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訓練中,褚冥漾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淡淡地提了有一種傀儡術的存在,能操縱人心,除了心智堅定外無法可破,是黑色種族很喜歡玩的一種把戲,他們喜歡讓白色種族不得已地自相殘殺,而自己在一邊欣賞由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人倫悲劇。

「為什麼?這有什麼樂趣?」夏碎很不可思議。

「白色種族無法理解也正常,有些行為只能歸咎於天性,就像你不會去質問為什麼肉食動物要狩獵一樣。」褚冥漾淡然地說,「我只是提醒你們這種法術的存在,也許你們之中有人願意靠背叛來謀求生路呢?」

冰炎醍醐灌頂,為了求生存的話,這真的不無可能,尤其是那些實力不濟,跟不上進度的人。

褚冥漾這時候提了這種法術,是察覺到他們之中有背叛者了嗎?

那會是誰?

冰炎仔細環視散落在周遭的小孩,沒有看出太多異常,不禁皺眉。

「有這種人嗎?」西瑞哼道,「卑鄙無恥的小人,本大爺還不把他打得連媽都不認識!」

「不良少年果然沒腦。」千冬歲不屑道,「本來人家媽也都不認識,你說這裡誰認識自己的媽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還真沒人認識自己的媽,畢竟這裡全是孤兒,由安地爾一手帶大的。

「別再說相聲了。」褚冥漾說,把他們趕回去各自練習,但是冰炎很明顯聽出了其中的笑意跟懷念。

褚冥漾是在懷念什麼?

難道他也曾經有朋友這樣拌嘴嗎?

「你在笑什麼?」冰炎沒忍住問了出來。

褚冥漾搖搖頭:「只是眼前的一幕很有趣罷了。」他拒絕多說,冰炎也不勉強。

他沒有質問的資格,他還是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孩子。

但是只要活著,他總有一天會反過來保護褚冥漾,即使他看上去很強,不需要保護。

然而,褚冥漾每次望著他們的眼神,都很寂寞。

冰炎不再深想,他要迅速變強,否則,他連平等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日子在孩子們裝傻跟安地爾我就靜靜看著你們演戲中過去了,在白天時,冰炎四人還要負責拉提其他人的程度,其中戰鬥組、物資組跟陷阱組都是由他們負責,但是醫療組比較特別,最後還是由褚冥漾把喵喵跟另外一對兄弟給拉進了夢境,個別教導,因為特別專精學習醫療的人只有喵喵一人,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褚冥漾特地把越見跟月見兄弟也拉去醫療組是為什麼。

但是他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這對兄弟對於拔除黑暗氣息很有天賦。

「黑色種族最擅長使用黑暗氣息去侵染白色,若是不即時根除,很容易會被轉化。」褚冥漾說,「你們以後逃命時必須時刻小心,黑暗毒素是肉眼看不見的,只能靠感覺。」

而這對兄弟的敏銳程度跟米可蕥相當,怪不得被褚冥漾拉去練習醫療術。

「被轉化的意思是?」冰炎問道,「我們也會變成吸血鬼那樣嗎?」

「不是。」褚冥漾搖頭,「會變成鬼族。」

「中低階鬼族沒有智商、只有本能;高階鬼族可以保有自己的神智,但是前塵盡忘,僅僅殘留一些記憶──當然也有例外的。」褚冥漾說,「高階鬼族比較少,但是一旦轉化都會變得嗜殺、殘忍,不會再是原本的自己了。」

「甚至,你會對現在的夥伴刀刃相向。」

「我不會變成那樣的。」冰炎握拳,認真地看褚冥漾,「如果變成那樣的話,我會選擇死亡。」

褚冥漾笑了一下,那笑容飽含了太多太複雜的思緒,冰炎一開始沒看懂,但是後來懂了。

可惜那時已經太晚。

「我會保護你們不變成那樣的。」褚冥漾說,還摸了摸冰炎的頭,「但是你們也要變強才行。」

「我不是小孩了。」冰炎有些鬱悶,想揮開頭上的手又捨不得,而且他確實比褚冥漾弱,還做不到說出我不用你保護這種豪言壯語。

「在我眼裡,你們都是小孩。」褚冥漾笑道,「好了,去練習吧,再把計畫熟悉一遍。」

褚冥漾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孤兒院的平面圖,上面標示了各種地點座標,哪些範圍內會傳送到什麼地方都做了詳細的標注,可謂是實至名歸的逃生路線圖。

當然,真正的路線是冰炎跟其他人討論出來的,褚冥漾沒有參與,使用什麼方式脫身,用什麼誘餌聲東擊西、調虎離山都是冰炎他們這群小孩自己策劃的。

褚冥漾的態度很明確,就是在保證讓冰炎不死的情況下自由摸索,盡力教給他們正確的知識,但是成長到什麼程度,什麼時候逃走,全都不干涉。

冰炎已經計畫好大概的計畫,但是他們還必須確保物資,出去之後要面對什麼他們完全沒概念,因此冰炎查閱了很多荒野逃生的書籍、當然還有其他地形氣候的,只是既然周圍都是森林,冰炎估計荒野沙漠應該是最可能的附近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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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冥漾並沒有指導太多他們的計畫,由著冰炎他們自己策劃,甚至也沒有提供外頭太多的情報。

「這裡是黑色世界,對你們來說本來就沒有安全的地方。」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遠處的騰覺。

 

 

「是真的,有個人在負責教導他們!」騰覺急匆匆地說,「我不知道是誰,但是他們好像只要睡一覺就會變強,而且只有冰炎他們幾個人而已,其他人都是白天靠打掩護訓練的。」

安地爾含笑道:「你做得很好。」

騰覺放下心,跟安地爾鞠躬之後轉身時,直接被安地爾按住了頭顱。

「我果然得親自去看看。」安地爾喃喃道,笑意冰冷,「睡一覺就變強?這表示有人使用了夢連結……是誰?」

能在這彷若孤島的孤兒院中使用夢連結,絕對是高階鬼族以上的貴族級別,是想把這些食物獨吞?

不管是誰,查出來上報就行了。

將騰覺的靈魂仔細啃蝕乾淨後,安地爾隨手就將已經枯萎乾癟的屍體丟到一旁,焚燒殆盡。

安地爾拍了拍臉,一瞬間就變成了騰覺的外貌,他調整了一下表情:「好了,讓我來看看,是哪尊大神?」

 

褚冥漾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他能感覺到某個白色光點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褚?」冰炎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太勉強了?」

「不會,繼續。」褚冥漾說,「剛剛的槍法再來一遍。」

冰炎卻罕見地沒有聽話,他走過去,掂腳捧起褚冥漾的臉頰,一字一頓:「你騙人。」

褚冥漾被捧住臉頰,失笑:「我沒有。」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在說謊。」冰炎說,紅眸像是要燒出火來,純粹又熱烈,「褚,雖然我戰鬥能力沒有你強,但是我可以聽你說任何事。」

褚冥漾愣了一下。

『你可以聽我說話,這點就足夠了。』那個人說,抱住他的力道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卻又小心翼翼地不讓他感覺窒息痛苦。

「是嗎。」褚冥漾笑了一下,「也許我是真的累了……對這個世界。」

「不管是這裡……還是那裡……」褚冥漾說,「我都沒有歸屬感。」

「那裡?」冰炎愣了一下。

「一直沒告訴你,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世界,是白色種族的世界,說起來大概就是你們的真正的故鄉吧。」褚冥漾垂眼,「但是通道沒有那麼容易開,兩個世界時間軌道交際的時候才有辦法打開,以現在這個時間來算,打開通道,至少還需要五年的時間。」

「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

「嗯,所以首要目標仍然是逃出去。」褚冥漾說,僅僅一眨眼的時間就把情緒收起來了,「剛剛槍法再來一遍。」

冰炎無奈,只得按照褚冥漾的意思來。

他一直覺得他跟褚冥漾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越是相處就越是深刻,而且越來越貪婪,幾乎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待在對方身邊,聽他說話、看他笑。

這種感覺很奇怪,夏碎說他是愛上對方了,但是又好像不太準確。

冰炎不知道,精靈的靈魂可以穿越時空,這種情愫震顫是來自未來的刻骨銘心。

他不知道,褚冥漾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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