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約翰，我是不是哪裡冒犯到你了？」

「約翰，你是不是在忙？」

「約翰，如果你不便出面的話，也沒關係……」

「約翰，請讓我知道你沒事，拜託了。」

石內卜盯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讚嘆貓科的夜視力，這讓他就算不開燈也能看見哈利寫下的每一行試探與擔憂。

凌晨十二點的鐘聲，咚咚敲響了某些存在。

偌大的布萊克老宅，走廊牆上的空白畫像似乎飄下了一些東西，它們像一縷輕煙，又如一層薄霧，溫柔繾綣，輕快飛到了哈利的房間。

它們在哈利臉上盤旋，哈利若有所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他好像看見了天狼星，跟一個和天狼星長得很相似的另外一個男孩。

「天狼星？」哈利在心中輕聲叫道。

他定眼一看，根本什麼也沒有；他無奈地搖頭一笑，對於自己好像看見死者一事並不驚訝。不過他既然都醒了，乾脆就開了燈。

他魔杖一揮，臥室瞬間放大光明。

燈光一開，黑豹立刻炸毛，哈利從來沒見過普林斯這種被嚇了一跳的樣子，頗覺得有些新鮮。

「怎麼了，普林斯？」哈利問道，「你壓著什麼？」

聞言，黑豹將身體縮得更小，一副緊張哈利要跟牠搶懷裡的東西似的，讓哈利頗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不跟你搶。」哈利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的小玩具就自己留著吧。」

他翻身下床，留下黑豹繼續佔據床的另外一側。

「怪角。」

家庭小精靈應聲出現。

「怪角隨時為主人服務。」

「這幢房子……」哈利猶豫了一下，「會有死去的人回來嗎？我不是指幽靈或是畫像。」

「怪角不曾見過，怪角只見過活物。」怪角說。

哈利一想也是，便當剛剛做了個模糊的夢，夢境本來就都不講道理。「去準備早餐吧。」

怪角領命而去，此時黑豹也已經從床上跳了下來，默默往餐廳移動。

石內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看著哈利寫下的訊息看了一整夜。

餐桌上，哈利又提筆寫下新的訊息：「約翰，我也不想這麼煩人的，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回覆我，我只是想確認你沒有出意外。」

黑豹悶不吭聲地扒著肉排啃，大概是因為伙食好，他又沒其他雜事要處理，他的體型越來越壯了。

不過不是那種肌肉發達的狀，而是都變成了緊實的肌肉，身體線條不再消瘦，而是健康挺拔。

哈利看著依舊石沉大海的空白處，哀怨地看向黑豹：「普林斯，你真的不能帶我去找他嗎？我只是想確定他沒碰上任何麻煩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

普林斯轉過身，給了哈利一個黑漆漆的背影。

哈利嘆了口氣，無力地讓自己的腦袋撞向桌子，一臉有氣無力地用叉子戳著怪角送上來的培根。

「怪角做的早餐不符合主人口味嗎？」怪角問道，隱約有要開始哭號的跡象，嚇得哈利趕緊坐起來，大口大口將食物給吞下去。

梅林，他已經夠焦躁了，可不想再花力氣去安撫神經質的家庭小精靈。

「沒有，很好吃，跟往常一樣美味。」哈利昧著良心說，天知道他現在的注意力壓根不在食物上，哪吃得出什麼滋味。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他自認為絕妙的辦法。

他盯著怪角，連鄧不利多都受困的山洞……怪角卻能因為獅子阿發一句命令回家而脫身……

那麼找個人，也很容易吧？

「怪角。」他咳了幾聲，「我有任務要給你。」

怪角立刻洗耳恭聽，神情有些興奮，似乎很久沒被命令過什麼，打算要好好大展身手一番。

「你能幫我找到這本筆記本的另外一個主人嗎？」哈利拿出筆記本，興致沖沖地問。

黑豹聞言立刻僵硬起來，黑眼死死瞪著年邁的家庭小精靈，要是他敢點頭他就敢遺忘皆空，他一點也不介意讓對方提早步入老年癡呆。

出乎意料的，怪角好像看了一眼黑豹，用一種非常複雜的語氣說道：「主人……主人們的命令相悖，怪角不知道。」

「相悖？」哈利很困惑，「們？」這裡就只有他一個，跟普林斯……他猛然轉頭看向普林斯，「普林斯，你不能威脅怪角，他是我的家庭小精靈。」

黑豹只是甩了甩尾巴，冷哼一聲。

哈利哀號一聲，完全搞不懂怪角對於主人的定義。儘管他很喜愛普林斯，也將他視為家人一般的存在，但怎麼……就讓怪角默認他們平起平坐了？

＊

哈利一直都以交到妙麗這位朋友為榮，這位聰明的女性辦事效率向來可靠。這天下班後，他們約在了三根掃帚碰面，榮恩則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點，因為店裡的生意太火爆，喬治最近甚至有展店的打算。

「這些小鬼們對於惡作劇的狂熱真是叫人搞不懂。」榮恩一到，開口就是像抱怨的炫耀。

「好了，停止你的優越，榮恩。」妙麗一點都不客氣，非常公事公辦地拿出了一整疊的文件，推到哈利面前。

「這是……？」

「所有叫做約翰的人的名單，包含中間名我也查了。」妙麗說，「但沒有一個感覺符合的，如果他報上的年紀是真的話。」

「那不是正好？也許對方謊報了，但實際上更年輕呢。」榮恩眼睛一亮，起碼歲數沒差太多的話，他覺得好友跟對方可以走比較長久。

「我不認為，因為年輕的名單中不存在可以熬制詛咒解藥的魔藥大師。」妙麗說，「以時間推算，從對方只用了兩星期就熬制出解藥了，這表示對方平時一定有熬制各種解毒劑以備不時之需，而且爛熟於心，所以我用了一些問題測試，通過的人幾乎年紀都很大。」

「問題？」哈利皺眉。

「我發了一些關於魔藥熬制的步驟與解毒劑的相關問題，能答得出來的幾乎都有一定年紀了，順便說一下，我給史拉轟教授也發問卷了。」妙麗說，「他的史拉俱樂部——榮恩！」

「我什麼都沒說。」榮恩頗覺得無辜，「我就只是做了個鬼臉。」

妙麗沒好氣瞪他一眼：「總之，多虧史拉轟教授的人脈，我回收的有效問卷比預計中要多，但展現出足夠程度、又叫約翰的人……說實話，沒有。」

「那這些是……？」哈利低頭看向堆積如小山的文件。

「我知道你不會死心，所以這些是我按照可能性排列出來的『約翰』名單。」妙麗說，非常豪邁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蜂蜜酒，「你有空可以拜託怪角一個個找過去。另外，這只是英國的名單，其他國家的我還沒空找。」

榮恩倒抽一口氣：「妙麗，魔法部是不是又重新生產時光器了，不然妳哪來這麼多時間……」

「我有屬下。」妙麗甩了甩蓬鬆的捲髮，一臉高傲。

哈利、榮恩：「……」

三人乾杯，繼續對『約翰』究竟是何方神聖進行各種猜測，榮恩甚至天馬行空地猜對方是不是復活的死人。

「讚嘆你的想像力。」妙麗翻了個白眼，「沒有復活死人的魔法，榮恩，哪怕是復活石都不行。」

「我就是隨便說說嘛。」榮恩聳肩，「搞不好是哪個魔藥大師的後代門徒之類的，你之前查到的艾琳不是石內卜的母親嘛。也許這個約翰是哪個沒落魔藥大師一門的唯一徒弟之類的。」

該死的衛斯理，閉上你的嘴！

黑豹在一旁聽得膽顫心驚，恨不得直接給對方一記封舌鎖喉。

「也許呢。」哈利眼睛發亮，「如果這樣說的話，搞不好就能解釋為什麼約翰不喜歡別人問太多了。」

「不喜歡問太多？」

「我問了他好多事情，但他最近……」哈利撇了撇嘴，拿出筆記本給妙麗榮恩看，「統統不回應。他好像熬完解藥以後就整個人間蒸發了。活像是只是確認我還活得好好的。」

妙麗跟榮恩湊過去，翻了幾頁後，榮恩瞠目結舌：「哈利，我不知道你可以這麼纏人。」

「有嗎？」哈利有點擔心，「果然，我太急了嗎？」他最怕的是把對方嚇跑，從此不再聯絡。

雖然現在也差不多了，哈利露出苦笑。

妙麗若有所思：「哈利，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太熟悉了。」

「那可不行。」榮恩驚恐道，「不管怎樣，妳現在是我老婆，而且這個約翰是哈利的心上人。」

「想什麼呢你！」妙麗惱怒道，直接拿起湯匙敲榮恩的頭，「我只是覺得在哪見過而已！」

「妳是麻瓜出身的，怎麼可能見過什麼魔藥大師……」榮恩揉了揉根本不存在的腫包，委屈道，「除非對方裝成麻瓜跟妳相處過，不然打從妳進入霍格華茲以後，妳哪個認識的巫師女巫我跟哈利不知道？」

有道理。

但堂堂一個魔藥大師根本沒必要裝成麻瓜，除非他是通緝犯，必須隱藏身份。然而一個通緝犯壓根不需要為哈利熬制解藥，不管是從哪種情境來設定都說不通。

不過榮恩的話倒是給了哈利靈感，他決定之後有空要去麻瓜界走走，或許他的運氣會再好到讓他跟對方不期而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