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綠谷出久是公認的脾氣好，他唯一發怒的時候通常都是敵人傷害了他的朋友或其他人，而且他對待同學都相當親切，就沒有人見過他對同學怒目相向的時候。

或許爆豪勝己是唯一例外。

A班的同學們親眼見到兩人從一年級吵到三年級，嚴格來說應該是爆豪單方面的怒罵，綠谷好脾氣地受著。

不管爆豪再怎麼口氣極差地對綠谷大呼小叫，但綠谷似乎習以為常，是以，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們幼馴染間特有的相處模式。

反正爆豪脾氣本來就臭嘛，習慣就好。

所以，當他們看見綠谷居然無視爆豪，甚至給爆豪甩臉色，而爆豪卻悶不吭聲的時候，都不禁懷疑綠谷是不是中了什麼個性。

「綠谷同學，你是不是中了什麼個性？」中午吃飯的時候，飯田趁機問道。

「沒有呀，怎麼這麼問？」綠谷愣道。

「你大概有……」麗日數了一下，「一個禮拜沒有提過爆豪了。」

「啊？」綠谷一臉茫然，「那有怎麼樣嗎？」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轟問道，「我們說不定可以幫忙。」

「吵架？」綠谷更茫然了，「沒有啊，我沒有跟小勝吵架。」

「我想也是，畢竟以綠谷的個性，大概也吵不起來。」飯田一推眼鏡，「所以你跟爆豪到底怎麼了？」

綠谷突然覺得眼前的飯菜不香了，最喜歡的炸豬排在嘴裡跟嚼蠟似地索然無味：「沒什麼啊。」

「我們可都是看出來了，你平時個性實戰課的時候都會觀察所有人的招式做筆記，尤其是爆豪。」飯田鏡光一閃，「可是你居然連續一個禮拜都當沒爆豪這個人，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我沒有。」綠谷有點心虛，他不是擅長說謊的個性，好友再三逼問下，就顯了原形，一臉喪氣地說，「小勝……小勝說他要找對象。」

「爆豪？」

「找對象？」

麗日跟飯田都不可思議地嚷了起來，綠谷趕緊跟他們比了噓的手勢。

「小勝好像不想別人知道，別那麼大聲啦。」

「你確定？」飯田依然十分震驚，「那可是……爆豪耶？」

「就是啊，他渾身上下都寫滿著戀愛絕緣體，觸碰者死。」麗日附和道，「爆豪親口跟你說的嗎？」

「是啊。」綠谷戳著盤子裡面僅存的炸豬排，悶悶不樂道，「他還要幫他找，條件都列好了。」

「咦？」麗日作為女孩子的八卦之心暫且讓她忘記了好友的狀態，「什麼條件？」

「就……要崇拜歐爾麥特、受得了他的脾氣、被罵也不太會回嘴、足夠了解他、複數個性、最好也是英雄預備役，年紀不要差太多，同年最好。」綠谷掰著手指頭數，「喜歡自然捲、雖然看起來可愛但是身體素質很好可以跟他切磋，最好是……」綠谷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不甚確定地說，「可以一起生死與共的。」

幾人面面相覷。

「這條件列得……很具體啊？」飯田乾笑道。

「同年的英雄預備役……」綠谷更沒勁了，「我想小勝一定是有喜歡的人了，但是他跟對方可能沒有熟悉到那份上，所以才要我幫忙。」

「不熟悉？」轟想了想，「那是B班的嗎？」

綠谷搖頭：「我覺得就在我們班上……我們二年級的時候不是有一起打敗敵人嗎？所以班上女生全部符合生死與共的條件。」

「但是沒有一個女生有複數個性。」飯田直指問題核心，「有複數個性的人只有你跟轟。」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綠谷徹底蔫了，「複數個性的話，只有轟君符合條件……」

「你少算了自己。」麗日的眼神晶亮晶亮的，「綠谷，爆豪是不是拐著彎在跟你告白？」

「怎麼可能。」綠谷趴在桌上徹底不動了，「我是DEKU喔？不管小勝是不是喜歡男生，我都一定是被排除的必然選項。而且我跟轟君的關係不錯，小勝大概是希望我傳話……」

「是嗎？」轟依然淡然地吃著飯，「但是我跟八百萬交往了。」

「咦？」

這下驚訝的換成其他三人，飯田驚訝道：「竟然，什麼時候？」

「昨天。」轟說，「本來想今天告訴你們的，但是剛剛在講綠谷跟爆豪的事情，就沒說。」

綠谷猛然站了起來：「轟君……你真的跟八百萬同學交往了？」

「是的，千真萬確。」轟認真地點了點頭，「所以我不能接受爆豪的心意，不過我覺得他其實是在指綠谷你。」

綠谷雖然不能說是滿血復活，但總算從殘血變成了半血，他開始吃剩下的炸豬排，苦惱道：「那我要怎麼跟小勝說？」

「等等。」麗日敏銳地發現癥結點，「綠谷君，難道你就只因為爆豪要你幫他找對象，就不理爆豪了嗎？」

綠谷愕然，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樣？

他都沒發現自己心眼這麼小，好不容易可以正常地跟小勝對話，兩人的心結（主要是爆豪）都解開了，都能像個普通朋友相處了，結果他居然因為小勝要他幫忙找對象就徹底不理人家了？

要朋友幫忙找對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小勝會跟他開口，不就是因為真的把他當成朋友？

他倒抽一口氣，悶悶不樂卻萬分歉疚：「是我太自私了……」

「……我總覺得綠谷同學你好像又理解錯誤了。」飯田說，非常有班長的架式，「你再去跟爆豪好好談談吧，不要有什麼誤會。都快要畢業了，要是有誤會趕緊解釋清楚，不然畢業後我們各奔東西，就徒留遺憾了。」

然而，綠谷雖然認同飯田的話，但是他覺得他並沒有誤會小勝，小勝就是喜歡轟君了。

綠谷對自己的推理十分有自信，他壓根就沒想過自己的可能性，就跟當初一年級他會選擇讓切島去對小勝伸手一樣，在他看來，自己應該是小勝可以一起戰鬥的夥伴，勉強算是可以聊聊英雄話題的朋友，但絕對不可能是被告白的對象。

……更心塞了怎麼辦？

說起來他也算是地位提昇了吧？從跟班到討厭的傢伙到幼馴染到擁有共同祕密的人，再到競爭對手跟朋友，進步幅度宛如平地起高樓，為了這關係不至於惡化倒退、所以自己果然還是得幫小勝想想辦法吧？

但是轟都跟八百萬交往了，英雄、不對，但凡是個正常人就不該去拆散人家呀。

綠谷彷彿給自己吃了一記定心丸，沒錯，就是這樣，他去找小勝說清楚，讓他換個對象喜歡吧。

「出久。」

就當綠谷握拳給自己加油打氣的時候，爆豪冷不防地從他背後叫住了他，嚇了他一個激靈彈起。

「小小小小勝？」

「幹麻？反應這麼大。」爆豪的臉色很差，不過綠谷沒見過他這種表情，好像有點自嘲。

「沒、沒事。」綠谷吞了吞口水，他暫時將小勝的神色有異擱置一旁，「小勝有什麼事嗎？」

爆豪很難得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關於我叫你幫我對象的事情……」

「啊！」綠谷大叫起來，打斷了爆豪，「我也想跟小勝談一下這件事。」

爆豪挑起一邊的眉毛。

「就是說……」綠谷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你能不能換個人喜歡？」

「哼。」爆豪自嘲的味道更明顯了，「我就知道。」

「知道？」綠谷愣了下，「小勝怎麼知道？」

「你的態度難道不夠明顯嗎？」爆豪沒好氣地說，他撇了撇嘴，轉身就要走，他的背影帶了幾分寂寥，綠谷下意識地就按住對方的肩膀。

「幹麻？」

「小勝……」綠谷雖然不知道失戀對於爆豪來說究竟代表什麼，因為小勝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勝利的象徵，他很難想像對方失敗的樣子，雖然情場不太一樣，但他果然還是見不得無精打采的小勝，「雖然……破壞人家感情很不道德……但、但如果你真的沒辦法放棄的話……」

「慢著，破壞感情？」爆豪瞇起眼，他有種直覺，書呆子是不是又搞砸了？「破壞誰跟誰的感情？」

「轟君跟八百萬同學啊。」綠谷茫然道，「小勝不是知道了嗎？」

他知道個鬼啊！

＊

「我還是不懂。」麗日望著臉紅成一片正在對爆豪朗誦情書的綠谷，而爆豪就像老闆在聽秘書會報行程一樣專注滿意，「你們既然說清楚了，直接交往就好了呀？」

「小勝說我太蠢了，交往前先練習一下怎麼當情人。」綠谷臉更紅了，「他說為了補償他我鬧出的烏龍，我、我要先追求他。」

「嗯哼。」爆豪轉著筆，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心情出奇地好，「我跟出久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你們別搗亂。」

誰搗亂了啊！

算了，他們別鬧彆扭就行了。

「小小小小勝！別咬我脖子！其他同學都在看啊！」

……換我們彆扭了。

熱戀中的情侶都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