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吳邪望著蔚藍的天，這美麗的蒼芎卻像與他無關，嘲笑他的天真。

這一雙手明明握住了什麼，想抓緊卻從手中煙消雲散。

他好不容易，費盡力氣，終於追上那個人的背影，卻被現實狠狠打醒。

在他發現身體變化時，他是驚愕的，也是絕望的。

他甚至不敢去看張起靈的眼睛，只是努力微笑，垂下頭，一眨眼眼睛卻出了汗。

「吳邪……」

「沒事，小哥。」吳邪搶先說道，「我理解，我明白，我先走一步。」

說罷，他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現場。

他怕他一聽到張起靈的回應，他的世界就會崩潰。

像一顆星星以為戰勝黑暗，但其實永遠身處黑暗之中，這種結果不要也罷。

他寧願把一切都當成他自己一人一廂情願的誤會，由自己開始，也由自己結束。

就像他們之間那些若有似無，深的淺的期待，也由他自己一刀斬斷。

胖子趕到的時候，吳邪正縮在臥室裡面，誰都不見。

小花朝胖子聳肩，無奈道：「死都不出來，已經三天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啊？」胖子糊塗道，「我只聽小哥說天真身體出狀況了，不肯見他，怎回事？」

小花望了房門一眼，把胖子拉遠了點，壓低聲音湊過去悄聲說：「吳邪之前發情了，那個張起靈就……」

「趁人之危？！」胖子陡然瞪大眼睛，「握糙！」

「詳情不清楚。」小花擺手，「你看到了，吳邪拒絕溝通。」

「嗨！這怎行，就算小哥也是兄弟，這事也斷斷不行！」胖子憤慨道，走過去敲門，放大嗓門，「嘿，天真，開門，胖爺來給你參活參活，就算胖爺打不贏小哥，這公道也是必須給你討回來的！」

吳邪聽到了胖子的聲音，但是他不想出去。

他拿到體檢報告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到失去了言語。

彷彿從雲頂天宮直直墜落，刮在耳邊的風吹走了曾在胸口的溫暖，像許過願望忘記吹熄的蠟燭消失殆盡。

為何他的心事從沒燦爛過？

不，不對，不能這麼想，小哥現在回來了，平安無事，那就夠了。

只是自己無法當離小哥最近的那個人而已。

雖然有點遺憾，但是過程也算精彩。

然而自己沒有那麼勇敢……他需要時間，調適心情，海浪不也要花一段時間才能上岸嗎？

「天真！」胖子在外面嚷道，「你放心，胖爺我這就跟花爺叫上黑瞎子去給揍一頓小哥出氣！」

吳邪：「？？？」

慢著！

他猛然從被窩裡面翻出來，急匆匆衝出來，但是人早就不見了。

這死胖子，怎麼速度賊快！

吳邪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胖子好端端去撂人揍小哥幹什麼呀！

他三步並做兩步，急忙給小花打電話：「小花！你們不要衝動啊，好端端去揍小哥幹麻？！」

真不怕自己反而被揍成粽子嗎？

「那這要問你了，你不是被小哥給那啥了嗎？」小花的語氣還挺悠哉，似乎還很興致勃勃，但是吳邪急情之下沒有注意，「辣手摧花的渣男當然要教訓一頓。」

「誰、誰被小哥那啥了啊！」吳邪氣急敗壞，「是我不小心勾引了小哥好嗎！」

小花：「……哇哦。」

「哇哦個屁！叫胖子趕緊住手！」

「來不及，打起來了。」小花不急不徐地說，「我看你那小哥挺重情義的啊，都不怎麼還手呢。」

吳邪一聽就心疼了，「你們在哪裡？」

小花說了個地址，吳邪十萬火急地往那裡趕，結果一趕到，他立刻驚覺自己被騙了。

張起靈、小花、胖子跟黑瞎子正悠哉喝高粱呢！

「你們……？」吳邪瞠目結舌，「沒有打起來？」

「為了逼你出來面對啊。」小花聳肩，轉頭對張起靈道，「辦法我給你想出來了，人我也給你引誘出來了，記得長沙那墓裡掏出來的東西得歸我。」

張起靈點頭。

胖子鬱悶道：「敢情我就只是你用來引天真的一枚棋子？」

虧他這麼真情實意地大老遠跑來。

「也不會虧了你的，那墓裡掏出來的寶貝你可以選三樣帶走。」小花大方道。

胖子笑顏逐開。

吳邪沒空管髮小跟兄弟間的交易，他不敢看張起靈，心虛地盯著自己的腳趾。

「吳邪。」張起靈緩緩道，「關於你之前對我發情的事情……」

「我的錯！」吳邪立刻打斷，「對不起小哥，我以後不那樣了！」

「不是吧天真。」胖子得了好處，抽空回道，「你自己去引誘小哥啊？」

那小哥不得樂開了花，怎麼搞成這樣的？

吳邪憋紅了臉，吶吶道：「我如果是O，那當然沒什麼問題……」

「可是，我是A啊。」

小花：「……」

胖子：「……」

黑瞎子：「哈哈哈哈哈就你？你這信息素怎麼聞都不像A好不好，小三爺，醒醒，別作夢了。」

吳邪惱羞成怒：「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是O沒錯，可是我最近才分化，結果是A！」

一個A對A發情，小哥不當場吐給他看都是給面子了！

「那不重要。」張起靈淡淡地說，「我只是想確認一個問題而已。」

「啊？」吳邪不可置信，不重要？

「我想問我能不能標記你？」張起靈問完，吳邪也傻了。

啥？

他現在是在作夢嗎？

小花吹了聲口哨，對吳邪擠眉弄眼：「看看你，小哥根本不管你是A還是O，認定你就是認定你了。」

「我……」吳邪口乾舌燥，「小哥你……不反感嗎？」

A與A之間總有種天然的排斥感，所以他下意識地覺得沒希望了。

張起靈搖頭。

「我喜歡你。」他說，「我想標記你。」

對喔，張起靈一直是對自己的欲望十分忠誠的人。

吳邪恍恍惚惚，他有點不太記得後來怎麼發展的，但是他的記憶重新回到正軌時，他已經跟張起靈滾在一張床上了。

也許陽光沒想過要慷慨，只是如往常般照耀大地，曬得吳邪有些熱。

他睜眼，看見旁邊赤裸的胸膛上浮現淡淡的麒麟紋身，想起昨夜的瘋狂，不禁把自己埋進被窩裡，又是羞恥又是滿足。

吳邪長久以來都搞錯性別這點遭遇了周遭親友一致的嘲笑，但是他覺得這點真的不能怪他。

他沒有A的爆發力、耐久力、速度跟力量，甚至比胖子這個B還要孱弱，所以雖然遲遲沒有發情期，但是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比較強壯的O啊。

而且張起靈這麼吸引他，他當然會以為自己是O嘛。

幸好張起靈沒有因此疏遠他。

嘩啦啦的雨聲打溼了玻璃，吳邪迷糊地從回籠覺中醒過來，脖頸的部份有點刺痛。

雖然說A給A做標記前所未聞，但是張起靈硬是做到了。

吳邪身上本來A的信息素就很淡，給張起靈一搞，結果他現在從裡到外都是十分霸道的，屬於張起靈的味道。

這難道是張家人的天賦？

吳邪不禁思考，張家人的祕密是不是在終極找到了標記A的方法，不然張起靈也太熟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