好好填一填肚子，正當他滿心雀躍想著等等吃什麼時，一名陌生人攔住了他的去路，笑容滿面道：「一起吃個飯？」

褚冥漾看見他的臉，銀髮、紅眼，五官銳利，但是不知怎麼散發出來的氣質跟他的面相完全不搭。

「呃，我跟朋友約好了。」褚冥漾推拒道，他是真的跟衛禹約了一起吃，只不過兩人的課程只有第一節的通識是共同的，所以提早空堂的衛禹先去佔了位置，畢竟這時間人滿為患啊。

「那我有這個榮幸一起嗎？」陌生人風度翩翩，但褚冥漾就是覺得他好怪，下意識想要離遠一點。

「別這麼快拒絕我，褚冥漾。」陌生人準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你難道不想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嗎？」

褚冥漾的腳步一頓。

「你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

『就叫你離他遠一點，你怎麼不聽話！』一直沉默的骷髏忽然上線，他剛剛去做其他準備去了，結果一回來又看到褚冥漾在跟一個冒用自己臉的傢伙說話！

這混蛋，又偷用他的臉來誘惑褚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