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觀

Key：搞笑、威漾、冰炎吃癟、七個小矮人、女裝公主漾。

當冰炎離開黑館房門時，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脫落了。他猜測應該是因為禁術的關係，撕裂壽命就是穿梭混亂時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他的壽命在穿越之際會被壓縮然後一部份脫離他，概念有些類似一個人硬要從未完全閉合的門縫中擠進去，勢必會刮到自己身體的一部份，有些門縫窄，擠壓的部份多；有些比較寬，那刮到的地方就少。

他這一次來到一座叢林，看著這些巨無霸的樹木，他在猜這裡是哪個地方的投射前，發現自己居然擁有多重視角──像不同角度的投影屏幕。舉個例子說，就像保全一次看各種不同位置的監視器畫面。

「喂，小矮人，偷什麼懶！」

有人一腳踹上他屁股，他居然沒站穩往前摔了一跤，然後七個不同視野統統變成了草地。

他怒極轉身，然後直接愣住。

褚冥漾穿著上深藍衣下擺為黃的公主裝，塗著嚇死人的口紅跟慘白如吸血鬼的粉底，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嗯，這個肯定是沒記憶的，不然才不可能踹他。

「叫你們出來摘草摘半天，你們看看竹簍裡面，居然一半都沒滿！」

為什麼要摘草？摘什麼草？這個世界的設定是什麼？

冰炎非常茫然，不過根據上一次的經驗，滿足褚冥漾的執念他就能夠前進，所以他要……摘草？

可憐童年都在跟妖獸打架的冰炎，完全不知道白雪公主這種童話故事，更別提守世界流傳的版本都經過扭曲編造，本來溫馨的故事都變得暴力了，更別提那些原本長得就很血腥的，只會變得更血腥。

因此，冰炎訊息為零的情況下，還是勉為其難地開口問：「摘什麼草？」

白雪公主褚冥漾瞪大眼睛，看起來要被他氣死了：「你們居然還敢問我是什麼草，你們都摘了一個月了！」

一個月之前他又不在這裡。

「威而鋼啊！」

……哈啊？

褚冥漾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冰炎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孤陋寡聞。他如果智商沒被跟著擠壓掉的話，那不是褚原世界的小藥丸嗎？哪來的草？還是他就直接找藍色的草就好？

但這更奇怪了，褚冥漾要這種草幹麻？還是說功能不一樣……？

「你們是集體失憶啦？」褚冥漾氣呼呼地說，還拿裙襬甩在他臉上，盡情地彰顯身高的優越。

靠，回去不擇手段一定要奪回俯視優先權。

「快點找，我還要回去熬給我繼母的毒藥，你們日落之前不找回來我就把毒藥灌給你們。」褚冥漾惡狠狠地放話，拎起裙襬急匆匆地離開了。

繼母？褚冥漾哪來的繼母？這裡是根據他精神形成的世界嗎？

「啊，愛生氣！」安地爾一身漆黑、頭戴皇冠地冒了出來，笑瞇瞇地跟他打了招呼。

他反射性地就直接給對方一腳。

之所以不是一拳，是因為他現在實在太矮了，還不到對方的膝蓋。冰炎滿肚子幹意，怪不得他看這些樹都這麼大呢。

安地爾吃痛蹲下身：「愛生氣，很痛的……我今天沒惹你吧？」

你的長相惹到我了。

「有什麼事嗎？」冰炎不想節外生枝，直接問道。

「我就是想來問問，白雪他什麼時候回家繼承王位啊？耶呂國王跟我實在很想出去度蜜月啊。」

冰炎：「……」

「他都離家出走一個月了，」安地爾憂心忡忡，「他就算再討厭我這個繼母，也不該委屈自己待在這破森林跟你們這種又短又小的矮人混啊，搞不好你們七個老二加起來都沒耶呂一個巴掌大呢……」

不想惹事的冰炎理智直接斷線了。

等他回過神來，安地爾已經被他揍得鼻青臉腫，並且他還解鎖了組合技，可以直接七個小矮人疊羅漢疊起來，瞬間就比安地爾還高了。

並且，太陽也下山了。

想起褚冥漾的威脅，冰炎看了看昏迷的安地爾，決定把黑鍋都扔到對方頭上。

＊

冰炎本來不知道他該回去哪，但好在褚冥漾有說他要熬藥，因此他順著空氣中的異味，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小木屋。木屋沒有大門，所以他直接看到褚冥漾哼著歌在屋子裡面攪拌一鍋冒著不明煙霧的液體。

褚冥漾見他回來，挑了挑眉，放下攪拌棒走了出來。

冰炎搶在對方開口前說道：「我沒摘草，因為這傢伙突然冒出來打擾我，說要把你帶回去。」

褚冥漾本來聽到沒摘草的臭臉一見到安地爾，瞬間放光。

冰炎頗不是滋味。

「太好啦！」褚冥漾快樂道，「快把他拖進來，我去拿鐵鍊！」

冰炎有些奇怪，不過還是照做了。他按照褚冥漾的吩咐，把安地爾從頭到腳綑成了木乃伊，然後把人吊掛在天花板上──這實在很累，在這個沒有異能他還特別矮的世界裡。

不過好在他剛剛解鎖組合技，七個他加起來勉強也能湊到一百九，還可以同時觀察褚冥漾各種高度的身體──比如說，除了臉以外，他還能夠同時看見褚冥漾胸部跟胯下。

小木屋本身設計並不高，因此七個小矮人冰炎還是勉力完成了任務，只不過身高縮水後好像連力量都縮水了，他居然覺得安地爾好沉。

倒掛安地爾後，褚冥漾感嘆道：「我終於可以好好『照顧』繼母了，都是你們的功勞。」

欸？

所以這一次褚冥漾要滿足的條件並不是摘草，而是『照顧』安地爾嗎？那他倒是挺樂意提供幫助的。

冰炎的戒指緩緩飄起一陣煙霧，在空中形成極淡的文字：

「快跑。」

咦？

只見褚冥漾歡快地將尚未熬制完成的毒藥推到安地爾正下方，讓對方的頭頂離液體只有寸步之遙，然後，開始點火。

「等等！」這裡好歹是他們的落腳之處吧？說燒就燒這種壞習慣跟誰學的！

火勢蔓延地非常快，褚冥漾沒有要逃的意思，冰炎趕緊重新分成七等份的小矮人把褚冥漾給抬了出去！

「你們幹什麼，放我下來！」褚冥漾奮力掙扎，「我還沒好好孝敬繼母呢！」

「那也得先留條命！」冰炎橫他一眼。

褚冥漾狐疑道：「怎麼感覺你們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撞到頭了？還是被我繼母下降頭了？」

沒有記憶的褚冥漾感覺真難搞。

冰炎翻了個白眼，懶得裝了：「下你個頭。」

褚冥漾一臉新奇：「哇哦，你們居然還會回嘴啊？之前明明都默默當苦力的。」

看來這世界在他來以前，這七個小矮人沒有被『激活』，就是重複性地執行褚冥漾的命令而已。

「為什麼我繼母被你們揍了一頓你們就變了個樣子？這是一種詛咒吧？」

……靠，邏輯自洽得無法反駁。

冰炎思考再三，決定誠實以告，反正已經是混亂時空了，這裡的時空法則更鬆散，應該不用擔心。

褚冥漾聽完，神色有些猶豫：「我有個問題……你本來就這麼矮嗎？」

靠！

重新組合成疊羅漢的冰炎陰陰地俯視他。

「好吧，另外一個問題，你原來長什麼樣子？」

「……這很重要？」冰炎這才發現一個問題，他雖然看自己的面貌沒怎麼變，但在褚冥漾眼裡好像不是這回事？

「就，如果說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的長相可能會影響我的感動程度。」褚冥漾誠實道，「你們是七胞胎？」

去你的七胞胎。

看著冰炎的表情，褚冥漾一臉可惜，「我還以為可以有七根大肉棒呢……」

「……我不知道你這麼肉慾。」冰炎想起上一次未來的自己讓他有機會多增進一點做愛知識，他還覺得對方八成在唬爛。

「誰曉得？按照你的說法，我只是一個碎塊，搞不好就是原主人捨棄不要的東西。」褚冥漾聳聳肩，對冰炎說的真相接受得相當快。

冰炎不禁把剛進入守世界的褚冥漾跟眼前的人對照起來，那時候他的小笨狗懵懂無知，遇到事情就只會當鴕鳥；這個褚公主接受得倒是很快，推測精神強度至少是陰影事件後。

「說起來，都是你害得我沒徹底給繼母好看。」褚冥漾抱怨起來，「你知道他跟耶呂給我找了多少麻煩嗎？一直要我繼承家業管理國家，我好不容易離家出走還派獵人追過來，煩都煩死了。」

「你不是都把他燒了？」

「燒成灰哪夠啊，何況那傢伙又死不掉，我本來還打算準備毒蘋果，只不過你沒把草摘回來害我沒辦法塗藥。」

「……既然都死不掉，你準備毒蘋果是能做什麼？」

「我可以讓他們夫妻不和啊！」褚冥漾理所當然道，「一個永無止盡地放浪，一個被榨取到精盡人亡，等到繼父沒精子了，我還可以把繼母的淫蕩照片發給全國人民，多麼美妙的劇本。」

他的狗好像長歪了。

「你不想管理國家？」說起來褚冥漾本來就對爭權奪利沒興趣，只不過因為他的血脈關係，他註定在風暴中心。

「才不要，醜拒。」褚冥漾嫌惡道，「國民一個比一個醜，這種國家誰要管啊。」

冰炎：「……」

「欸對，你快告訴我你本來長什麼樣子？」褚冥漾興致沖沖道，「說嘛說嘛，帥嗎？」他剛剛燒安地爾的時候本來打算連對方一起燒呢，雖說是群很棒的苦力，但實在太醜了，燒一燒搞不好還可以整容。

冰炎冷笑一聲：「你很在意？」

「當然啊，好像我踹了好生氣你一腳你們才附身過來的，那我當然好奇你們本來的樣子嘛。」

「很醜怎麼辦？」

「能有這國家的國民醜？」褚冥漾懷疑道。

這國家的國民到底是多醜？

這下換冰炎好奇了，褚冥漾就直接拿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你看，多數都長這樣。」

褚冥漾筆下的國民大多長得非常潦草、且著急。

「有的還眼睛長鼻子下呢，實在長得太醜了。牙齒也不整齊，光是看都是對我眼睛的傷害，我本來打算等搞掉繼父繼母之後就要推行全國醫美，去隔壁精靈國取經改造。」

「精靈國？」冰炎一愣，他剛剛跟褚冥漾講述的故事中忽略了種族這一塊，畢竟他趕時間，就只挑簡要的說。

「對啊，精靈國男的帥女的美，每個都優雅至極，雖然他們講話像詩歌讚頌體落落長，但光是看就很療癒，而且他們還會發光呢。」褚冥漾一臉陶醉，「還有聲音也很好聽，心情不好的時候聽一聽就像被洗滌一般……」

在冰炎的要求下，褚冥漾帶他來到隔壁國長長見識。

結果沒想到來到鄰國後，冰炎立刻被塞入了完全陌生的『記憶』。

不，與其說是記憶，不如說是設定。

他會變成七等分，都是因為耶呂的詛咒，因為耶呂對精靈國的王子求愛不得，便對其下了詛咒，王子會失去記憶，失去引以為傲的力量與過人的外貌，還被分成了七等分，終其一生都只能在偏遠的森林像木偶似地服從他們皇室的命令。除非回到精靈國，詛咒才會解除。

冰炎：「……」

合理嗎這個故事？兩國不開戰？邊界還這麼和平？褚冥漾的腦袋平時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褚冥漾看著恢復正常比例的冰炎，瞠目結舌。

冰炎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喂，你幹麻？」

褚冥漾突然紅了臉，有點支支吾吾：「你原來長這樣啊？很帥啊……」

啊？

冰炎不是很確定自己的外貌在褚冥漾眼裡變成什麼樣，但肯定比小矮人時要好，起碼恢復了正常身高。

「但你變得比疊羅漢時更矮了欸？」

靠！

身高這個梗繞不過去了是吧！

褚冥漾真是可以準確地在他理智的邊界線蹦達，本來剛進入混亂時空，冰炎是十分謹慎小心的，深怕一個意外就讓褚冥漾魂飛魄散拼不回來，但短短兩關，他的耐心就跟剛代導褚冥漾那時一樣幾乎告罄。

他獰笑著去揪對方的衣領，然後懊惱地發現對方還真比他高了。

「沒事，精靈青少年時期都比較漫長，你還會長高的。」褚冥漾安慰道。

「承你吉言。」冰炎翻了個白眼。

＊

由於設定，冰炎莫名其妙地被迎回了宮殿，連帶著褚冥漾一起。

褚冥漾看起來非常喜歡精靈國，甚至跟精靈王保證他可以帶回繼父母的腦袋當贈禮，整個國家都送來當聘禮也沒問題，當然遭到了精靈王的強力拒絕。

冰炎實在很想吐槽為什麼精靈王是扇那個老妖怪的樣子，再怎麼樣也應該是他爸或是他大伯吧。

「唉？這樣嗎？」褚冥漾失落道，「我很有誠意的……果然都是因為他們太醜了。」

憑良心說，褚冥漾畫出來的國民確實長得不怎麼樣，但安地爾在他眼裡是正常外貌的，只是不曉得褚冥漾眼裡是不是這樣。

「你覺得安地爾好看嗎？」

「安地爾？喔，你說我繼母啊，沒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他在我眼裡就是一塊污漬，特別不順眼，但我看不到他長什麼樣子。」褚冥漾聳肩，然後有點期待地看著他，「你之前說過，你是為了將我完好無損地帶回去才過來的吧？」

冰炎點頭，然後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那我要怎麼跟你走？你看，我都跟著你來到精靈國了，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應該是要完成『你』的心願，但具體……」冰炎正想認真討論，就被褚冥漾打斷了。

「那太好了！」褚冥漾好像就等著他這句話，「我想跟你上床！」

「……啊？」

褚冥漾一臉興奮，冰炎錯愕之際，看見他的戒指飄出一行字：

「有臉先贏一半。」

靠，這枚戒指是通關防呆嗎？

＊

不知道是不是精靈國性慾特別淡的關係，冰炎翻遍了圖書館都沒能翻到做愛的相關書籍。都是一些他之前沒看過的童話或寓言，有什麼阿拉伯與四十大盜、美人魚、睡美人、茉莉公主、美女與野獸、獨角獸世界、賣火柴的小女孩、拇指姑娘……反正跟做愛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冰炎一咬牙，上了！

上一次他們啪完自己就被傳送走了，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也這樣。

冰炎回到房間時，就看到褚冥漾已經十分自動地將自己剝得精光。

他不小心瞥見褚冥漾腿中晃動的那兩肉，下意識地轉移目光。

「欸，不是吧，你是處男嗎？」褚冥漾一臉訝異與震驚，「你不會？」

冰炎羞惱道：「閉嘴，誰不會了。」

「等等，你到底有沒有經驗啊？要是覺得直接插進來就好我會痛死的，雖然我想上床但我不想痛啊。」

「囉唆，不做我走了。」冰炎惱羞成怒，撂袖子就走了。

其實他是想去觀摩一下安地爾跟耶呂是怎麼做的，搞不好可以參考。但沒想到褚冥漾一下就撲上來了，抱住他的手臂不撒手。

「別走啊，我也沒經驗啦。」褚冥漾哀聲道，「不然我痛一痛也沒關係啦。」

這傢伙，好像誤會什麼了……算了。

「這可是你說的，等等抱怨就揍你。」冰炎將人往床上帶，壓了上去，垂落的髮絲遮擋住兩人的面容。隨著兩人距離逐漸縮減，冰炎看著褚冥漾的臉色越來越紅，最後好像還停止呼吸了。

前面張揚得多厲害似的，這會兒露餡了？

當他們四唇相貼時，一股不可抗力的可怕力量將兩人捲入其中，他們在風暴中不斷下墜，冰炎下意識地抱緊懷裡的人，褚冥漾更是四肢並用地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主動將溼軟的舌送給冰炎品嚐。

接著，冰炎重新回到床上，但身下已經沒有人了。

他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戒指在此時好心提示：「處男一個吻就滿足了，別介意。」頓了一會兒，又補充：「反正嚴格來說你也是處男，不算虧。」

虧不虧冰炎不知道，但他希望下一個世界別再這麼無里頭了。