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褚冥漾每個週末都會去星八克點一杯飲料待一個下午，靜靜在角落坐到晚餐，再點一份套餐直到打烊。

原因無他，就是櫃台人員太帥了。

反正平時他省吃儉用，一週奢侈一次應該不算太過分。

愛美之心人皆有知，慕臉而來的同學們也不在少數，所以褚冥漾心安理得，何況他也不是在滑手機發呆消磨時間，他是待在那裡做作業的，在被作業山淹沒的時候有張帥臉在不遠處可以欣賞，也算是慰藉了自己總是被分數刺傷的幼小心靈。

褚冥漾這天正被一堆公式數字煩得不行，不論怎麼翻課本翻筆記，試卷上的題目就是做不出來，沮喪地乾脆給自己多點了一份甜品，想說攝取一點糖份看看能不能靈光一閃。

這個時段點甜品是有附贈飲料的，褚冥漾在拿到的時候，發現杯身上居然有一段話。

「看你好像很煩惱的樣子，是題目做不出來？」

褚冥漾驚愕地抬頭，櫃台人員很多，他不確定是哪個人寫給他的，因為他一直低著頭沒注意，不過剛剛是那個很帥的店員拿給他的……

他的心臟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可是現在他們很忙，等等他們比較有空的時候再去問問好了，欸，不對，人家都忙成這樣了，還要打擾他們休息，那自己豈不是很不上道。

算了算了。

褚冥漾嘆了口氣，把想去問清楚的想法給按耐下來，繼續苦哈哈地跟其他題目奮戰。

老師們真奇怪，這些東西出了學校真的用得到嗎？

「這些還用嗎？」

一道清晰好聽的男聲傳了過來，褚冥漾驚了一下，抬頭，就看見那個很帥的店員在對著他笑：「要先幫你收嗎？」

褚冥漾愣愣的：「喔、喔……好，謝謝。」

不，為什麼他表現得這麼呆！

「這邊公式代錯了。」店員輕鬆端起一桌的狼藉碗盤杯子，指了指褚冥漾塗寫亂畫的計算紙，又指了指攤開的參考書上某一個公式，「試試這一個。」

「哎？那杯子上的……？」

「是我。」店員朝他笑了笑，「是我多管閒事了？」

「不不不！非常感謝你！」褚冥漾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那之後，他的杯子上常常會出現一些關心他的話語，比如今天天氣冷，注意保暖；別熬夜唸書，身體要緊之類的，他看著總是十分開心。

那些紙條都被他悉心保存下來，回家沒事就拿出來翻一翻，然後露出被自家姊姊嫌棄為愚蠢的憨笑。

蠢就蠢，反正他是真的很開心。

褚冥漾去星巴克的次數開始多了起來。

反正快要到暑假了，一些漫畫週邊就先別買，他可以暑期打工的時候把未來要去星巴克花的錢預先存起來。

褚冥漾盤算著自己暑假時的行程規劃，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

「暑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考完期末考，褚冥漾按照慣例來到角落，他已經跟這家店員們都混得很熟了，甚至還調侃他是冰炎的特別VIP，他不知道冰炎怎麼想，但是他自己是臉都燒成即將落下的夕陽紅了。

喔，冰炎是那個帥哥店員的代號。

而他現在看著杯子上從來沒出現過的紙條內容，陷入了死機。

他、他是很想……可是他沒錢啊！

褚冥漾十分抱歉落寞地拒絕了。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把紙條放進鉛筆盒裡存放好。

然後，他收到冰炎請的飲料，上面寫著：「等我下班，好嗎？」

褚冥漾哆哆嗦嗦地重複了之前的步驟，然後踏著機械的步伐往洗手間走。

冷水也無法拯救他發燒般的熱度了！

褚冥漾坐立不安地等到打烊，冰炎下班，他拿著書包，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比較好。

他還是第一次等冰炎下班，以往他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都是他們打烊前一小時就會離開。

他自己打工的時候，就最討厭那種鄰近下班時間還賴著不走的客人了。

「多謝你等我。」冰炎關上店門，對褚冥漾一笑，「能問問你暑假的行程嗎？」

「我、我要打工。」褚冥漾舌頭都有點打結，「所以……」

「這麼辛苦。」冰炎點頭表示了解，「那就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你平時是搭公車回去吧。」

「哎？你怎麼知道？」

冰炎輕笑一聲：「你的題目是高一的範圍，高一的年齡是不能考駕照的，除非你打算叫計程車？」

「……我搭公車。」可以為了看帥哥吃星巴克的褚冥漾不想花昂貴的車資。

「這麼晚了，公車也不好等，我送你吧。」冰炎自然地領著褚冥漾來到他停機車的地方，遞給他一頂安全帽。

「呃、學長自己也要回家吧，我……」

「請你等我就是為了送你回家。」冰炎將安全帽扣到褚冥漾頭上，「不然你回家就很晚了吧，不安全。」

他一個男生有什麼不安全的，他之前也都是自己回家的啊。

「請讓我送你回家，拜託？」冰炎對他一笑。

等褚冥漾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冰炎後座上了。

美顏爆擊太可怕了，中間完全斷片，一點記憶也沒有，褚冥漾坐在後座亂七八糟地想著。

「雙手抱緊我。」冰炎在巷口停了下來，回頭要求道，「你這樣握住後面把手不安全。」

哎？

冰炎是個行動派，把褚冥漾雙手拉上自己的腰環好後，一催油門就衝了出去，褚冥漾反射性抱得更緊。

這、這是冰炎的腰……媽啊！

才剛回神的褚冥漾又魂魄出竅了。

「你那時候為什麼會想到跟我搭話啊？」

經過一整年的紙條小語，現在他跟冰炎已經在穩定交往中。褚冥漾吸著星巴克推出的新調飲料，好奇地問。

「你猜？」冰炎沒有在第一時間正面回答，任由褚冥漾天馬行空猜了一堆離譜的答案，最後受不了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到底是為什麼嘛？」褚冥漾不依了，他真的很好奇啊。

「看樣子你也不記得。」冰炎彈了彈褚冥漾的額頭，「你第一次打工是在哪裡？」

「嗯？便利商店啊。」

「我有段時間，一直在買便利商店的便當。」冰炎緩緩道，「而且都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

「咦？」褚冥漾仔細回想，好像，確實……有那麼回事？

他第一次打工就是在超商，取得家長同意後可以短暫暑期打工兩個月，那段時間確實有個人一直在差不多的時段買便當。

可是那個人不是普通的上班大叔嗎？

「我那段時間，家裡出了事，導致我整個人很頹喪。」冰炎繼續說，「你記得不記得，你在便當上放紙條？」

「好像……有。」褚冥漾努力回想，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不記得我寫了什麼，而且你真的……沒認錯人嗎？」

說到最後，褚冥漾還有點擔心。

冰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放心，沒認錯。」冰炎藉著身高差嗅了嗅褚冥漾的髮旋，是薄荷的味道，「我那時候戴著帽子跟口罩，眼睛也戴著變色隱形眼鏡，你沒認出來很正常。」

「你不知道你當時的紙條給了我多大的慰藉。」

「是、是嗎？」褚冥漾不是很相信自己有這種力量，還是有點忐忑。

「是這樣，我當時幾乎什麼都沒有了。」冰炎抱了抱褚冥漾，褚冥漾瞬間感覺到好幾道目光殺──來自冰炎的愛慕者。

「所以我在這裡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

「嗯……我、我也很高興……」褚冥漾低低地說，臉紅得要淌血，「可是我看見你店長在瞪我們了，你上班時間好像快到了……」

「好吧。」冰炎親了親褚冥漾的額頭，「今天一樣，等我下班，嗯？」

「好。」

一段不那麼驚豔的邂逅，兩人在紙條上的真心問候，傳遞一片溫暖的星空，終於對望的一瞬，驚擾了整個紅塵。

唇上的餘溫，便是山水看盡，不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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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我最後一段其實很想寫上個啥飲品，比如來一杯四季春啥的

感覺挺好笑的，但是我本身不喝飲料，也不太清楚紙條傳情這種事有沒有可能發生，所以就這樣啦～

CWT十二月場順利舉辦的話，到時候會有三本新刊，分別是《二度相逢之前》、《這個粉絲太靠夭》、《在墳墓裡面撿到骷髏老公》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