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怎麼會是我，你滿臉都寫著這幾個大字呢。」愛麗絲可愛地笑了起來，「我不是說了嗎，維持好心情就是長命百歲的訣竅。」

許多泛著詭異光澤的紅花在她周圍綻放，愛麗絲親暱地摸了摸它們。

「我不懂……」哈利艱難地看著她，「妳為什麼……」

「親愛的孩子，這有什麼好不懂的呢？」愛麗絲慈祥道，「就跟每個女人都希望永保青春一樣，這是本能。」她溫柔地說，「你跟湯姆打過交道，應該懂人渴望永生的欲望……哦，也許你的年紀還沒到，所以不懂我們這些老人對於青春活力有多麼渴求。」

「那也不能傷害別人。」哈利反駁道。

「傻孩子，這只是等價交換。」愛麗絲說，「我給這些可憐的靈魂一個機會，而他們將自己的信仰奉獻給我，雙方你情我願，我並未真正傷害他們。」

「歪理！」哈利氣得手抖，他開始難看得掙扎起來。

「就像我也沒有真正傷害妳一樣，莉亞，我多照顧妳啊。」愛麗絲溫柔道，「妳忘了嗎？是我給了妳住處，是我照顧妳衣食起居，是我賜予了妳本不曾擁有的一切……」她的聲音似乎有股魔力，哈利頭痛欲裂，他的神智好像被扯成了兩半，一半深陷漩渦，以為自己是莉亞；一半叫囂著，他是哈利波特。

敵人的攻擊來得又快又猛，出其不意，哈利整個人痛苦得蜷縮成一團，魔力在體內爆走又無法釋放，他以為自己將要爆體而亡，尖叫聲響徹了整間屋子。

愛麗絲看著已經痛到在地上打滾的小女孩，神色憐憫：「改寫巫師的自我意志很難，尤其是意志堅定的……但那又有什麼用呢？乖孩子，放棄抵抗，你會很舒服的。」

「做……夢……」哈利磨牙，他永遠也不會屈服的，對佛地魔不會，對這什麼破花更不會！

愛麗絲嘆了口氣：「年輕人總是喜歡做無用功，你用不出魔法，強行讓魔力在體內運轉只會加速紊亂的速度；而你的那位保鏢……妳叫他普林斯是吧？正被我的曾孫拖著。」

她柔聲道：「誰都不會來救妳的，莉亞，能夠救妳的只有我。」

哈利已經口吐白沫，他感覺有東西扎在他的腦袋裡，跟佛地魔連結時的感覺不同，他被迫接收了許多不屬於他的記憶。

海量的記憶幾乎要淹沒他的神智，他尖叫著打滾，彼岸花的根纏住了他的血管，他無法動彈，他好像成為了花的一部分。

「還在抵抗呢。」愛麗絲不以為意，勾了勾手指，彼岸花的枝枒開始鑽入哈利的身體，但哈利已經痛到叫不出聲。

「愛麗絲。」安迪癡迷地看著她，「妳真美。」

「是啊。」愛麗絲微笑，「想讓我看起來更美嗎？」

「我的榮幸，親愛的。」安迪捧起愛麗絲的手，在那皺巴巴的掌背上親了一口，「要什麼，都拿去吧。」

＊

哈利來到了某一處泛著迷霧的草原，這裡開滿了紅色、白色、黃色不同的細長花朵，數以千計的模糊霧影來來去去，哈利想張口叫住他們問路，卻沒有任何一個回應。

「這是哪裡？」他焦急地問，「我得回去。」他來回張望，企圖獲得哪怕一點線索。

「這裡是界限，哈利。」一名女性突然在他身邊化為了實體，溫暖地看著他。

這名女性有著一頭張揚的紅色長髮，以及跟哈利一模一樣的綠色眼睛。

「媽……媽？」哈利輕聲道，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另外一個陷阱，但他可恥得動搖了。

「哈利，我們從未離開你。」一名男性按住他的肩膀，他的長相活脫脫就是另一版的哈利，只不過他的眼睛是棕色的，「但你現在不該來這裡。」

「爸？」

「回去吧，聽從自己的本心。」天狼星也出現了，向哈利露出的他的招牌笑容，「不用怕犯錯，不論你如何選擇，我們都支持你。」

「這到底是哪裡？」哈利急急問道，「這跟我上次見到你們的地方不一樣……」

「你上次見到我們，只是我們的生前投影。」莉莉柔和地說，「這裡是死亡的人們等待下一次機會的地方……真正的彼岸花，不會引誘人往歧途上走，也不會引導人走上正途……它就只是存在而已。」

她指向漫地花海：「什麼樣的人看見它，它就會反應什麼面貌；你看那裡。」

有些霧影在接觸花朵後就變得更加具體了；有些人則是消失了；更有些人是改變型態了。

「我們送你回去。」莉莉笑道，「也許哪天我們就能團聚了……不過還有人在等你。」

詹姆跟天狼星哼了聲。

「別讓過往偏見束縛了你。」莉莉俏皮地說，「你要記得，愛是最偉大的魔法。」

一團煙霧緩緩在哈利面前凝聚成型，一名女性突然出現，對著哈利鞠躬，她悲傷地說：「請幫我轉告……我一直等不到他。」

哈利還想再多說什麼，但下一秒，他已經回到了尖叫屋的冷硬地板上，汗水打溼了他的頭髮。

他微微抬起下巴，轉動僵硬的頭顱，就恨不得自己什麼也沒看見。

「唉呀，妳醒了，親愛的。」正一臉舒服得從狀似昏迷的安迪身上獲取能量的愛麗絲看見他，笑著打了個招呼，「很快輪到你，放心……我的曾孫要趕過來了，妳很快也可以體會一下這種魚水之歡。」

哈利沉默。

「妳只需要盡情放縱，莉亞。」愛麗絲輕輕地說，哈利身上的繩索消失不見，「妳只要打開雙腿，取悅安布魯斯……」

尖叫屋的門被轟到屋子的另外一邊，來者氣勢洶洶地踏了進來，已經恢復成原身的愛莉魔杖毫不客氣地對著安迪跟愛麗絲；她的身後還跟著大批的正氣師，以及秘魯跟英國魔法部的官員們。

「罪證確鑿，安迪．懷特、愛麗絲．懷特，你們被捕了！」曼科大叫，自己躲在正氣師們的後面，聲音卻比誰都大。

有些正氣師對此翻了個白眼。

愛麗絲的笑容收了起來。

哈利爬了起來，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輕蔑一笑：「需要安布魯斯的血跟彼岸花的汁液，多謝了。」

「你以為人多了，我就拿你們沒轍了嗎？」愛麗絲的笑容不再和藹，她的眼神怨毒，似乎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那倒不是。」哈利笑道，「但是你們現在跟我一樣，用不了魔法了吧。」

愛麗絲臉色難看至極，她揮動魔杖，恐懼得發現哈利說的沒錯。

「怎麼可能，我剛剛明明……」

「一開始就讓妳產生警覺可不行。」哈利說，「我們花了大把的力氣，才將這個隱蔽的魔法陣準備好，為了讓妳能夠現影到這裡來卻出不去，還要保證妳走進尖叫屋，我們部裡的人可是花了七天七夜加班，才把這個可以一陣兩用的魔法陣搞出來。」

「不可能！」愛麗絲厲聲喝道，「不可能！封印魔法的能耐只有我才有！」

「這就是妳最失敗的一點。」哈利譏笑道，「確實，妳的身份出乎我的意料，但行為模式跟佛地魔那個白痴差不了多少。你們一樣自大，總以為自己舉世無雙……你們難道不曾想過，聖蒙果的治療師很有可能也能研究出這種汁液的用法嗎？」

「你是故意的！」愛麗絲氣到發抖，「什麼三個假貨……是你故意放的煙霧彈，你早就知道我能認出你！」

哈利聳肩：「這是合理的推斷，當然，我們也準備了你們沒認出來的劇本。」

請君入甕。

愛麗絲露出獰笑：「但那又如何？我不死不滅，任何魔咒都傷不了我。」

「因為妳就是黑魔法本身。」哈利瞇眼，「真正的愛麗絲．懷特早就死了，不是嗎？妳只不過是佔據了她身體的邪惡存在。」

「妳模仿真正的愛麗絲，舉手投足間都無限貼近真貨，以此來哄騙安迪，讓他成為妳徹徹底底的信徒。」情勢扭轉，哈利毫無阻礙地走到愛莉身邊，「我一直都很奇怪，怎麼可能會有不死不滅，依靠信仰而存的存在？除非它本身就不是人。」

「你沒有證據。」愛麗絲冷笑，「安迪將我變成了女巫，我獲得了更長的壽命與更強的魔力，這是事實。」

「這是你捏造出來的事實，我差點就被妳騙過去了。」哈利哼了聲，「妳之所以要騙那麼多麻瓜，並不是為了什麼虛無的信仰之力，妳純粹只是需要他們的生命力。那些以為自己獲得魔力的麻瓜，是妳精挑細選後評估跟自己同化率更高的人，妳可以更輕易讀取他們的思想，製造錯覺，讓他們以為自己真的獲得了魔法——而這些人在跟妳長期同化後，就會徹底變成妳的一部份，在必要時隨時可以回收，沒錯吧？」

「這都是你的自以為是。」愛麗絲有恃無恐，「不然現在我用不了魔法，為什麼你們還是不敢動我呢？這不就說明了，那些信徒給我的力量，依舊讓你們忌憚嗎？」

「我剛剛見到了真正的彼岸花。」哈利不再理會她，對躺在地上一臉呆滯的安迪說，「這個女人只是你創造的黑魔法，她依附他而存在；真正的彼岸花不會如此邪惡，從來就沒有讓麻瓜成功變成巫師女巫的案例。」

「不會……不可能……」安迪喃喃自語。

「沒錯！」愛麗絲高聲道，「我們相愛，我們在為了改變世界努力！」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哈利平靜道，「她只是你自私的欲望投影，真正的愛麗絲早就死了。」

「你胡說八道！她好好地在這裡！」安迪憤怒道，「看啊！這是活生生的人類！」

「我見到她了。」哈利說，「她說，她一直等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