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凡無奇的晚上,吳小三爺挺著大肚子軟爛在沙發上,望著在廚房認真研究食譜的張起靈背影,不禁想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吳邪跟張起靈已經結婚一年了,按照他們美滿的夜生活,早該懷上了才對,他為此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瞞著張起靈去醫院做了全面的健康檢查,結果屁事沒有,過份健康。
那既然問題不在他,顯然就在張起靈身上了。
吳邪曾經委婉地問張起靈要不要去醫院做點檢查,張起靈那個悶油瓶還一臉疑惑,簡直讓吳邪操碎了心,要不是想懷上對方的崽,他至於這樣拐彎抹角,只為了保護張起靈身為A的自尊心嗎。
然後報告出爐,張起靈一樣什麼事都沒有,吳邪就奇了怪了,納悶道:「小哥,你說我們兩個都健健康康的,也沒少做,我怎麼就是懷不上呢?」
「……你想要小孩?」
「這不是當然的?我們都結婚了,又不是感情不好,有小孩才完整呀。」
張起靈沉默,然後緩緩告訴吳邪,他看了很多O分娩的紀錄影片,太危險了,他沒辦法替吳邪承受痛苦,所以他不要吳邪懷孕,哪怕張家就此絕後也無所謂。
吳邪聽了,又是憤怒又是欣喜,怒的是張起靈自作主張,害他疑神疑鬼,喜的是張起靈果然疼他,連一點苦都不願意讓他受。
他們結婚當時,兩家的長輩火氣極強,張家覺得吳邪高攀,吳家覺得張起靈拐帶,誰都不服誰,婚禮活像是即將發生火拼的槍擊現場,好在最後還是有驚無險地渡過了。
既然都結婚一年了,不能接受的雙方長輩也只能接受了,並且暗自組成了同盟,每次談話間都是暗示著吳邪趕快生個孩子,畢竟子宮是不等人的,現在不生,將來想生也生不了了。
雙方家長夾擊,加上吳邪也有那點意思,便在同張起靈說開之後,有空就帶張起靈去幼稚園看一看天真無邪的活潑小孩們。
「小哥,你看孩子多可愛。」吳邪看到跟小孩玩成一片的張起靈,趁機推銷道,「跟我們血脈相連的孩子,你不想要一個嗎?」
張起靈頓了一下,隨即搖頭:「不要。」
「為什麼?」小哥看起來明明就很喜歡小孩子呀!
「張家小孩,太苦。」張起靈說,「你帶小孩也會累。」
「我不怕累,咱又不是沒錢請保母,真累的時候請保母幫忙照顧一下也是可以的。」吳邪說,「張家小孩累,但是你的小孩可以不用那麼累不是嗎?那些恩怨都解決了。」
張起靈還是死活不答應。
不論吳邪怎麼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鬆口就是不鬆口,保險套照樣戴好戴滿,事前避孕藥永遠不會忘記吃。
吳邪已經放棄說服張起靈了,他覺得兩人就這樣過日子,養隻狗也還算舒適,沒必要一定得懷上孩子。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當吳邪徹底放棄懷孕計畫的時候,喜歡搞事的黑瞎子出差回來了。
張起靈的避孕藥被偷天換日成壯陽藥,戴的保險套被戳了好幾個洞,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不能怪我啊,啞巴張。』黑瞎子笑嘻嘻地說,完全無視發現吳邪害喜後神色鐵青的張起靈,『你們兩家家長開出了報酬,只是這麼一點小事,不下地就能拿到不輸倒斗的報酬,這種生意誰不做誰傻逼。』
『何況我打聽到,小三爺自己也想懷不是嗎?』
回答他的是張起靈拿起桌上的硯台砸了過去。
天底下敢於挑釁張起靈的人大概也就黑瞎子一個、喔不,大概還要再加上一個小花。
打走了搞事的黑瞎子,張起靈看著吳邪的肚子一臉自責:「都怪我大意。」
「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吳邪安慰道,他最近四肢酸軟無力,腰也直不起來,又經常沒有胃口,動不動就噁心想吐,還以為他年紀輕輕就得了什麼怪病,原來只是害喜。
他摸摸肚皮,笑道:「不過這樣,我們就會有孩子了呢。」
張起靈好像絲毫沒有開心起來。
「小哥……你不會希望我拿掉吧?」吳邪試探性地問。
不至於吧?
張起靈不說話。
這時候吳邪就很痛恨張起靈悶不吭聲的性子了,之前避孕藥的事情也是,好像交待一件事情能要他的命似的。
吳邪沉下臉。
「我……不想有小孩。」張起靈憋了許久,終於吐露心聲,「不想有小孩。」
還說了兩次,是真的很不想要了。
「為什麼?」吳邪百思不得其解,所有AO伴侶都有繁衍的本能,尤其是A,植入在他們深處的基因就是這麼編寫的,一般他們會比O更希望有自己的繼承者,而O會本能地渴望撫育他們的孩子。
「小孩會分散你的注意力。」張起靈不開心道,「你就不完全屬於我一個人了。」
本以為張起靈要說些不為人知的張家秘辛,結果搞半天,只是這位大爺在跟未出世的孩子醋翻天而已。
吳邪好氣又好笑,還有一絲甜蜜:「我還是屬於你的O,不用擔心這個。永久標記都做了不是嗎?」
「不夠。」張起靈搖頭,「永遠都不夠。」
「什麼呀。」吳邪竊喜於張起靈的深情與獨占欲,笑罵道,「都是你的人了,還跟自己的孩子吃醋。」
*
不過吳邪在懷孕六週後,似乎不得不承認張起靈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他越來越常沒來由的抑鬱,發脾氣,身體不好,每次都必須張起靈散發信息素才能勉強壓制住一些負面情緒及想法。
以往不在意的小事都變得難以忍受,連食物的氣味不對都想摔盤子,偶爾真把茶杯揮到地上摔得粉碎,張起靈也不同他爭吵,只是去默默收拾碎片,也毫不在乎那茶杯是張家幾世紀傳下來的古董杯。
過份了啊。
吳邪反省自己,雖然懷上出乎兩人的意料,但他確實一開始也是想要懷上的,現在這樣作給誰看呢。
然而理智上知道,情緒卻無法有效控制,在肚子越來越大的情況下,他不是癱在沙發上,就是躺在床上,再不然就是往其中一個的路上,這種宛如廢人的生活十分刺激他。
吳邪好歹也是吳家小三爺,哪曾受過這種不管哪裡都去不得的氣,於是他的氣全往張起靈身上灑了。
好在張起靈也不同他計較,認真研究孕夫該吃些什麼調養身體,本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只幹落鏟活的手,如今也有了大廚的樣子。一開始張起靈還特地請師父到家裡私相授受,根據吳邪的口味做微調,每天變著花樣給吳邪做菜。
天底下也沒幾個A能做到張起靈這樣了。
說要小孩的是他,真懷上了又發脾氣的還是他,吳邪真覺得自己作啊!
這麼一想,心情又抑鬱了。
張起靈從廚房端著菜走出來,發現吳邪臉色很差,立即快步過去,關心道:「怎麼了?」
吳邪忽然覺得好委屈。
明明張起靈一點事都沒做錯,還這般護著自己,他真替張起靈感覺委屈。
他勾住張起靈的脖子,抿了抿唇,命令道:「吻我。」
張起靈很聽話地給了吳邪一個吻,淺嚐即止,吳邪現在的狀態不是合做,再深入下去兩人都很危險。
但是吳邪不滿足,張起靈已經很久沒碰他了,雖然他知道現在他已經進入孕期的高危期,太過激烈的性愛會導致胎兒跟母體危險,可是……他想做嘛。
孕期也會發情嗎?
吳邪迷糊地想,勾著張起靈的脖子拼命蹭,信息素直衝張起靈鼻腔,惹得對方氣息也開始粗喘起來。
「小哥……」吳邪的額頭滑落冷汗,牙齒一顫,「我、好像……」
吳邪慘叫一聲,整個人癱軟到張起靈懷裡。
分娩他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痛昏了神智來不及逃。
*
白花花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神情焦慮的病患家屬,張起靈冷著臉在手術室門外,彷彿要是醫生出來告訴他任何壞消息,他就會炸了這家醫院。
黑瞎子怕張起靈真宰了他,早就去國外避難了。現在在醫院等候消息的,除了兩家長輩外,就只有他跟胖子以及一個他怎麼都喜歡不起來的小花了。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的時間,醫生終於出來宣佈母子均安,而且是個雙胞胎,都是男孩。
喜訊大大砸懵了兩家家長,只有張起靈連孩子都沒瞅一眼,趕緊到吳邪身邊握住對方的手。
「吳邪。」張起靈關上了一室的熱鬧,隔出了僅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
「小哥。」吳邪虛弱一笑,「你看沒看孩子?」
「孩子沒你好看。」張起靈理所當然地說。
這人啊……吳邪笑,倚著張起靈稍作休憩。
吳邪又睡過去了,張起靈也不吵他。等吳邪養好身體,他就終於可以重新將此人狠狠擁入懷中,霸道地對世界所有人宣示主權。
禁慾太久了,他恨不得現在就填滿吳邪的身體,但是還不行。
愛是克制,柔情千種,如冰雪緩慢融於陽光之中。
他輕輕吻上吳邪,這一刻,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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